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
相传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那时,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开始存在,冥王也开始存在。
公元2020年冬,地府亡魂突破九千万,金光乍现,阴差们纷纷感慨地府即将变天,数日过去,老冥王无任何举动,地府突然涌入大量亡魂,基层的阴差们苦不堪言,阳间疫情严重,死亡人数每日剧增,冥王为何不增加人手。
“冥王,阳间疫情严重,大量的亡魂让大家超出负荷,这之中已经除去家人帮忙超度的亡魂了,负责号码牌的小差们加班加点也制作不过来了,您接下来想怎么办?”
无常先生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手里拿着红色加急牌,冥王位居高位,无法得知底下小差之事,实属正常,可他作为辅佐过历任冥王的人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什么怎么办?那些小差们没告诉你亡魂已入9500万,无字书的光我早就盖不住了。”
声音从无常先生的前方头顶传来,冥王身穿黑色大绒袍,肩上是拖地的长风披肩,披肩上是用金丝线绣的巨龙。
冥王说罢,收起自己的长风披肩,无字书亮显,金光照的无常先生睁不开眼。
每一任继位的冥王都由一本无字书宣布,每当一任冥王收入一亿亡魂,便是他们退位之时。无字书从亡魂九千万之后开始出现名字和编号,传闻名字和编号是闪着金光的,光亮可照明整个地府,只有下一任冥王亲手合上它,地府方可回到从前,否则金光会在一亿亡魂出现之后慢慢吞噬整个地府。
“无常啊,你我二人分别的日子就快来了。”
冥王望着金光,嘴角带笑。
“恭喜冥王,喜得重生机会。”无常先生眼中含泪说道。
地府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老冥王完成自己的任务便可获得重新投胎的机会,是重新做人还是当牛做马,任君挑选。这是给老冥王的优待,犒劳其在位时所付出的辛苦。
一亿亡魂对冥王来说,简单也不简单,赶上阳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一亿亡魂的完成可能要数十年,若赶上战争传染病等大型突发事件,可能只需要十个月。
有的亡魂已经投胎数次,老冥王可能还未完成,虽然统治着整个地府,冥王心里的苦涩还是无法消解。
成为冥王前,那名字在阳间也是普通人,有着普通的家庭和工作,成为冥王,意味着要断掉自己在阳间的一切关系,不管是恩怨还是表亲,就此放下,一心效力地府,直至一亿亡魂全部收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无常啊,眼见这一亿亡魂速度飞快,小冥王的名字和编号牌远远在一亿开外,我总是有些担心,要不你派人去找找。”
自从金光闪现的那一刻,冥王隐隐觉得不安,这上万年的地府万万不能悔在他手里。
“冥王,你说小冥王的编号在一亿开外,那岂不是金光要化掉地府?”
无常先生跟随历届冥王,从未听闻这等事情。
冥王也很意外,点头说道:“是的,切莫告诉他人,我怕大家恐慌,贸然走出地府,再无轮回之路啊。”
“无常,你找个没有记忆的亡魂,我给她个职位,要她替我去上面找找小冥王,完成任务我尽力恢复她的记忆,不管她前世发生什么,我都允许她再次轮回。”
人分三六九等,亡魂也一样。
一等亡魂是生命最后一刻无病无灾,家人围坐身边的幸福人,是阳间口中“老死的”的喜丧。
二等亡魂是饱受病痛折磨死去的亡魂,三等是被人杀害或者自杀的亡魂,这些亡魂没有得到冥王的允许,擅自走出地府,是要遭受灰飞烟灭的。
要说这没有记忆的亡魂是地府的末等人,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阳间没有消掉她的户籍,这样地府没有对应她的信息,她的记忆也被封锁在阳间,且阳间没有任何人给她烧任何东西,没钱又没记忆,促使他们成为地府的末等人。”
“冥王,这末等人少之又少,派到上面是个隐患,若真记忆恢复,怕我们不好召回啊。”
无常先生将自己顾虑摊出,派没有记忆的亡魂上去是个不安全的方法。
“无常,让她改头换面。”
无常先生对于冥王的想法大为惊讶,若改头换面,那换面孩子的轮回也就此改变,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情。
“万万不可,冥王,我们可以再等等。”
“不行,没时间了,难道你要看地府被金光吞噬,大家都灰飞烟灭吗?”
