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突破点(2)
“爸爸说,江蝉的本性不坏,他只是在小时候没有接受正确的教育。江蝉生性聪颖,很快就能对他教的知识融会贯通,还向往华国的和平生活,希望能够改造m国,让它不再被毒贩控制,民众不必在□□的争抢中苦苦求生。后来江蝉主动到华国念高中,也是爸爸倾尽全力帮助他的原因之一。”
陈婉的表情变得复杂:“后来,亚勃死了,检察院也准备对陈构提起公诉,但是,突然,江蝉派人把我绑走,问我在华国姓氏相同是不是意味着是一个家族的。”
“痴迷华国文化的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疑惑了一下,回答他可能是的。”陈婉瑟缩着身体,“然后他吼了一句‘骗子’,就把绑我的人用|枪|打死了。”
“我被软禁着,关在地下室,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哑巴每天给我送少量的水和饼干。昏昏沉沉的,我开始时害怕江蝉杀我,后来盼着他结束对我的折磨。”
“老鼠敢在我头上跳来跳去,地下室臭气熏天,送的饼干越来越少,水也浑浊发酸。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时,江蝉的手下把我带出去了。那个童话城堡一样的新月居,竟然有那样肮脏的地下室。他的|枪|上膛了,指着我的太阳穴。”
“在真实的死亡面前,我还是想活着。”陈婉沉默片刻,“我用爸爸的恩情求他,用暖暖姐、用我想起来的有价值的、没价值的东西求他。”
“没用,枪管碰上了我的皮肤。”
“暖暖姐掉进泳池了,他抛下我,去救暖暖姐。暖暖姐为了让陈构被绳之以法做了很多努力……我很卑劣,那一刻我想的不是暖暖姐会不会死,我庆幸她在那个时候掉下去了。”陈婉的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活着,我害怕……”
宋书妤安慰陈婉:“这不是你的错……”
“然后呢?抓紧时间。”谢屠苏冷冰冰终结宋书妤对陈婉的脉脉温情。
“江蝉把我送回陈构家,检察院对陈构的起诉因为关键证据不足,不了了之。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宋书妤的?”谢屠苏敏锐察觉陈婉对宋书妤有很强的信任感和依赖感,基于她的经历,只有接触得足够多的人,给予她足够安全感的人才能让她亲近,但是,在她的表述中宋书妤没有出现过。
“宋姐姐和江蝉在大学……”
“我和婉婉相识在江蝉入职不久,我和江蝉在游乐场相识后。”宋书妤纠正陈婉,“婉婉说的大学是指我还在念硕士。”
宋书妤对江蝉一见钟情,出人意料地打破了矜持等等她一贯给人的印象,和往常比好像换了一个人,在追求江蝉的过程中宋书妤称得上“胆大妄为”,但江蝉不为所动。
之后,江蝉和程暖暖结婚了,宋书妤似乎也放下了江蝉。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有所疑问。”
宋姐姐的警察朋友好像对谁都不友好,和爸爸完全不同。陈婉通过谢屠苏面前的杯子,发现谢屠苏“泯然众人”的面容和“鹤立鸡群”的1气质极其不搭。
“嗯嗯。婉婉,为什么你不相信江蝉这次推进检察院对陈构的起诉出于好心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江蝉对我不怀好意。”陈婉努力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暖暖姐落水后,江蝉对她好了很多。”谢屠苏的小指抽搐,他换了个姿势。
“这次他没有让暖暖姐接手,另外一位律师姐姐来和我对接。”
“那位姐姐的名字是什么呀?”宋书妤耐心引导。
“她叫张清清玥,弓长张,清水的清,王字旁一个月亮的玥。哦,还有和暖暖姐一起来过的李律师。”谢屠苏盯着陈婉,她战战兢兢地回答,“对不起……我忘记李律师的名字了。”
“别怕,记不住没关系的。”
“姐姐,张律师问我细节的问题,我要如实告诉她吗?”
“什么细节?”宋书妤尚来不及开口。
“就……就一些可能不利于江……他的东西。张律师说陈构会以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罪的罪名提起公诉,关键在于证明陈构不是正常收养。”陈婉偷觑谢屠苏,“我从新月居地下室回陈构家后,收养的材料突然就齐全了。他可能做了手脚。”
“婉婉,你不一定要如实对张律师说,但是对检察官和公安人员,一定要如实说。他们也会保障你的安全的,你放心。”
“嗯嗯宋姐姐,我记住了。”陈婉迟疑着说,“可是,江……江蝉,我害怕。我至今还没见到暖暖姐,明明之前都是暖暖姐负责的……”
“我们会继续跟进的,你别多心,江蝉这半年来情绪很稳定,可能他念着你爸爸的好,想还你一个公道。”宋书妤摸摸她的头。
“但愿如此吧……他之前说翻脸就翻脸……”
“他什么时候态度转变的?”
