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六十五、43井(六)
第二天,娘们跟班上井射孔。
到了井上,一上午等炮队没啥事,也就吆喝着收拾收拾工具、搞搞卫生。快十一点了,炮队到了井上,开始射孔作业。因为没事,娘们就带着人都蹲在离井口不远的地方闲聊。
吃完中午饭,到了第三炮射完起炮身的时候。我去发动车,准备干活。发动起车来,到井口看一下,觉得气很大,心中就有了不详的预兆。跑过去吆喝炮队轰油门抓紧起,同时吆喝班里人都过来组装井口,准备抢喷。
娘们跑到井口看看,虽然不相信会喷了,但是对于井上工作,他还是很信任我的。再说身为队长,他自然不愿看到有什么事儿发生。也就咋呼着赶紧做准备,同时做好抢下油管的准备。
当组装好井口闸门,井口就开始见溢流了。坏种就吆喝“别想着下油管了,都把螺丝刷干净了,管钳、扳手准备好,咱们能抢装上井口就很不错了”。
我看这情况,就让娘们商量炮队砸电缆,直接关射孔闸门,再座上井口。炮队的人虽然也意识到了要喷,但是一口咬定电缆成百上千万的不能砸,坚持要起出来。
等炮身起出来,井口已经开始喷起有40公分高的水柱了。我吆喝赶紧拆射孔闸门,抢装井口,娘们就喊抢下油管。见娘们坚持要下油管,我和坏种同时在骂,娘们就是不听,只好抢下油管。我一边操车一边把娘们喊过来说“艹你娘,井里就这么点水,喷完了出油咱就傻眼了,到时候井口都装不上了,我他妈的把你塞井里堵井口啊”。
也就下了两根油管,第三根吊起来,就见油花儿了。井内喷起的水打的油管根本就对不上扣。娘们也急了,不停的吆喝放下这根,座悬挂器,快,快放下去。
我这时真急了,一只脚站在履带上,偏出身子喊“艹你娘,现在这压力能座上萝卜头么?老坏,别理他,对上两扣,我提起来,你搬吊卡,把这两根扔井里。井口上用管钳,上人把液压钳扯一边去,老坏和潘建国对扣,其他人准备好,扔下油管去就抢装井口”。
说着话,井内喷出的油气流已经高达两三米了。坏种和潘建国两人歪着头紧闭着嘴,干脆扔掉管钳,双双抱住油管,用手上了两扣,冲我一摆手。我往上一起,潘建国搬吊卡,坏种抡起榔头猛地砸在油管接箍上,两根油管掉进井里。见油管扔进去了,我猛点油门往上起滑车,一把拉住刹车,跳下车来,往井口跑。
人急了,有时爆发出的潜力真的不可估量。两根油管往井里落,暂时压得喷起的油水好像稍微小一点。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坏种抓过一把棉纱,迅速擦一下钢圈槽,从别人手中抢过钢圈放好,梁建国则是单手抢过了平时两人抬的井口盖子,墩在了井口上,和坏种的配合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这时的我才跑到井口。
吆喝着人递螺丝,再加上马秀良,我们四个在井口忙活着。四个人对角穿好四根螺丝,带上螺帽,这才松口气。井内喷出的油带着呜呜的哨声窜起十几米高,弥漫了整个井场,我们四人在井口不急不慌,按部就班紧好井口,关上闸门。
站起身来,从井口走出来,找棉纱相互在擦着。我和娘们几乎是同时吆喝其他人去收拾喷出的油,此时娘们才说“哥,我今天见了你们的配合,对事情处理的果断,现在才明白,以前队上为啥总调你们班去干大头井,为啥总让你俩带新人”。
说到这,都想起来他今天上井的目的,不约而同四周看看找苏立强。只见井上的人只有他浑身干干净净的,正在拿块棉纱擦液压钳,那么刚才抢喷的时候他在干啥也就不言而喻了。坏种撇撇嘴说“领导,你看见了吧,这种人就是提他,你也别留在咱们队”。
娘们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抓过棉纱给我和坏种擦着身上。我们三个走到离井口远点的地方蹲下来,正在说着苏立强的事儿,就听梁建国嗷的惊叫一声,喊道“作死吗你”。
原来是苏立强在磨磨蹭蹭的擦液压钳,我当时忙着抢装井口,从车上跳下来,只拉住了刹车,没推过主离合器去,苏立强为了磨蹭时间在那活动档杆抠钳牙。
看这情况我们三个也没当回事,认为干了一两年了不会出啥事,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娘们也说即使是把他提起来也把他踢到别的队去。
没过几句话的时间,就见苏立强拿着两截手套指头跑过来,一脸怪异的神色,说不出是哭还是笑,咧着嘴对着我木讷的说“班长,掉了”。
我也没太在意,张口骂道“他妈的,不就是只手套吗,再换一只不行么……”话没说完,我看到了他满手的血,噌的一下跳起来,也意识到了他拿着的是两根手指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张着嘴对坏种和娘们喊“快快快”,却再也喊不出别的话来。
跑过去把苏立强身上的衣服一把把扣子全部拽掉,扯开拽下来,往地上一踩拽下条袖子来缠在他手上,拽着他胳膊就往路上跑。坏种和娘们也窜起来,娘们捡起苏立强掉在地上两截断指,坏种则吆喝梁建国一起,前后几个人往路上跑。没等跑到路上,苏立强就缓过劲儿来疼的不行了,开始嗷嗷的哭起来,躺在地上滚开了。我和坏种、梁建国三个人抬着他跑,让娘们前边跑到路上搭车。
我们几个人轮番背着、抬着他跑,跑出了四五里路才强行拦住了一辆车,把苏立强送到了医院。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苏立强失去了中、食两根指头,换来的是离开了这个令他厌恶的工作。
自这口井后,我和坏种开始学会了算计着干活,年龄上也感觉就像猛增了几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