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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隐私被暴露 心愿难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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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月也看着张曼丽慢慢远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她转头对徐天宇说:“表姑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在娘家名声不好,就找到我奶奶说媒,才嫁给了王志平的。她嫁到王家五六年了,自己也有三十多岁了,也没有生儿育女,王家人一直都不待见她,也从来不帮她家干农活,王志平身体又不好,不能干重活,所以她家里家外的,都是靠着表姑一个人。”

    徐天宇有些疑惑地问道:“我看你表姑不是蛮文静的吗,怎么会名声不好呢?”

    李秋月看了徐天宇一眼,苦笑着说:“听奶奶说,表姑虽然是农村的女孩,但因为她长相漂亮,上高中时就和班长谈恋爱,结果班长考上大学了,她没考上,就被班长甩了,她一气之下就去南方打工了。她在外出打工期间,又被一个企业老板看上了,想让她做二奶,替老板生儿子,包她吃住还包零花钱,能生儿子再给更多的补偿,她开始还死活不答应,就离开了那家企业。后来没过多久,她爸爸在家查出得了癌症,需要一大笔治疗费,她打工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爸一天的住院费,家里能借的钱都借了,实在没有办法,她又去找到那位老板,答应给他生儿子,并要求老板先给钱治疗她爸的病,那位老板同意了。她爸顺利地做了手术,半年后也康复了,她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老板的小老婆。”

    徐天宇笑笑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种事在南方开放地区司空见惯的,很正常。”

    李秋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这事放在表姑身上,可就不那么正常了,她跟那个老板过了三年,不但没能生出儿子,而且连怀孕都没有过,人家老板就把她给送回娘家来了,还要她退回原先给她爸治病的钱。她爸由于过度气愤,又停止化疗,结果旧病复发,两个月不到就病逝了,那位老板看人都被气死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表姑在娘家的名声却被彻底毁了,她只要一出门就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在当地也没有人愿意娶她了。”

    徐天宇不禁感叹地说:“真是人言可畏啊!”他不觉对张曼丽的不幸遭遇又同情起来。

    张曼丽本想借替他人生子的机会,走出一条既救父又致富的捷径,结果却适得其反,完全出乎意料,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徐天宇想到这,不觉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你表姑的不幸也不是什么天意,可能是她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毛病的原因吧。”

    李秋月忽然眼睛一亮地说:“对呀,天宇哥,你不就是医生吗,你就给表姑医治一下吧,看见她天天愁眉苦脸的,我都感到心疼。”

    徐天宇苦笑着说:“人家自己都不觉得有病,我怎么好张口说人有病,人家不提出来治病,我主动去给人医治,侵犯人家的隐私权,那不是自讨没趣嘛。”

    李秋月捂嘴一笑说:“什么隐私?全村人都知道了,还隐私呢,别逗了。你放心吧,我去找表姑说,我要是说不通她,就让奶奶再去说。不过,你可要拿出真本事,一定给她治好。”

    徐天宇点头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凡是找我治病的,我都会尽力的。”

    李秋月看了徐天宇一眼,又低下头说:“不过,表姑还有个毛病让人讨厌,你也要一并给她医治好。”

    徐天宇疑惑地说:“她还有什么毛病,我可没发现?”

    李秋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她就是爱打扮,喜欢和长得帅的男人搭话,所以她平时上街,都有姑父陪着,从来都不敢让她单独出门。”

    徐天宇哈哈一笑说:“这算什么毛病,这是漂亮女人的本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更何况像你表姑这么漂亮的女人,人家又见过大世面,当过贵妇人,爱美是自然的,哈哈。”

    李秋月鄙视地说:“哼,她才不是单为了爱美呢。”

    徐天宇不解地说:“那她爱美还能有别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别人多看她几眼,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吗?”