“……大概是我认识宋姐姐之后不久。”
陈婉杂七杂八的说了一些,到最后语不成调,但是迫于谢屠苏的压力,不得不尽力挖掘,嗓子哑了也不敢停下,到最后只剩无意义的”嗯嗯啊啊“之类的语气助词堆叠和重复的信息轮番出现。
宋书妤帮助她稳定情绪,刚好谢屠苏的水没喝过,又喂她喝了几口,温柔地顺她的背。
“陈婉,如果江蝉真想要你的命,谁也拦不住。”
陈婉猛地抬头,脸色刷白,眼泪欲落不落,像只被猫捏在手心的小老鼠。
宋书妤的手顿住。
谢屠苏继续说话:“我们不会在你身边安置人手保护你。”
“叔叔和你开玩笑呢,他希望你保持足够的警惕心。”宋书妤把陈婉的头搂进怀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
“我没有开玩笑。陈婉,你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孩子,装聋作哑解决不了问题,你最好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漏了的——你也可以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堵江蝉会不会对你心软。”
“我,我没有……”
“想想那些能保住你命的东西,要不要藏进土里。”
陈婉慌不择路:“我说……你要听什么我都说……”
“书妤,走了,时候不早了。”谢屠苏没有听陈婉的辩解,“你想通了打电话给宋书妤。”
宋书妤有心安抚这个可怜的女孩,谢屠苏却不给她机会。
“书妤,命是她自己的。”
宋书妤和谢屠苏走出破败的老楼房,忍不住埋冤他:“你吓她做什么?婉婉,还小。”
“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她故意漏掉一些东西,用关于江蝉的无关痛痒的事掩盖了一些东西。”
“啊?她可能是太害怕了……”
“姐!”清亮的音色蓦然传来。
宋书妤侧首:“阿漾?”
宋漾手上玩着火机,左手搭在旁边站着的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肩上,那人嘴里叼着根香烟,眼袋浮肿,脸色发青,四肢瘦弱,赫然是陈构。
“屠苏,抱歉耽误你时间了,我和我弟弟说两句话。”宋书妤难得显出怒容。
“需要帮忙吗?”
“谢谢你,暂时不用。”
宋漾见宋书妤走过来,收回搭着的手,笑容满面迎上前。
“姐……”满脸邀功,“陈构……”吐了不少东西。
“闭嘴!”宋书妤低喝,“过来!”
两人走到附近一个小角落,垃圾桶的味道浓烈刺鼻。
“你过来干什么?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吗?”之前安杰古丽、谢屠苏在宋书妤家时差点儿撞上宋漾,好在宋书妤隔着门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了。
“我能帮你!虽然我原本想通过程暖暖接近江蝉,帮助你的计划失败了。”少年人想起程暖暖对他“虚拟仿真实验”委婉的批评,一脸颓败,漂亮的桃花眼下垂。
虽然他从头就没想过认真完成虚拟仿真实验,只把它当作接近程暖暖的跳板,但是顺风顺水那么多年头一次被人批评,心里还是翻来覆去难受,之后程暖暖多次拒绝他的饭局更是令他寝食难安。
“不过,我通过赵北学长了解到陈构是关键人物……”宋漾还想向宋书妤告状程暖暖暖煽动李律师舍弃赵北选了张清玥的事。
“宋漾,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管这些事情?你只会添乱!”宋书妤烦躁地把包改挎为提,“听张教授的教导……”
“我只是想忙你的忙!我搞定了陈构!”
谢屠苏毫不避讳地观察两姐弟,余光盯着在抽烟的陈构。
一个买菜的阿婆步履蹒跚,用谢屠苏恰好能听到的话“小声”说:“听墙角也这么光明正大,现在的年轻人脸皮真厚。世风日下……”
谢屠苏不为所动。
这个距离谢屠苏看不清宋书妤的表情细节,但是宋漾的五官动作幅度大,表情很明显。
“我不需要你自作多情,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宋书妤语言刻薄如刀,完全没有平时柔情似水的样子,“学校才是你该用心的地方,滚!”
“姐……”
“滚!”
宋漾一脸颓败,宛如丧家之犬。
“兄弟,你怎么了?”陈构对这个临时认的兄弟很是关心,毕竟他可能会是自己的长期atm机。陈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坚信宋漾算计他,吃亏的也绝对是宋漾。
“陈哥,我有事,下次有空再联系。”
“别啊,我们不是聊得挺投机吗?”陈构拇指和食指搓搓手,不让他走,“看着陈婉这事儿,我手头紧……”
“留个电话,我会打电话给你。”
“好嘞!小兄弟,陈哥没看错你,是个爽快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不能把金主一次性得罪狠了。
“看好她。”宋漾不愿意就这么放弃,通过赵北学长了解到江蝉、程暖暖都会参与这个案子,今天又遇到姐姐,这里边一定有大鱼。
只要我把江蝉衬托得一无是处,姐姐今后一定对自己刮目相看。
想到这儿,宋漾重燃斗志,雄赳赳气昂昂,再次叮嘱陈构:“我和你说的,一定要做到,听到没?”
“当然,小兄弟,我办事你放心,只要……管够。”陈构猥琐地搓搓手,做出要钱的手势。
“只要你做好了,好处少不了。”
宋漾与陈构这边拉拉扯扯,宋书妤和谢屠苏却走远了。
“那个是?”
“华阳集团执行总裁宋卞凯的儿子宋漾,我当家教时的学生。他偏说我们都姓宋,五百年前是一家,这弟弟算是认下了。”宋书妤宠溺的神色掩不住,“还是太年轻了,心浮气躁。听了学校里学长的消息就来帮忙。”
“学长?”
“他说叫什么赵北。”
谢屠苏没再问下去,宋书妤转了话题,聊起n城的美食,他间或附和两句。
“书妤,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不进去了。”
“你也早点休息。事情会顺利解决的,可别把自己累垮了。”
“嗯。”
“拜拜。”宋书妤输入密码,滴声后进门。
谢屠苏没有立刻返回在n城的暂住地n大南门对面的教师公寓,打了去新月居,开到半路,又让司机掉头改道回暂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