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不知道
老乞丐捂着胸口,胸口处的血液不断地向外流动着,老乞丐感觉身体越来越冷。
时七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乞丐,右手冰剑仍插在老乞丐的胸口处。
时七握着剑,缓缓地靠近老乞丐,冰剑又进一寸。
老乞丐觉得胸口剧痛,在时七的靠近之下,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小小道友,饶我一命”
时七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待老乞丐倒在地上之后,时七松开握住冰剑的右手,缓缓地举到了空中。
“画地为牢冰”
一个蓝色的冰球瞬间将时七和老乞丐围在了中间。
苏小沐皱皱眉头,自己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冰球,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丝毫看不到。
“啊!”突然,苏小沐失声,随即她捂住了嘴巴。
因为她看到蓝白色如水晶一般的冰球,突然多了一抹红色,好像是从冰球内部泼了红色的颜料一般。
转瞬间,又多了一抹红色,红色还在不停地增加,整个冰球都快染成了血红色。
冰球内部。
时七双手分别握着一把冰刀,此时正疯狂地砍向老乞丐,每砍一道,红色的血液便喷涌而出,溅射在冰球之上。
时七疯狂地砍着,浑身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包括那双眼睛!
老乞丐早已死去,但时七还在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一刀一刀地砍下去。
一炷香后
冰球散去,苏小沐见时七从内走了出来,只见时七换了一身白色的道袍,一尘不染,冰球内什么也没有,苏小沐感觉自己刚刚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大大哥哥”苏小沐喃喃道。
时七走向苏小沐,露出标志性地阳光微笑,然后他摸了摸苏小沐的头,说道:“走吧,我们把老人家送回家。”
说罢,时七将小茶摊的所有东西放到了乾坤袋中,然后走上前,一手抱起一个老人,缓步走上了旁边的小路。
苏小沐没有迟疑,紧紧地跟了上去。
时七抱着老人,面无表情,他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思索着。
只记得自己怒气冲天,随后失去了意识和对身体的控制,朦朦胧胧中只记得自己疯狂的用冰刀砍着老乞丐的身体,后来是尸体,不知道砍了多少刀,直至老乞丐生生地化为了尘埃,才停下手。
停手后,时七这才恢复了意识,只见自己满身是鲜血,整个冰球内部也全部被血水染红,翅膀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去。
时七只觉一阵干呕,急忙唤水流将自己冲洗干净,换了套衣服,这才散了画地为牢,走了出来。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是自己的本源妖性吗?
我不知道
时七一步一步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市井的生活让他体会过人间的人情冷暖,自己从来都是只求自保,从不害人,甚至被白鹭真人带到岛上以后,也是潜心修炼。
时七自觉不是什么善良正直的人,也不是圣人,但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见过世人的生离死别,见过家破人亡,这些都影响不了他的本心。
可真当有人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的时候,时七动摇了,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什么是生命?
当个人的生命被他人随时支配的时候,那还叫生命吗?
强大固然可以自保,可强大之上还有强大,那么意义是什么?
时七突然有些迷惘,修真是为了什么?寿命吗?是为了消除凡间病痛,长生不死?可是这是很初级的目标,当完成这个目标之后,又追求更高的境界或者是追求更强的能力。修真一者境界,一者修为。修为纯粹是为了强者而生存。那境界?单纯的境界能让人无欲无求。
我不知道
“大哥哥大哥哥!”
时七陷入深思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呼唤。
苏小沐刚刚紧紧地跟在时七身后,见时七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甚至眼神中都有了点迷离,这才出言呼唤。
时七回过神,顿时一头冷汗冒出,自己刚刚险些道心不稳。
自己想的太多了,本就是随心随性之人,何必上升到唯心的层面,做好自己就行了!
时七刚刚差点遁入清修者的思维!
时七听师傅白鹭真人讲过,很多修真者在修炼过程中,会遁入清修者的思维,变成一个清修者。
所谓清修者,无欲无求,无思无想,如同一块石头一般,邪道大战时候,正道、魔教的清修者没有任何反抗,他们静静的坐在那里,让境界比他们低了好几等的敌人砍下脑袋。
小时七当时问白鹭真人:“人为什么要做清修者?”
