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最近孟步飞偶然听到班里有关贺萧和何梦川的八卦，结合前阵子他观察到的小苗头，直觉这两孩子之间似乎是有点不同寻常的小粉红。
仔细考虑了几天，孟步飞决定先跟贺萧沟通一下。这天下午上完第一节课，他把贺萧叫了出来。
还没走到门口，贺萧就听到卞东城毫无求生欲地喊话，“一会儿梦川妹妹要是出门的话谁管啊？”
这话不偏不倚落在孟步飞耳朵里，他清了清嗓子对贺萧说，“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会儿。”
贺萧问：“老师啥事啊？在这儿说呗。”
孟步飞目光从卞东城那儿收回，随后淡淡瞥向他，轻描淡写地问，“你和何梦川的事，也在这儿说？”
贺萧一愣，随即干咳一声，“那我去办公室等您。”
他满腹狐疑地来到办公室，发现林幽也在，贺萧半真半假地跟她说了孟老师怀疑他早恋的事，本来是想拉个同盟，没想到反而被她恐吓了一番。
“看老孟让不让你叫家长！嘚瑟！”
贺萧一想到万凤香的叨叨就头大，烦躁得往桌子腿上踹了一脚，谁知刚踹完，孟老师就进来了。
贺萧忍着脚痛站直，恭恭敬敬喊了声“孟老师”。
孟老师淡淡“嗯”一声，走到自己工位上坐下，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接着长叹一声。
贺萧眼观鼻鼻观心，乖乖站着等他开口。
孟步飞知道何梦川的身体情况，今天把贺萧叫过来也不过是想稍微提醒一下。可“早恋”毕竟是敏感话题，他不知该从哪里切入，犹豫再三，老生常谈直接切入话题，“你们现在……就像树上未成熟的青果子，看上去美好，其实是没熟的，涩口着呢。”说完迟疑着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萧煞有其事地点头，“明白，就是不让我摘果子吃呗，放心，我不摘。”
孟老师皱眉一愣，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他是真懂还是真不懂，“我说的果子……不是那个果子。”
“那是哪种果子？”
“……啧。”
一看老孟又要皱眉，贺萧赶紧点头，“哦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然而孟老师的眉还是皱起来了，同时缩着下巴瞅他，“那你意会了吗？”
贺萧点头如捣蒜，“意会了。”
孟步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摇头笑道，“行，你回去吧。”
看着贺萧如临大赦的背影，孟步飞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话到底是不能点太透，越敏感的越是如此，或许本来人家没什么的，被他一提醒反而有什么了，得不偿失。
顺其自然吧，也不见得是坏事。
贺萧当然知道孟老师的意思，可他压根没受影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可是两周后老孟安排了一次调位，直接把何梦川从他旁边调走了……
贺萧跑去找老孟理论，说要继续跟何梦川同学同位，互相帮助、共同促进。
老孟轻轻巧巧四两拨千斤，“你新同桌也需要和你互相帮助、共同促进。”
贺萧很郁闷，可回到教室发现何梦川在新位置上正和新同桌谈笑风生，他更郁闷了……
何梦川新同桌是个叫柴菲的女生，长相偏中性，性格也大大咧咧的，知道何梦川身体不好，便对她格外照顾。何梦川后面是位性格憨厚的男生，叫李伟东，再后面就是贺萧的新同桌米小格。
这样看来，其实调位后何梦川离他也并不远，可是以前转脸就能看到的人，现在却只能看个后脑勺，最多就是等着人家和同桌互动的时候看个侧脸。
一想到这个贺萧就不适应！不爽！不高兴！
可是更不爽的还在后头。
没几天李伟东竟然也跟何梦川熟识起来，时不时地抱着讲义戳何梦川后背找她讨教问题，何梦川也是真有互助精神，每次都积极、主动、热情地给他讲。更令贺萧烦躁的是，这两天何梦川居然偶尔也转过身主动跟李伟东说话！！
什么玩意？！
虽说趁着她回头，贺萧还能看到她的正脸，可这性质能一样吗？
不一样！
贺萧不能忍，还没下自习课就朝何梦川位置上扔了个小纸条，偏巧扔到何梦川手边，她稍一迟疑，回头瞧一眼，贺萧正托着下巴，微眯着眼朝她这儿瞅，见她看过来的，还故意挑了挑眉。
何梦川学他的样子挑眉一笑，转回去打开纸条：【能别老回头说话不？？？？】
“……”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下课后，何梦川走到贺萧身边，把纸条放在他桌上，“我没说话，是有道题要问李伟东。”
贺萧下巴搁自己胳膊上，掀起眼帘极为幽怨地瞅她一眼，“你也有不会的题？”
何梦川：“当然，之前我不是也问过你吗？”
贺萧叹了口气，声音比目光更幽怨，“你也知道以前问的是我啊？”
