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 关弓
赵某人在经过一轮民情体验之后成功的来到了关弓城，雁国首都。
马车还算是便利，或者说雁国的交通系统非常的发达，他小时候一把就在柳国也不一定能享受到的便民交通。
这位赶马车师傅在马车行会拉上一车客人出发了，飞斋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的长途运输已经开始有脱离单打独斗的趋势，虽然接管这种买卖的是比较松散的行会，可是一些规章制度还是让这门生意变得相对正规一些—他们会根据每辆车的实际情况与市场的实际需求调整运输能力，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技术支持。另一辆明显更强的马车送完客人之后摇身一变，撞上了一些货物，成了货车。在这个冬春交际的时刻，客运业务明显不兴隆，反倒是一些铁质农具、良种和纺织了一冬天的布料需要消耗大量的运输能力。
飞斋还看见了不少在冬季被猎杀的野兽制品—皮毛、肉干、工艺品材料…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不过数量也不是少数。关弓不只是雁国的首都，还是一个运输业发达的经济中心。
考虑到这个堪称雁国第一大城的关弓大概只有20万人口左右，多重中心造成的一些城市病根本没有迹象。也是呀，城市病问题一般出现在工业社会，只有出现了工业中心功能重合之后一些问题才会爆发出来—环境问题、人口问题、安全问题…考虑到整个雁国人口只有500万上下，全国人口集中到一起才摸到工业时代大城市的边缘，甚至连农业时代大城市边缘的50万这个数据也有很远的距离，现在考虑这种问题还为时太早。
飞斋突然明白这个世界想要发展起来，最大的制约在哪里—总体盘子太小。
以雁国为例，在12国里它的人口最多国力最强，人口大概有500来万，再考虑到柳国内乱，估计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们还可以多出几十万流民，整个盘子上限不超过600万。600万，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的及格线，勉强能支撑起一个完善的工业体系，但是想要维持这个体系运转，他们至少还需要5到10倍领土和人口的殖民地进行资源输血—这意味着必须所有的国家都至少拥有雁国一半的国力，然后进行心甘情愿的配合。
开什么玩笑！能跟雁国掰掰腕子的只有范国，国力赶上半个雁国的再加上恭国、才国和奏国，还没有爆发内乱的柳国勉强算是合格（现在不合格了），要是再降低一点标准，庆国、涟国和舜国还能凑凑数，至于芳国、戴国和巧国…这几个国家根本没有做市场的潜力，至少短时间指望不上。
而且这个世界简直是在不停的循环，一家好了，另一家就可能出事。戴国内乱终结，庆国经济开始起色，结果柳国直接发生崩溃，奏国现在开始走下坡路—这可是12国中目前立国最久的大国呀！就算这个世界的人类愿意放弃彼此之间的差异，齐心协力的迈向未来也很难做到工业化。他们甚至没有海外市场—除非他们能够进行稳定的跨空间运输，而且还要找到一个更加落后的世界…那些攀科技的王朝争霸文暂时可以歇一歇了，至少现有的科技路线根本点不了。
如此狭小的世界，还被分为12个国家，这对整个世界的上限是一种严重的制约。飞斋甚至做了一项估算，这个世界实际人口估计也就只有两三千万，理论上最大值只有五六千万，再多了就超过这个世界的承受上限，然后爆发各种危机进行自我计划生育。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压抑，这简直就是在圈养牲口，用相当于一个标准中原文明核心省份的土地与资源圈养牲口，不用考虑外敌入侵问题，也不用考虑开拓进取，世界能发展到何步从一开始就限制死了，他们只能在这个牲口圈里有限的内斗—敢公开进行争斗的直接杀一儆百。
想到这一出，飞斋的好心情也消失了，他用着一种半带怜悯的眼光看着这座繁华的关弓城，也许这座城市在这个世界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城，但要放在另一个世界，哪怕是古代世界，都有不知多少强悍的超级城市可以蔑视它。限制这一切的就是舞台大小，螺狮壳里做道场，多大的潜力？
不过他还是决定好好的探索这座城市，毕竟这里可是这个世界上目前可以达到的最高峰，一些答案只能在这座城市寻找到。他改变计划了，如果能够找到答案，那么他就不必再去别的国家瞎转—十二国，其实就是一个12个对照组的大实验！
～～～～月余后～～～～
春雨纷纷落下，这对这个年代来说就是吉兆。
飞斋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天道意志有多可怕—这完全就是一个大型模拟游戏，所有人只是游戏里的一堆数据，这个世界的天道意志就是玩家！
只不过这个玩家非常的佛系，设定了一大堆参数以后果断采取了挂机—一挂三千年！
他成功的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历史文档，这段历史起源于三千多年前（至少从传说中的世界重启算起大概三千多年），这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数据。
3000多年前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脚盆家…好吧，那位传奇级大忽悠还需要等几百年才出生，那个见于史书的邪马台国还要等上上千年，估计那边还处于无史书的原始社会（也许进入奴隶社会了？不过没可考证资料呀），至少在开服的时候脚盆家那边几乎一片空白。
兔子家…嗯，等等，3000年前，那不是凤鸣岐山，武王伐纣的年代吗？
