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佰草集
“看不出来我们的小千寻还是个大善人。”
八公主憋不住话，跑过来拉住千寻的手左右端详，看到没有装饰的发髻时有些惋惜。
“就是可惜了父皇赏赐的东珠发钗，我还挺喜欢的，本打算往你讨要来着。”
蔡槐咳嗽声，“八公主讨要珠钗纯属是为了好看，但小郡主却用这个珠钗帮了一个孝女，我倒觉得还是后者有意义。”
“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便将钗子给了她，八公主要是喜欢，我家中还有好多首饰，八公主都可以拿走。”
“傻子，我缺首饰吗？”八公主被逗笑，点了点千寻鼻尖，“跟你开玩笑的也信，不过我瞧着你这珠钗算是瞎了，她肯定不会来找你。”
千寻只笑不语，瞧着还真像个单纯的傻子，实则心中已然有了思忖。
她帮助小秋，不是没有私心，像小秋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流落在荒庙以及废弃的宅子中，所以很有可能得到些关于鬼家的线索。
至于小秋最后会不会来找她，她并不强求，既然两条路是她给的，那么无论小秋选择那条路她都能接受。
她们跟着蔡槐听了会书，见雪下的小了，才回了王府。
八公主因出宫太长，被皇后叫了回去，千寻独自朝着院子走去。
路过花园时被满园白色吸引住，雪还在下，洋洋洒洒的雪花悄无声息落在枝头，将松树的翠绿色压在白雪之下。
因风景宜人，她多站了会儿，准备要走时就见一小厮匆匆在廊下跑着。
她认出来，是看守花匠的守卫。
“守卫大哥，你要去哪儿？”
守卫听到声音忙停下，转身见小郡主朝着他走来，赶紧迎过去，扯了衣袖盖住手，端着手臂让小郡主搭着。
“雪天路滑，您慢些。”
千寻搭着守卫手臂走进廊下，“这么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
因有那晚探视，守卫知道小郡主格外关心花匠之事，故而没有隐瞒。
“回小郡主，花匠被人投了毒，现下陷入昏迷之中，我正要去禀报王妃和太爷。”
太爷指祖父。
千寻皱眉，很快眉头舒展不露痕迹，“那你快去，记得叫郎中来瞧瞧。”
“哎。”
守卫匆忙离去。
千寻脸色一变，沉了下来。
鬼戚就这么等不得，竟然公然在西凉王府投毒！
罗锦绣和徐德森得到消息，赶往柴房，花匠面目青紫地躺在草堆上，一看就是中毒不浅。
徐德森上前试了下脉搏，“倒还有气，不过能不能救得活就不知道了。”
话正说着，守卫带着郎中进来。
徐德森起身，朝着郎中微微颔首，“有劳先生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他救活。”
郎中看了眼花匠青紫色的脸，头皮一麻，作揖拱手，“我自当竭尽全力。”
徐德森点点头，坐在一旁，抬头见儿媳心神不宁的样子轻咳一声。
“丰儿不在，你就是一家之主，遇到事情自己先乱了阵脚，又怎么让下人们信服你？”
罗锦绣窘迫，“儿媳记下了。”
郎中起身，叹息摇头，转身朝着徐德森拱手作揖，“太爷，原谅我才疏学浅，实在没有搞清楚此是何毒。”
徐德森压着拐杖，身体前倾，“李先生，你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杏林好手，你若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那就没有人能知道了。”
李孜犹豫了会，“其实，我心下有一个猜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
徐德森后背挺起，“先生但说无妨。”
李孜看了眼花匠青紫的脸，“我曾在《佰草集》上看到过一种名叫希鲮草的毒物，将此草根茎里的汁液取出，只少量便可致人死亡，且会让人出现浑身紫绀，看上去像是窒息而亡的现象。”
躲在屋后的千寻皱起眉，她想到曾在上书房看到过《佰草集》。
“那可还有救？”
祖父声音响起，千寻透过木缝看去。
李孜摇摇头，“恐怕……难。”
千寻凝眉，转身离开柴房准备进宫。
“风雪这般大，郡主怎么想起要进宫？”婆子拦着，“郡主要进宫，还得容奴才去禀告过王妃和太爷才是。”
“我只是将功课忘在宫里了，拿了我就回来，就不必去叨扰阿娘和祖父了。”
千寻躲过婆子的阻拦，撒丫子就跑，到了马厩正好见小厮在喂马，便直接让他套上马车送她进宫。
一下雪，万物都变成了白色，原本金色的房瓦藏于白雪之下，就连红墙甬道都被铺上一层白毯。
千寻踩着松软的‘毯子’来到上书房，因是休沐日，上书房中除了打扫的杂役，便没有什么人。
她推门进去，踩着凳子爬在书架上一层层找着，最终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佰草集》。
只是，是本类似甲骨文版的《佰草集》，里面大多数字千寻都不认得。
她抱着书啃了半天指甲，最终决定去请教皇伯伯。
上书房距离皇上的宣政殿有一段距离，为了争分夺秒，千寻揣着书，一路快跑，惊了路途中无数个宫人。
守在宣政殿门口的太监总管高德正懒散地打盹，迷糊间就瞧着一个小雪人飞奔地跑过来，惊的他猛地清醒，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吓的快步迎过去。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也没个丫鬟婆子跟着，您…您的鞋呢？怎么还少了一只？！”
经高德提醒，千寻才意识到自己快速跑来之时跑掉了一只鞋子，跑的时候还不知道冷，这么一停下来反而觉得浑身冰凉。
“这是要心疼死谁啊。”
高德忙将千寻抱起来，转身走进大殿，暖气包裹瞬间令千寻身上缓和不少，一歪头就见皇伯伯坐在案牍后面正批阅奏折。
“皇上，小郡主一个人跑来了，还跑丢了一只鞋。”
皇帝震惊，起身快步走下台阶从高德手中将千寻抱过来，伸手握住千寻没穿鞋的脚。
“当真是冰冷极了，让御膳房送姜汤过来，还有，将伺候郡主的丫鬟婆子全部拖出去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