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回家的路上，邱伟边开车边感慨：“找玉佩费了些周折，秦哥对嫂子真上心。”
陈秋意眼里露出笑意：“秦哥向来清楚自己要什么。他看嫂子的眼神，专注得容不下别人。”
“他总算得偿所愿了。”
陈秋意却有不同看法：“未必，得到人，并非得到心。和嫂子聊了几句，她是看似随和其实很有主见的人。谁先动心谁先输，秦哥有很长的路要走。”
“反正娶到家了，慢慢相处，以真心换真心就是。”邱伟放柔了声音，“阿意，连秦哥都结婚了，要孩子应该提上了日程，俏俏大了，我们要个二胎吧。”
陈秋意笑容淡了，“上次不是说过，有俏俏就够了。孩子多了未必是好事，好好培养她一个，不行吗？”
“一个孩子太孤单，給她生个弟弟或妹妹，长大了互相帮衬。”
如今邱伟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陈秋意有兄弟姐妹，在她受到委屈时替她出头，那时的他会不会有所顾忌？如果当时她的家人把他狠揍一顿，是不是她不需要经历那样深的伤害？每当想到这些，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别担心，你负责生，其余交给我，保证不累着你，不让你有压力。”
陈秋意神态淡淡，不置可否。
邱伟没看陈秋意的表情，目光盯着前方：“就这样说定了啊。我们回家努力努力，争取今年怀上。”
“要孩子得讲缘分。”
陈秋意轻言细语，却藏着一丝不耐。
邱伟知道，快到了她忍耐的底线。
如果他继续谈这个话题，或者做出她认为不合理的举动，象这几个月一样，以漫不经心又陌生的眼神看他，像看一个原本漂亮但弄脏了让她厌烦嫌弃，但碍于某种原因不得不保留的东西，然后风轻云淡地让他独自冷静一下，带着俏俏下车去外面吃饭或看一场电影，五六个小时后才会若无其事地回家，或许会给他带一份外卖回家，或许什么不带，对他的心情毫不在意，对他这几个小时有什么心理历程并不关心。
她爱他时，他并不在意，任凭她的爱日渐消磨殆尽。她不爱他时，他的爱才开始并且渐渐浓烈，在他胸口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再也无法□□。
不过没关系，既然他能让她重回身边，就能她的心一点点回来。他习惯性地无视胸中隐痛，柔声说：“行，那就看缘分吧。”即便没有缘分，他也会让缘分到来。
陈秋意的嘴角向上略略弯了弯，波澜不惊的淡淡样子
第三年秋天，天气不凉不热时，叶秦东陪顾安如去了一趟西安看兵马俑。每年他会抽出十几天陪她去全国各地走走。
回本市时路过一家炒货店铺，叶秦东下车去买她爱吃的糖炒栗子。顾安如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地往窗外看。
这条路离市中心远，行人稀少，有对情侣模样的男女正亲密搂抱着走向对面小宾馆。男人是大学生模样，高大俊朗，年轻得可以挥洒出青春来，女人个头不高，看背影很苗条，衣着时髦。
顾安如正微微含笑，感慨着年轻真好，那男孩低头说了句什么，女人转头冲着他娇笑，露出一张顾安如并不陌生的脸。
“怎么了？”叶秦东回来，问有些愣神的顾安如。
“没什么。”
他朝车窗外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趁热剥开一颗栗子放进她嘴里：“怎么样？”
顾安如仔细品味，咽下去后点头：“是正宗迁西板栗。”
他就笑了。
顾安如没把那天看到的事告诉叶秦东，没想到过了几天，陈秋意主动约她在青木广场下面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陈秋意穿黑色斗篷配短靴，她的衣品越来越好，个子娇小，却另有一种漂亮。
有些人年轻时容貌平平，年龄稍长反而象石头被河水长年冲刷打磨成光滑的形状，甚至露出石头里面的漂亮花纹，陈秋意就是后者。
她打量陈秋意的同时，陈秋意的目光也被顾安如吸引。
长卷发随意散着，贴身小黑裙勾勒出曼妙身材，裙摆下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小腿，流露着一种曼丽懒倦的风情。
每次见到她，陈秋意都会情不自禁想，难怪秦哥会动心。
“我知道那天你看到了我。”陈秋意缓缓说，“我认出你们的车子，秦哥在对面买糖炒栗子，车内的是你。”
“是我。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你不是管闲事的性格。”陈秋意一笑，“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我找你不是为了解释，而是不愿意被你误解人品有问题。所有的一切，邱伟咎由自取。想不想听我这个当事人说？”
顾安如注视了陈秋意片刻，点头。
或许陈秋意憋在心里很久，需要一个人当树洞倾听。
“我和邱伟最初是个痴情美好的故事，我十八岁追逐在他身后，十九岁把第一次给了他，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他亏得血本无归，我陪他吃苦，我去工厂打工，赚钱维持两人的基本生活开支，二十四岁他在秦哥帮助下东山再起，年底我如愿嫁给他，二十五岁生了俏俏。”
“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也觉得他娶我委屈了他，因此对他逢场作戏睁只眼闭只眼。我想着，只要他心中没給别的女人，有些事情何必计较，总有一天他会玩不动，或者年纪大了，知道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可贵，如果运气好点，说不定人到中年，就知道我的好，懂得珍惜我。”