白鹭真人笑笑:“这个低级的问题,我当年也问过别人,他跟我说:清修者注定都是道心不稳所致,他们自命看破一切,无欲无求,甚至生命都无所谓,但,人如果没有了生命,你思想再升华又有什么用?佛家有业障之说,和道家相同,心魔作祟。就我本人看,清修者有几种,一种是心如死灰者,他们沉浸本我,以本我看世间,凡尘碌碌不过如此。还一种是太聪明,修为没有跟上,境界却领悟了道中道,喜欢这种宁静的思考,转而沉浸其中,看身边万物,犹如草木。还有就是堪破生死者,不惧生,不怕死,他们心中对生死已经有答案,转而再看世间,发现不过尔尔。”
白鹭真人继续说道:“我又接着问,清修者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他跟我说:你应该去问他们,可惜知道答案的,没有兴趣回答你的问题。会回答你问题的,都不是清修者。”
白鹭真人望向天空,喃喃地说道:“然后我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在修炼过程中,如何避免自己成为清修者?”
小时七点点头:“师傅,我也想问。”
白鹭真人转过头看着时七:“你惧怕自己成为清修者,就不会成为清修者,因为你有惧。怕死是正常的,哪天不求生亦不求死之时,那就是走火入魔。”
小时七似懂非懂,挠了挠头。
白鹭真人摸摸小时七的头,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没有比你更怕死的了。”
小时七嘿嘿一笑,问道:“师傅,那个‘他’是谁?”
白鹭真人没有回答,静静地望着海平面,过了许久,才自语道:“是啊,他是谁呢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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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没事吧。”苏小沐又唤一声。
时七从回忆中跳出,回头朝苏小沐笑笑:“你把不得我有事,你自己就可以独吞好吃的了!”
苏小沐见时七朝自己开玩笑,知道时七没有事,她吐了吐舌头,朝时七做了个鬼脸。却不知这短短时间之内,时七内心想了这么多事。
二人沿着山间小路走着。
不需要地图,也不需要问路,脚下泥土地上的车轮印很好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两位老人日复一日的出摊,每天拉着农车走一个时辰,日复一日,虽然他们现在离去了,山间泥土地上的车轮印是他们的象征。
翻过山坡,时七和苏小沐来到一个小村庄,时七站在村前,看着这个小小的只有几十户的村庄,内心叹了口气。
时七跟着车轮印,来到了一间小瓦房门前,时七敲门。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个年纪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推开门,站在屋内,小女孩穿着一件粗布衣,虽然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
时七:“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家吗?”
小女孩摇头:“他们上农田了,哎?爷爷奶奶?”
小女孩看到了时七怀中的老人,问道:“他们怎么了?”
苏小沐在一旁低下头,没有说话。
时七说道:“爷爷奶奶睡着了,不要吵醒他们。”
小女孩将手指放在嘴巴上,悄声说道:“玉儿知道,玉儿最乖了,不能吵醒爷爷奶奶。”
时七进门,将两位老人放在床上,看着周围简陋但干净的屋子,时七心里一酸,不是滋味。
时七从乾坤袋中掏出纸笔,写了封信:“今日,时某在二老茶摊前饮茶,被仇家追杀,时某学艺不精,虽斩杀仇家,但却未来得及救下二老。心感惭愧,现将二老遗体送回,请君节哀,无以复活二老性命,只得留下些许钱财以表歉意”
写到这里,时七想了想,看向小女孩:“玉儿,你认字吗?”
玉儿开心地说道:“玉儿认得!爹娘送玉儿去过学堂!”
时七看了看苏小沐,苏小沐一眼就明白了时七的想法,她从怀中掏出《太初心法》递给时七:“我看完了,一直忘记给你。”
时七朝苏小沐微笑,将《太初心法》递给玉儿:“玉儿,哥哥给你本书看,一定要好好研习。”
玉儿接过《太初心法》,朝时七笑笑:“谢谢大哥哥。”
时七点点头,继续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