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楚恻喝了口柠檬水，说：“现在这小姑娘怎么都这么害羞了？”
陈亦辞转头说：“她们要是害羞，你就喝不到水了。”
“别了吧，就刚刚的那个脸都红成猴屁股了。还说是闺蜜给我买的，笑死我了，她说是外星人给我买的都比这个靠谱。”
“你还是祈祷唐汐没听到你这句话吧。”
“？”
“你这话要是被她听到，她能揍你。”
唐汐看不惯喜欢把埋汰女生的话放在嘴边的男生，这一点楚恻也知道，立刻认了错，但特别不诚恳，反正唐汐已经回了教学楼，而在他面前的兄弟也不会告状。
他继续说：“你猜刚才送我水的妹子是谁？”
“想表达什么就说。”
“切，你连猜都不愿猜？那我就告诉你——是上次和唐汐跑步的那女生。我感觉她长的还挺耐看的，就是扎的头发也太实诚了，一点碎发都没有，老像一个特务了。”楚恻思考了一下，问，“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啊？”
说完楚恻看了他一眼。
陈亦辞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一条腿曲着踩着木椅，手臂搭在了膝盖上，微微抬着下巴，反着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见着陈亦辞有些上道，他继续说：“跑步的时候偷看我，现在还给我送水，你说这算不算喜欢我？不过我不喜欢她那样的。如果她长的有唐汐一半好看我立刻就——”
还没等楚恻把话说完，陈亦辞抬腿，一脚把他踹下了木椅。
当时楚恻还在回忆着那女孩递给自己水时的表情，硬是没想到陈亦辞会一脚踢过来。他毫无任何防备，幸好他身手敏捷，要不然现在早已摔成了狗啃屎。
楚恻拍着球裤上的鞋印，对着他喊道：“草你妈的陈亦辞，你他妈还真踹啊你？”
陈亦辞也学着楚恻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球鞋，漫不经心地说：“不真踹，我还假踹？”
“……”
最后楚恻只好妥协：“行行行，你没按假肢。”
“……”
江浸月和林憬惜走在路上。这个点路灯还没亮，人行道上偶尔有三两行人。风起了，吹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林憬惜问：“月月，今天你出去是和唐汐跑步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嘿嘿问问，问问。”
“你是想问楚恻吧。”江浸月直接拆开林憬惜的真面目。
“这你都能猜出来？”林憬惜问。
江浸月用着认真的语气说：“你每个五官都在说楚恻两个字。”
林憬惜笑：“你这有点夸张了吧？”
“我在陈述事实好吧。”
江浸月说完话，林憬惜也没吱声，只是看着街边的行人，和偶尔驶过的汽车。
她没什么表情，说：“你说，我是不是得长成唐汐那样，楚恻才能和我谈恋爱？”
江浸月没说话，脑子里一半是刘思说的话，一半是在篮球场的画面。
——“我感觉是陈亦辞追的唐汐，不然陈亦辞那么高傲怎么可能向唐汐低头。”
可那时候，明明是他抬着下巴，唐汐低头弯腰。
没过多久，江浸月说：“不用，你就是你。”
不知道林憬惜有没有听懂，江浸月又补充了一句：“你不需要变成谁。”
林憬惜笑着说：“说的还挺正经，我也是瞎说，我才不要变成唐汐，虽说长的是挺好看，学习成绩好，身材好，家世好，有一群护花使者，但我就是不想，我就是我，不一样滴烟火。”
江浸月笑：“对，不一样滴烟火。”
林憬惜也笑了起来。
江浸月回到家天已经渐渐变黑，江浸月放下书包，拿出日记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本是牛皮封，里面只是泛着黄色的纸，没有任何花纹。
江浸月看着她自己的字迹，用着指腹轻轻的蹭了蹭，翻到了空白的那一页。
“今天，看见了他。”江浸月伏在桌前，认真的写着这几个字。
“哐当”厨房传来一声巨响，江浸月抬起头，手里的动作停下，没过一秒江浸月起身，走到门前，熟练的锁上了门，最后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前带上了耳机。
看样子是想和屋外画上一条鲜明的分界线。而屋外那人把这条分界线彻底踩烂。
就连江浸月自己可能都习惯了，可每次都是以他的身份，他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她还是难受。
可是每当一想起他是他的父亲，她就怎么也不想剪断缠在手脚上的藤蔓。
任由着他拽着，拉扯着，然后被埋没。
最后江浸月在谩骂声中入睡。
次日，江浸月起来收拾厨房，那单方面的战场。
很意外这次没损失那么多碗，基本的残碎物也都是绿色的啤酒瓶。
她不懂酒，当时妈妈在的时候也偶尔买过酒，所以她依稀记得这种酒的空瓶子都是要还给小卖部的，那江德民把这些都打碎了，该怎么还
“嘶。”突然的刺痛感，使得她轻轻的叫了声。
江浸月没在往下想，而是摁着那支被刺伤的手指，跑回房间里找创可贴。
在哪呢怎么会突然找不到呢？
翻了翻江浸月才想起来，上次被刮破的时候已经把剩下的创可贴用完。