“女人的直觉太灵敏了，那个据说邱伟几年前在健身房认识，曾经走得很近的女人去而复返，让我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她住在邱伟给她租的高档小区里，名下有一套邱伟全款为她购买的房子，用着邱伟的另一张信用副卡。我没在在邱伟身上闻到过其他香水味，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他回家之前，和我亲热之前，就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沉沦过，做过比我们更亲密的事，说过更温柔动听的情话，他回家对我做的一切，不过是应付而已。”
“后来我在孕婴品店看到他陪她买婴儿用品，那个女人长得真漂亮啊，胸脯丰盈，身段柔软，完全是邱伟喜欢的类型。奇怪地，我一直绷紧的，惶恐不安的心忽然就踏实下来，仿佛另一只靴子落了地。”
陈秋意冷笑一声：“我提出离婚，他痛快同意，甚至都没试着争取一下俏俏的抚养权，却因为股份的处理分歧而拒绝离婚。如果不是东哥出手，恐怕最后我只能落个拿着少数财产离开，为他心爱的女人和肚子的儿子腾位置的地步。好在我早请了私家侦探调查，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暴露后，大概不想人财两失吧，他追到新加坡忏悔挽回。”
陈秋意眼里冷冰冰的：“我多年付出，对他一心一意，母女两个的份量竟然不如一个女人。要不不是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暴露，我们母女早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如今他们一家人恩恩爱爱，哪会想到我和俏俏的死活呢？凭什么他一句对不起，他错了，他爱的其实是我，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顾安如轻声问：“如果如此，你为什么愿意跟他回国呢？”
“因为俏俏。她和他有血液关系，天然亲近他。”
那时俏俏住院，烧得迷迷糊糊的，脸色坨红，呜呜咽咽地哭，他们抛掉了隔阂，寸步不离地守在孩子旁边，几天几夜未合眼。等孩子退烧了，她熬的眼睛通红，他胡子拉渣，极其狼狈。
“因为我看到了她他支付的高昂的医疗费用，忽然意识到生活很现实。”
“因为如果离婚，他总有一天另娶娇妻生子，以后的财产，包括遗产在内，不会属于俏俏。”
“我这一生，不再奢求爱情，既然如此，何不与他复合，占着位置，保障俏俏的利益？”
顾安如说：“或许，他是真心悔改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陈秋意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如果那样，他很可怜，我不爱他了，他却爱我了。现在，我只想日子过得痛快，享受他的愧疚，挥霍他的钱，穿戴最贵最新款的衣服首饰，享受年轻男孩丰沛炙热的爱情，他们的甜言蜜语总我飘飘然，年轻健康的身体比他更能让我快乐，在他们面前我就是女皇。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迷恋那个女人，愿意为她抛弃妻女了。谢谢他，他教会我了我享受情爱。”
顾安如知道，即便邱伟如今的爱是真的，陈秋意过了求而不得，被人伤害独自愈合的那个阶段，哪怕得到了，心境终究不一样了。”
顾安如沉默了片刻，说：“你想成为你曾经厌憎的人吗？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会发现。”
陈秋意笑了，耸耸肩膀：“在他没有发现前，我当个他以为的好妻子，发现了，离婚分钱，足够我下辈子活得自由自在，如果有幸遇到一个长得不帅，对我真心好的男人，或许重新认真开始一段感情。说真的，我期待他发现的那一天。”
大概爱消失得一丝不剩，陈秋意才能回头，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把未来的路规划得明明白白。陈秋意的声音有种经历了沧海桑田的感觉，“我后来才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往往就是因为要的太少，对自己爱得不够，别人才索性什么都不给你，结果一无所有。”
陈秋意结帐走后，顾安如回到青木大厦，会议室的门正好打开，叶秦东第一个走出来，后面跟着鱼贯而出，衣着光鲜的高层们，有男有女。
原本和人说话的叶秦东，上一瞬分明神色疏冷，目光与顾安如触及，顷刻眼中就有了微微笑意。
“出去了？怎么才回来？”他走上前，关切地询问。
她出去从来不是一个人，但对于她的行踪，他从不问保镖，只听她说。
“秋意约我见面。”她没打算再隐瞒。
“哦。”叶秦东挑了挑眉毛，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后面高层们齐齐止步，望着走向办公室的两人。
“那位是叶太太？”新来的一位高层第一次见到顾安如的真容。
“还用问？”其中一位女高层笑说，“在私事上，叶先生眼里只有太太。”
“叶太太真年轻美丽。”
旁边的董特助适时说：“叶先生对太太是一见钟情，费了不少心思才娶回家，爱若珍宝。”
高层们对视一眼，看得出来，要不，也不会婚后天天带在身边，离开片刻就异常关切。
董特助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叶先生和叶太太没签婚前财产协议。”
众高层们顿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