这个世界的物种有一股深深的《山海经》风格，许多设定都处于先秦文化状态，比较原汁原味…六官官吏采用的是天地四季设定，再加上不掌握实权却地位清贵的三公，这些设定与其说类似大唐三省六部制，倒不如说更切合周礼，或者说更古老的制度。尤其是飞斋想到了一个他差点忽略的细节—
这个世界人口统计是算户，户上一层就是庐。
一庐由八户人家组成。百步四方，面积一万步的土地，所有的百姓到了成年，就可以得到这么多的土地。九份百步四方的土地称为一井，这个土地分给八户人家，构成村庄，这就是庐—
熟不熟悉？井田制！这可是从夏商时代开始实行的特殊管理方法，一直到战国时代，才会被慢慢淘汰。周围八方田分给八户，里面这块最好的土地用于上交国家赋税，算是一种非常稳定的生产模式。被淘汰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是对赋税的灵活性不佳，国家有个什么急事想临时加税非常的困难；另一个是随着生产力发展，人口增长，天下土地这么分配显得不够用了。但这两件事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根本不叫事儿：只要不是君王突发奇想，治世国家每年花费多少都是有定额的，加税…根本没必要；这个世界繁衍后代的方法是去里木求子，想控制人口的方法多的去了，根本不用担心人口无节制爆发增长。那么这种古老切稳定的制度流传至今也就没有什么改动的必要了。
别管上一层怎么办，最底层一直是井田制，国家财富积累处于细水长流慢慢肝的方法，而这个世界官员有仙籍，长生不死，只要能够干下去就可以一直干下去。君王有能活几百年的，官员没理由活的太短，时间对这些人的意义不大，只要等得够久就算是三环买房都可以…
飞斋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世界开始于3000年前，那个时间正好赶上殷商与周交替，同时那也是人王与天子大义的争执。3000年过去了，当年的两个家伙成了历史教科书上的扯皮公案，非考试重点，奴隶制改成封建制，封建制与近代资本制/社会制争夺了几百年的气运之后被无情的淘汰了。可是这个世界呢？只能说是没有了奴隶制，封建制度只能算是书面上的完整，实际操作起来千疮百孔。
一个没有真正内忧外患的世界，他们根本没有前进的动力，也没有自强的必要。十二国，更像是12个诸侯国，他们唯一需要效忠的就是天神，一个从头到尾没有真正露面的致高存在。
这是一个发现，先放到一边，还是看看这个年代的人是怎么生活比较好。
雁国关弓城比芝草发达多了，给赵某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粮食更加便宜一些。来自海外的奢华品本身市场份额就不算大，可能是因为雁国人比较务实的原因，飞斋兜售皮子的时候，他们更在意性价比，一些价格虚高的奢侈品（比如说河狸皮、狼皮）很少有人问价他最初还以为没找到路子，没有碰上真正需要的人，结果他不得不承认不是没找到路子，是根本没有路子！延王自己穿着也只是中规中矩的天子朝服，并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上行下效之下，雁国政府高层对于奢侈品并不怎么感冒。（当然了，雁国比柳国的气温稍微温暖一些，皮草的需求刚性也就差一点）
在这个城市里头，平民化消费更加常见，飞斋找到了一个新的生计—小吃推车复活！
没错，他发现这个国家底层百姓的消费能力更好，与上个世纪的东京城有的一拼，而且百姓们愿意多花一点钱品尝不同的味道，飞斋在尝试了多次以后，成功的还原出了一些难度不高、以调料为核心的小吃。（实际上，这些调料是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这保证了自己的核心竞争能力）
而且他非常惊喜这座城市竟然有夜市！要知道，在柳国的时候每天晚上天黑以后普通百姓都回家休息，真正还处于经营的营业场合只有那种专门用来掏钱包的销金窟，敢随便上街就要准备好破财消灾。他曾经听见芝草有人抱怨，王与麒麟掌管着白天，妖魔掌管着夜晚。可到了关弓，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是人类的天下。
夜间出行还有一个好处，自带隐身光环。
关弓的夜晚受制于这个限制的技术，还不能彻底做到不夜城的水准，这给赵某人的行踪成功的增添了一丝天然的保护能力，他可以借着小推车兜售美食的名义合情合理的经过一些模棱两可的地方—官府门外、富人区…由于直播镜头的黑科技，他不必像一般的探子那样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只是跟路人一样推着小推车行走在大街小巷即可。就算碰上巡夜的甲士，它还可以大大方方的上去招揽生意—一些自己手工制作的方便面（为了能够成功的还原面饼，他不知道作报废了多少），外加上一些配料，竟然出乎意料的受欢迎。
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小小的花絮—也许是自己的动作稍微有点大了，一名疑似官府暗探的人跟踪自己了两天（也许时间更长，可他发现的只有两天），飞斋自己恶趣味发作，每天除了正常的摆摊和备料以外，什么时候从镜头里听见对方肚子咕咕叫自己就什么时候放毒—煮方便面只是小儿科，麻辣烫故意多放上一些香气扑鼻的底料，旋风炸薯塔也故意多撒上点芝士粉，甚至有一次两人隔着一堵墙，飞斋故意在另一边炸鸡啤酒，看着那位侦探大人满嘴流口水又不甘心的样子，心情别提多愉快了。
他自己还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攒钱购买飞行坐骑，这样就可以游览整个12国。
然后她在镜头里看见那名侦探大人嘀嘀咕咕的嘲讽自己不自量力，一个小小的商贩怎么能买得起飞行坐骑呢？（飞斋：你对我的财富和力量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