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刚打下课铃,江浸月的桌子就被轻轻的敲了下,而江浸月还沉溺于上道题中,对外界丝毫没有察觉。那人又反复重敲了几遍,江浸月才猛然抬头,敲她桌子的带着一副框架眼镜,长相很老实,看着这张不怎么熟悉的脸,过了几秒才想起来他的名字。
江浸月抬头问:“你有事吗?”
那人手推了下眼睛,说:“我想问你一道题。”
江浸月有些愣住。
她在这个班排名也就中等偏上,让她讲题……这人到底看没看成绩单。想是那么想,但江浸月还是没有揭穿自己的真面目。
她把桌上的东西腾开,从笔袋里掏了出另一根笔,拔下笔帽,说:“我看看题。”
方玠把卷子递给她,说:“画圈的那一道。”
江浸月把卷子摊开,找到那道被画圈的题目。
她扫了一眼,这道题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那道函数题。虽然是高一开学不到一个月根本碰不到函数题,但暑假放学,双休日的时间,大家都在想尽办法在往下赶进度。所以大家学的都会比普通人超前很多。很庆幸那道解题思路和步骤她还记得,她扯下一张草稿纸,边写边说:“这道题要先讨论f(x)在(-1,1)上的单调性……”
江浸月没给人讲过题,语言组织能力不怎么强,只会在纸上列算式,而方玠也没介意,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偶尔推下眼镜,静静的看着江浸月做题。
一束阳光在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不偏不倚的照在了江浸月的脸上,额头上的胎毛都包上了光圈,仔细看她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数个一二三。
“先讨论,从而得到的这个公式。”江浸月拿着笔在公式上画了个圈,“最后解开就行了。”
成功把一道题解决,见他还是没吱声,江浸月扭头看向他。方玠还在盯着她脸上的绒毛没反应过来,两人对视。
“我明白了,谢谢。”他别开眼睛,捏着卷纸的角一扯,被卷纸覆盖着的桌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等方玠走回自己座位,江浸月知道自己可能白讲了一遍,人家压根没听。
但是以方玠的水平他这题本该会的啊。
……
算了,不想了。
江浸月准备好了下一节课需要的材料又看了一遍。下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经常提问,并且江浸月还是数学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如果不认真背会,她有可能被当场挂在讲台上。
书上重点江浸月提前就背的差不多了,现在在一看看应该可以达到滚瓜烂熟的境界。
又看了没几秒,上课了。
走上讲台的是一个中年女老师,身材有些走样,但单从脸来看年轻时必定是个美女。
“上课。”她猛地放下教科书,喊道。
“老——师——好。”
“行了,坐下吧。”
“咳咳,先讲个事儿啊,都给我精神儿的别给我犯困。”她扫视了下面一圈发现了一个已经困的不行,眯着眼睛点头,“林七,这才刚上课,你别给我小鸡啄米啊。上课睡觉下课精神,我看你这次运动会给我跑个倒第一滴。”
“明天国庆啊,这么一算这是我最后一节课了啊,最后一节课给我打起精神来啊,没准这次月考的题就是我出的。”她话锋一转,“唉林七我让你别睡觉你给我唠起来了?你还跟陶夏唠!?陶夏数学有多好你知不知道?你考得分数都不够人家的一个零头,你还好意思跟人家唠。
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不着急啊,国庆假期回来就考试,到时候啊成绩就见分晓了,这个分数是和你平时的努力成正比的。如果你不学,你想想你将来……”
讲了半节课的心灵鸡汤全班同学是不困了,但是题呢!题呢!
最后还是数学课代表打断了她的发言,她才回归正题。
“那个……老师,能不能给画一下考试范围……”前排的一女生举手示意后说。
老师哼笑了一声,说:“还让我画考试范围?我能告诉你们是学到哪就考到哪么?”
“老师这次真滴是你出题啊?”坐在江浸月后一排的男生问。
“啥意思啊?”