江浸月先用纸巾随意的包在伤口上，收拾完厨房后背着书包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因为赶上学时间江浸月没去上次那家小卖部，而是去的挨着学校的一家的便利店。
这几天没下几场雨，风又来的快，原本泥泞的路变得发硬，江浸月没在顾着她的白鞋，很快就到达了便利店。
“你们这里有创可贴吗？”江浸月刚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
那个便利店员听见声抬头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玩弄自己的手机，没好气地说：“右手边的紧里面那，可能有，可能没了，你自己瞅。”
“好的谢谢。”江浸月道谢，抬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
比江浸月预想的要早，人也不是很多，很快就到她付钱结账。
便利店员拿起桌台上那盒创可贴，看了眼，重新撇在台上，“14。”
江浸月听到价格先是有些惊讶，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那便利店员像是知道了江浸月心里那点心思。不就嫌贵吗？还来这学校附近的便利店。
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快点。”
江浸月单肩背着拉开的书包，双手来里翻找，最终在书本下找到了一张20元，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在旁边的电脑上摁了摁，“找你5元。”
江浸月微微瞪大双眼，还没等开口，对方就把装着创可贴的方便袋撇在她怀里，大声地说：“下一位。”
-
江浸月坐在了便利店前的公交车站的椅子上。
打开了那个袋子，里面除了创可贴，还有一块糖。
应该是凑整的，但这一块糖凑一块钱，她怎么想怎么不值。
江浸月深吸了口气，打开扣盖拿出一连创可贴，撕下了一片，剩下的放回了盒子里。
江浸月伤的是右手的指腹，左手又使不方便，她直接用牙把上面的那层皮给咬了下来，最后包在了那截手指上。
公交车缓缓在她身前停下，车门一开，因为离学校近，大部分下车的都是学生。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卧槽，你他妈摸我干啥？”
江浸月看了过去，是楚恻。
“你可真不要脸啊，谁稀摸你？你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啊。”那个男生白眼翻到天上。
“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说的不是事实？你就是他妈得想占老子便宜。”
“滚你妈的吧，我就算当众摸一个鸭子我都不带碰你的。”男生的手指怼着楚恻的肩膀，一脸不屑。
江浸月有些被这一画面逗到，险些没憋住笑，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地方有些碍事，把袋子塞进书包里就准备离开。
“唉，这个女的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啊……”白眼男又说话了，“有点像上次打球——”
“哪个哪个？”楚恻伸个脖子问。
“就刚才背书包走的那个，我越看越眼熟。”
“唉唉唉唉，我看着也有点眼熟啊。”另一个男生接话。
“你们看哪个不眼熟？”身后的男生开口。
他的声音很有特点，永远都是一副刚睡醒的腔调，让江浸月一听就知道，她身后的是陈亦辞，和陈亦辞的朋友。
江浸月咬着下嘴唇，加快了步伐。
“嘶，这书包，看起来也有些眼熟啊。”
“这鞋瞅着也有点眼熟啊。”
“啧啧啧，这头型，更加亲切了呢。”
毫无疑问，这三句话都出自于楚恻。
江浸月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只不过现在就是想逗逗她玩。
“楚恻求你别瘠薄贱。”白眼男像是习惯了他这样孔雀展翅，淡淡地给他忠告。
“我这哪叫贱，这叫她情我愿。”楚恻笑了起来，提了提音调，“是吧小月月？”
说完话，几个男生笑了起来。
江浸月转头瞪了他一眼，就立刻扭回。
是个女生被几个男生调侃也抵不住，没过多久江浸月变得脸红脖子粗，但更多的原因是陈亦辞的第一次。
第一次穿着校服，眼睛带着笑地看着她。
陈亦辞盯着她发红的耳朵好一会，轻笑了声，拍了拍楚恻的书包，说：“大街上的，发什么骚？”
楚恻“切”了一声，说：“你就是羡慕我，嫉妒我。”
“哟哟哟。”几个男生起哄着，“还羡慕你嫉妒你，哈哈哈哈没把我笑死。”
因为陈亦辞权威的发言，几个男生先是笑了会儿，后来真的没在讨论她。
江浸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单手捂着脸，脸越来越红，耳朵的灼烧感也越来越重。
硬着头皮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