“……”
何梦川忍笑看他，理所当然地说，“可我们现在坐得有点远，我没法问你呀。”
贺萧一听这个就来气，索性跟她耍起赖皮，“你就不能攒着等下课再来问我？”
“这也行？”
“怎么不行？”
何梦川想了想，渐渐理清其中逻辑，“意思是除了你之外，我不能跟别人说话？”
贺萧一愣，否认道，“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还是说除了你我不能请教别人问题？”
“……”贺萧语塞，嘴张开又闭上。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我问人问题你也看不顺眼？”
“我没有！”
贺萧百口莫辩差点跳起来，被何梦川一把摁住，“你就坐着说，我不想仰着头看你，脖子累。”
贺萧只好坐下，“我没不让你说话……”
何梦川反手在那张纸条上敲了敲，提示他看证据，“那你什么意思？”
“……”这是又绕回来了。
旁边一直吃瓜围观的米小格都快被这俩人搞郁闷了，她清了清嗓子小声插嘴，“贺萧的意思应该是……你别跟其他男生说话。”
听到这话，两人一下子消了音。
米小格尴尬地咧嘴笑，“那个，我胡说的……”说完撒丫子跑了。
何梦川垂眸快速瞧贺萧一眼，后者仿佛被说中了心事，抿唇一句话不吭。
何梦川舔了舔唇角，探出一根手指试探着在贺萧手臂上戳一下，后者一顿，悄咪咪抬眸。
“贺萧。”
“嗯？”
“……米小格说的是真的吗？”手指又不自觉地戳戳。
“……咳。”
“问你话呢，真的假的？”继续戳。
“……啊。”
“啊什么，真的？”戳戳戳。
“……嗯。”
何梦川仿佛在贺萧胳膊上戳上了瘾，戳得还极有节奏感。然而贺萧可没那么舒服，只觉得这不轻不重的格外磨人，他“啧”一声，叠在左上臂的右手猛地将她的攥住。
何梦川一愣，眼眸颤抖似的眨了眨，贺萧以为弄疼了她，手劲稍松，声音低低地说，“痒。”
“……”
间隔须臾，何梦川还是打算和他说说刚才那事，“我真的只是找李伟东问题。”
“嗯。”
“你是不高兴吗？”
贺萧乖乖坦白，“……有点。”
何梦川叹了口气，“你可真难伺候。”
听出她声音里的妥协，贺萧趁机顺杆爬，“那你以后还是问我呗？”
何梦川低头看他，突然撇开视线笑了。
之后如两人的约定，何梦川会把不会的题留到课下去问贺萧，可后来她慢慢补上了先前落下的功课，两人互相讨论的情况比较多。
复学以来，何梦川除了晚上不参加晚自习、不上体育课，其他基本上与大家无异，而且她现在很少在课堂上睡觉，顶多是累的时候趴着小憩一会儿。贺萧便以为那是她身体好转的表现。
可后来才知道，并不是。
这天下午正好端端上着课，贺萧一抬头就发现何梦川不对劲，她的肩瑟缩着，似乎每次呼吸都很用力，且呼吸之间间隔极短。
这会儿正上历史，贺萧想都没想就冲到何梦川身边，因紧张而声音颤抖，“你怎么了？”
何梦川苍白的脸上沁着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她的样子，贺萧也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冲上讲台，对历史老师喊道，“手机给我用！快！！”
……
何梦川是被苑持接走的，幸好他正巧在学校对面的龙凤苑小区看装修，幸好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把何梦川送去医院……
晚自习，贺萧随便找了个理由找孟老师请假，他一定要去看看何梦川。可天刚擦黑就突降大雨，无奈之下贺萧去林幽那里借了一把伞。
他没带手机，没法打电话，只能凭直觉来到商阳市人民医院。恰逢医院对面沿街施工，大风刮倒了路障围栏，他下车没留神整个人栽进水坑里，站起来时从头到脚一身泥污。
贺萧索性把伞一收，任由雨水浇了一个干净。
来到医院已经快八点，贺萧轻车熟路直奔心外科，可巧一出电梯就遇见何田。
何田被他的狼狈惊得一愣，须臾才问，“你怎么来了？不上课吗？”
贺萧拿手在脸上搓一把，然而没什么效果，手也是湿的。
“阿姨，何梦川怎么样了？”
何田神情一黯，只说，“已经办了住院。”
贺萧脑中宕机几秒，某个瞬间恍然以为回到初三兵荒马乱的那一天，周身袭来的凉意猝然间深入骨髓，比刚才跌进水坑还要狼狈，还要冷。
回神时贺萧已经坐在诊室外，苑持在他旁边。
“你该回去换身衣服，当心感冒。”
他缓缓摇头，“我不冷。”
苑持还想说些什么，医生这时从诊室内走了出来，问道，“病人家属哪位？”
苑持迅速起身走过去，“我就是，她怎么样？”
“慢性心衰引起的缺氧，情况不太好。”
贺萧只听懂了后半句，脑中轰地一声响。身体突然被推开，是何田赶了过来，情急之下碰到了他。
他整个脑子里嗡嗡的，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何田阿姨突然以手掩面，哭倒在苑叔叔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