冥王攥紧双拳,担心地望着无字书。
金光大现,大家对换主这件事忧心忡忡,没有人知道下一任冥王是什么样的角色,自己身上的职务会不会被革去,阳间亲人烧来的东西又要交几分税钱。
听了冥王的无可奈何,无常先生来到管理亡魂的档案房,无名无姓者大多滞留在档案房里地府给他们半年时间,如果登记信息出现,即刻进入地府,如果未出现,就要登记成为这地府的编号牌劳工,终生不能入轮回。
无常先生:“可有无名无姓者?”
面对无常先生的要求,小差没有犹豫,扯过角落的小姑娘说:“呐!这个小姑娘,昨天刚过了半年期,准备送去编号房打工了。”
多日等待没有传来好消息,小姑娘垂头丧气,眼神呆滞地望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亡魂。
“这个不行,你给我找一个机灵点的,毕竟是要派上面去的。”
无常先生看着小姑娘眉宇间的幼态,摇摇头。
小差听到上面二字,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先生这是瞧不起我?”
小姑娘走近无常先生,眼里多了几分不屑,刚刚无常先生的评价让她很不满意,虽说她丢了记忆,但哪里看上去笨了。
刚才不过是怕被拉走干苦差事装的,派到上面去哪里是苦差事,正好还能找找自己到底是谁。
“先生,笨点好,听话。”
小差跟着附和道,实则是不想和无名无姓的亡魂操心。
无常先生:“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先生,其他的还没到半年期,我们无权差遣,到了半年期的都在编号房加班,就剩这一个,你要是晚点,她也被送到编号房了!”
无常先生嘱咐着小姑娘,“小姑娘,此次是冥王召见你,如若你答应冥王的要求,拯救地府于危难之间,冥王可帮你找回你的记忆姓名,使你早日入轮回。”
“你可万万想好,能否担起大任?”
帮我找回记忆,早日入轮回?
小姑娘眼睛一转,“我能!”
无常先生微笑着看向小姑娘,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小姑娘被无常先生的笑,吓得打了个寒颤,一身白衣和慈祥的笑容结合在一起,氛围上带着一丝古怪。
“进去吧!”
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进冥王的房间,越靠近小姑娘越觉得喘不上气,她深呼吸着,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冥王,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无常先生看着晕倒在地的小姑娘,心生几分怜悯,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儿,下次轮回也必然是好的,这一换脸可谓人生大变啊。
“为了地府,她的牺牲是光荣的。”
不心狠手辣也做不到帝王之位,无常先生没再多言,小心的擦拭着小姑娘的脸。
“冥王,选哪张脸?”
无常先生指着面前的三张人脸,不知道小姑娘醒来会不会崩溃。
“这张吧,我看和小姑娘还有几分相像。”
冥王指着东边的第一张脸说,在阳间的亡魂若是被毁容,那毁容之前的脸也会带到地府,供其下一次投胎使用。
不过这些那些亡魂是不清楚的,想要他们带什么样的脸下去,地府说了算。
“动手吧。”
冥王一声令下,无常先生开始动手,小姑娘疼的咬牙,睡梦中剥丝抽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完全吻合,小姑娘才神情放松,沉沉睡去。
次日,小姑娘刚睁眼便瞧见无常先生,“先生,您这是?”
“你醒了?”
无常先生守了小姑娘一夜,这不是第一次给人换脸,只是很久不练习,手艺生疏,要放在几十年前,小姑娘是绝对感觉不到疼的。
“先生为何在这儿看着我,是怕我跑吗?”
小姑娘心无城府地笑着,她知道这个无常先生不是坏人。
“如果能到上面执行任务,你是不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接受,比如说换脸?”
无常先生从袖中掏出一小块铜镜递到小姑娘面前,小姑娘没有情绪决堤,只在看见镜子那一刻瞳孔稍稍放大,随即认命地说道:“不能接受的话还能换回去吗?”
无常先生欲言又止,天意难违,那么多无名无姓者偏偏你符合要求,或许你真的可以改变地府的未来。
“很好,小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
冥王坐在不远处开口,长风披肩透露着些许的金光。
“你就是冥王吗?我若真帮你拯救地府,你就能帮我找回记忆吗?”
小姑娘毫不怯场,起身问道。
筹码是我,冥王需要我,我有能力谈条件,主动权更是在我手中。
“前提是你按照我的要求来。”
冥王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还能被一个小姑娘唬到。
“成交!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