    李秋月连连摇头说:“她才不是呢,奶奶说,表姑有一双勾魂眼,见到帅哥就走不动了,不然她也不会得个‘招风牌’的外号。”

    徐天宇感觉好笑地说:“起外号是对人不尊重的行为,靓女见帅男多看几眼,和帅男见靓女多看几眼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可非议的,相互看看也能养养眼。”

    李秋月沉下脸来,一本正经地说:“表姑看帅哥可不是为了养眼,她刚嫁过来的时候,王家人对她都很好,她也非常自由自在的,后来还去县城打工了。可时间不长,就有一位胖女人带人找上门来,说表姑勾引人家老公,要打断她的腿,闹得满村风雨,要不是王家兄弟姐妹人多,她可就吃大亏了。从此,王家人都看不起她,都要撵她滚蛋,只有王志平一直对她好,原谅了她,她才能平安过到今天。”

    徐天宇诧异地说:“照你这样说,王志平是个好男人,他兄弟很多吗?”

    李秋月点头说:“是的,王志平有兄弟姐妹八个,他排行老七。他原来是北面县农场的职工,会开拖拉机,有一年午收季节开翻了车,砸伤了腰,花了很多钱才治好,但他从此就不能再干重体力活,农场给他办理了病退手续,他就回家了,每月有几百元的生活费,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徐天宇听着李秋月的讲述,他觉得农村人的生活也不都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的,不同的家庭也有着各自不同的遭遇,能安稳地生活下去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也应验了那句俗话:人这一生,平安健康才是福。但现实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谁也破除不了,这也就体现了医生这个职业对社会是多么的重要,他想到这里,不禁会心地笑了。他起身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又拉起李秋月说:“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王志平还等着我给他治病呢。”他说完,又帮李秋月拍拍衣角,就去扛起几件重物,和李秋月一起向张曼丽家走去。

    张曼丽已经做好晚饭在家等候了,看见两人回来,赶忙迎上去,接过徐天宇扛回的重物,放到固定位置,又转身帮徐天宇拍打一下身子,然后端来一盆热水,对两人说:“你俩先洗手,可以吃饭了。”

    徐天宇一边洗手一边说:“表姑,我还是先给姑父看病吧,看好病再吃饭。”

    张曼丽连忙摆手说:“先吃饭,你姑父就是感冒了,不着急的。”

    王志平听到外边的说话声,也不停地咳嗽着走出里屋,有气无力地说:“徐医生,你来了,谢谢你今天来帮忙,你们先吃饭,吃过饭再给我看病也不迟,我就是感冒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着,又蹲在院里咳嗽起来。

    徐天宇赶忙上前扶起王志平说:“你这感冒还不轻啊,快回屋里,我先给你诊治一下吧。”

    王志平没有推辞,在徐天宇的搀扶下,走进了里屋。

    徐天宇让王志平躺到床上,他开始给他把脉,并询问道:“姑父这感冒有几天了?”

    王志平还是不停地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就是上天晚上被雨淋过之后,第二天就感冒发烧了。那天小张庄的一户的手扶拖拉机坏了,请我去修理,修到天黑才修好,机主人就请我吃了晚饭,又喝了啤酒,很晚才回家,不巧在半路上下起了大雨,又没处躲雨,我就赶忙往家跑,等跑到家,已经淋得不成样子了,曼丽也慌忙给我找来干净衣服换上,又给我熬了姜茶喝,结果还是感冒了。”

    徐天宇责备地说:“你感觉到不舒服就该去找我的,早点治疗,也不至于这么严重了。”

    王志平苦笑一下说:“这么多年伤风感冒了都是自己硬撑的,也就过来了,这次也没当回事。”他说的是大实话,在这偏远的山区农村,生病了求医问药对村民来说是件奢侈的事,小病小灾的一般都是自己扛着,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徐天宇停止把脉,对王志平说:“你的感冒是喝过凉啤酒之后又被雨淋,感染了风寒所致,我身上正好带着孙老先生配制的专治风寒感冒的药丸,给你十粒,一次吃一粒,一天吃三次,饭前半小时用温开水服下,三天后即可痊愈。”他说完,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十粒黑豆般的药丸,然后收起药瓶对一直站在一旁的张曼丽说:“表姑,你去倒杯开水来,让姑父现在就吃一粒,再找一张纸,把剩下的药丸包好,每天按时服下就行了。”

    张曼丽答应着走出里屋,不多时就端来一杯凉开水,递给了徐天宇。

    随后进来的李秋月拿着一个小空药瓶,也递给了徐天宇说:“天宇哥,你看用这个空瓶子装药行不行?”