“老师,给咱们透点题呗。”说话的男生在班级里也是出了名的开心果一开口一些同学都开始咧嘴大笑。
“唉啊妈啊。”她一只手拍着另一只手,一脸无奈样,“就算我给你们透点儿题你们能跟楼上的比吗,那叫啥?那叫没有可比性,你们就老老实实的答奥,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让你们班主任操心。”
她口中的楼上班级指的是高一的30人顶尖班,因为是平行班的楼上,老师基本都喊“楼上的。”那里的人不仅包揽年级前三十,因为及其聪明,被赐为“火箭班”。
虽然江浸月也不知道这名怎么起的,但也有人调侃,“什么火箭班小马达的,以后毕业的还得是烙煎饼果子……”所以在那些调皮的学生里面又多了一个称呼:煎饼果子班——
“我也不说废话了啊,国庆四天假期我也不留作业了,你们就安心复习,调整心态,这尤其是你啊江浸月,好几次你本来该对的题就因为你及其的不自信改错,你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啊。
别以为我说她就没你们别人的事儿了,你们还没有江浸月态度认真呢,尤其是你啊陶夏,你还唠了你,上次随堂最后一道压轴题你明明能解出来的,接过第一个步骤把6写成0,你是咋写滴腻?
林七还有脸笑别人呢?你一天天除了支个大牙嘎嘎乐你还会干啥?这次你必须给我考30分。你们其他人必须给我答个比及格线高出25分。
最重要滴啊,别给我扯个小纸条就搁那抄,你不嫌丢人那我都嫌丢人,考不过楼上咱不丢人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凡能考上二中的要么就是学习好,要么就是家里有钱,即使是平行班成绩仍然比别的学校的要高出一大截。
她没打消大家的积极性,临下课前说了一句:“一定要复习啊,争取把楼上的给挤下来。”
挤下来,江浸月有心,却无力。
放学,林憬惜凑了过来,说:“今天不值日吧,陪我去趟便利店。”
江浸月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好啊。”
林憬惜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扶在前后的桌子上:“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特别听话。”
“嗯?”
“你看你复习,我都没打扰你。”
江浸月一想,最近的一个星期里,林憬惜确实没来逗她,话也特别少。
“是挺听话的。”
“切。”林憬惜说,“要不是我你能有这么多的学习时间?感谢我吧。”
“对啊,真的特别感谢你。”江浸月拉上书包链,双肩背在身上,“请你吃棒冰。”
“哪有让人陪去买东西还让人请客的道理。”她起身,挽起江浸月的手臂,“走,姐请你。”
两人去的是学校里的卖点,这个时候的人一般都去校外的大超市去购物,或者去看打篮球,学校里的卖点正是人少的时候。
两人人手拿着棒冰走出超市。
“你先别吃啊。”林憬惜说。
“咋了?”
“你知不知道,棒冰吃之前是要干杯的。”
江浸月笑:“行行行,干杯干杯。”说完两人拿着棒冰碰了一下。
“你们3000米是明天还是后天比赛啊?”林憬惜突然想起问道。
江浸月回想了下,她看过运动会的流程安排表,但她好像又给看过的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忘了。”
“忘了也没事儿,比赛的时候就喊检录了,我也就是随便问,知道准确时间方便我到时候接你。”
江浸月笑:“我哪有那么容易摔倒,我可是坚持跑了那么久呢。”
“但愿。”
听闻江浸月停下了吃棒冰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林憬惜立刻卡巴卡巴眼睛,补充道:“但……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共婵娟。”
“背得不错,背首赤壁赋吧?”
“……”林憬惜说,“啥?赤壁赋?是那个杜牧的那个?”
这回是江浸月被噎住,她先是愣了一秒,在震惊中还不忘纠正林憬惜:“杜牧写的是阿房宫赋,苏轼写的才是赤壁赋。”
“……”
好像都一个样。
林憬惜笑而不语,啃着棒冰。
两人是步行走回的家,江浸月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准备明天运动会跑步时的穿的衣服。
她把床板翻起来,找出了初中时买的运动服。江浸月试了一遍,裤子有些短了,脚脖暴露在外,可以说是八分裤。
可不穿这个运动服,校服实在太影响发挥,平常基本上都穿的校服,买新的又太不值,只好凑合。
江浸月把准备好的运动裤放进了书包里,随后拿出桌兜里的日记,翻到了上次写的一句话,是句摘抄。
“如果思念有声,那会是一场海啸吗?
那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呢?”
没过多久,原先空白的一页,黑色楷书字迹显得突兀,但又格外和谐。
是每个经历过暗恋的人都在心里默念的,那个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陈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