第4章
姜泷醒来时，人已经身在归真派。
距她昏睡，已过十日。
彼时正是清晨，空气清凉，她深呼吸一口，只感觉神清气爽，感受着体内深厚灵力，比之前涨了一截，这可堪比她苦修两年。
她有些高兴。
门嘎吱一声，二姐姜晴推门进来，看见姜泷坐在床上，气色极佳，双目明亮如辉，她心中欣喜，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却又想起什么事，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姜泷看见她，笑道：“二姐！”
姜晴露出个笑容，走上前：“你终于醒了，两日前大姐带你从栖凤山回来，把你放在我这里让我照顾你，你一直睡着，一直没醒，都担心死我了！”
“我睡了很久吗，那距离我们去栖凤山过了多久了？”
姜晴想了想，回道：“有十日了。”
“十日？”姜泷表情惊讶，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时间过的这么快。
“那我婚期只剩两日了？”想到这个，姜泷想起袁九，心中挂念，连忙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鞋。
姜晴看她动作有些着急，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按住她，道：“阿泷，你先别着急，听我说。”
姜泷瞧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奇怪，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就在这时，姜雅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姜泷已经醒来，心中高兴，原本有些沉重的脸色多了几分笑容。
“小晴，阿泷。”
两姐妹见到姜雅，都叫了声：“大姐。”
姜雅走近，姜晴对她眨眨眼睛，姜雅了解，轻轻点头。
姜雅慢慢坐下，整理着语言想着该怎么跟姜泷说袁九的事儿。
那日消息传来，爹爹当时就回了门派，她问了来传信的弟子，听说事情闹的很大，门中最重要的那件秘宝丢失，听说那秘宝关乎整个归真派安危。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件事复杂了。
后来回到门派，更是了解了其中内情，听说那袁九当时满头银发，妖力庞大，最后逃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拦住他，门中好几位长老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看守秘宝的聂长老被打成重伤，断了一臂，内伤外伤加起来估计要养个几月才能恢复，而断去的那只手，再也回不来了。
每每想到此处，她便愤怒不已。聂长老为人宽厚，性情温和，最是照顾后辈，没想到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也因为这个，不少弟子怨恨袁九的同时，也对阿泷颇有微词。
都怪袁九！
他竟是妖！
他竟欺骗阿泷说自己是个凡人！
当初竟还那般诚恳的想求娶阿泷为妻！
妖就是妖，没有一个好东西！
姜雅心中怒气汹涌，看着姜泷，道：“袁九不值得你对他好！”
说完这句，她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这样跟姜泷说话，如果说错，姜泷不知会做出些什么，她是来安慰姜泷的，不是来传达她的愤怒情绪的。
于是她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缓声慢语道：“我知你心中爱极了袁九，但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门中上下已经无法接受他做你的夫君。阿泷，他欺骗了你，人妖殊途，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况且你我修仙，皆知妖物残暴，妖本异类，怎与人结合…”
姜泷白着脸，心中想道：他身份暴露了…
骤然乱起的思绪让姜泷有些胸闷，她手足无措，表情略有几分慌乱：“大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雅看着姜泷心中怜惜。
姜泷自小因为资质绝佳，总是被门中长老安排课业，日日苦修，很少有玩闹的时候。她性子沉静，不喜多言，平日里也没见她有什么表情，仿佛心如止水，情绪向来也没什么波动，总是冷冷淡淡的。
但历练而归，带回袁九，姜雅发现妹妹变了许多，她平静的面容多了笑容，话也多了些，整个人都有了动人的神采。
不似从前般，像个木头。
这件事情发生，不知道姜泷听完会不会变回从前那样，或者更安静，或者别的…
她想起从前聂长老安慰后辈时说过的话：人生在世，称意的事十之一二，余八九事多乃不称意，但其存在必有其理由，度过去，便是成长。所以遇事不要逃避，哭一场宣泄便了，剩下的，还是要勇敢去面对呐…
她多愁善感的心突然冷了些，仿佛有什么东西分开了感情和理智。
于是，她决定干脆一点，回道：“袁九打伤聂长老，偷走门中秘宝，爹爹震怒，传令全境追查！”
一眨眼，床上已经没有姜泷的踪影。
姜雅和姜晴怔住，连忙出门去追。
而姜泷出了姜晴的院子，直接御剑来到大殿，求见掌门。
站在大殿前，四周异样的目光一道道传来，挥之不去。
姜泷有些烦闷，情绪不稳。
甄瑞舟从殿中走出，看见姜泷，表情复杂，但还是温声道：“泷师妹，师尊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姜泷虽然着急，礼貌却还没忘，说了句：“多谢师兄。”
便快步走近殿中。
身后，甄瑞舟欲言又止。
归真派大殿内，只姜盛明一人负手而立。
姜泷走近，跪下道：“姜泷拜见掌门！”
偌大的殿中落针可闻，姜盛明站在上方，姜泷跪在殿下，距离有些遥远。
好半晌，姜盛明才沉声开口，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让姜泷起身，只背对着姜泷，严肃而又近乎感叹：“那妖不是普通妖物，门中七位长老都无法阻拦他的离开，他利用你潜入门中，偷走七灵锁，目的不言而喻。你很糊涂，识人不清，跟前几日栖凤山的那个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他话语中带着斥责，转过身来，看着姜泷，继续说道：“你是仙门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我尽门中所有悉心培养你到如今，也忘了你不过才十八岁，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你带那妖物回来，我们做长辈的都没看出他的身份，也怪不得你。”
“但七灵锁事关重大，聂长老下场凄惨。聂长老，他为人宽厚，门中弟子对他一向尊敬有加，此事你乃源头，不得不罚。而七灵锁攸关苍生，它落入妖物手中，恐怕千年前的乱世又要重演。这两件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只希望你经此一事，引此为鉴！”
姜泷紧抿双唇，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回道：“弟子知晓了。”
见姜泷低着头，知晓她受了打击，姜盛明在心中叹息，摆摆手道：“出去吧。”
但姜泷却没动，她跪在原地，慢慢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经历打击却依然没有黯淡半分。
只听她声音沉冷：“请掌门，允许弟子亲自找回袁九，拿回七灵锁！”
姜盛明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