    徐天宇接过茶杯,感觉水温不高,就捏住一粒药放到王志平的嘴里,让他喝了几口水,看着王志平吃完药,他又把茶杯还给张曼丽,接过李秋月手里的空药瓶,看了看说:“可以临时用一下,药要放在阴凉干燥处,一定不能沾水。”他说完,就把剩下的药丸装进了空瓶子里,递给了张曼丽说:“姑父的感冒很快就会好转,不过,我刚才从姑父的脉象上查到他有轻度腰椎间盘突出症状,需要及时治疗,不然会诱发腰痛,双腿麻木,甚至会不能行走的。”

    王志平一听,急忙接过话茬说:“我说这次感冒怎么腰部这么酸痛呢,原来是旧病没好又添新病,都是那次翻车砸伤了腰惹的祸。”

    徐天宇故意吃惊地说:“啊?姑父的腰被砸伤过,是怎么回事?”

    王志平叹口气说:“唉,都是我一时大意造成的。”他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接着说,“我高中毕业考取了市农校,学习农机维修,中专毕业被分配到县农场当技术员。在三十岁那年,午收大忙的季节,一位农机手开着三轮车从我后边飞驰而过,正好在道路拐弯处车碰到我,农机手一时心慌,急刹车又拐弯,结果翻车了,我躲闪不及,车厢砸到了我的腰上,好在我扛的农具挡了一下,不然我的腰当时就砸断了。后来众人过来救下了我,把我及时送进医院治疗,半年多时间才康复出院,但却落下不能负重劳动的后遗症,农场就给我办理了病退,恋爱多年的女友也分手了,不久农场也被省城来的投资商承包了,身强力壮的都留下了,我就只好回家了。”

    徐天宇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的,看来你是回家之后没有注意,才又诱发了腰椎间盘突出症的,虽然现在还只是轻度的,但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就会影响行走了。”

    李秋月忙说:“天宇哥,你现在就给姑父诊治一下吧。”

    徐天宇想了想说:“治疗是一定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病因,回去拟定一个治疗方案,等姑父的感冒治好了,再开始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吧。”

    张曼丽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就按天宇说的办,我们去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王志平也催促说:“我的病没有大碍,吃过药感觉想出汗了,你们都去吃饭吧,我再躺一会,就不陪你们了。”

    李秋月赶忙拉住徐天宇的手说:“天宇哥,我们去吃饭,让表姑父先休息,等吃过饭你再过来查看吧。”

    徐天宇只好站起来,向王志平点头招呼一下,就跟着二女走了出去。

    餐桌就放在堂屋的中央,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并用饭罩盖着。

    张曼丽揭开饭罩,又摆好碗筷和酒杯,对徐天宇说:“都是家常菜,天宇你可不要客气,我去拿点酒你喝。”

    徐天宇连忙摆手说:“不用拿酒,我一个人是不喝酒的。”

    李秋月忽然起身说:“表姑,别听他的,拿酒来,我要陪天宇哥喝酒。”

    徐天宇瞪了李秋月一眼说:“秋月,你忘记奶奶的话了,你可是保证过的,以后都不喝酒的。”

    李秋月傻笑笑说:“今天不是情况特殊嘛,如果表姑父没生病,也轮不到我陪你喝酒呀。”

    张曼丽拿着一瓶迎驾酒,走过来坐下,打开瓶盖说:“天宇你放心,你到我家帮忙,你姑父不能陪你喝酒,不是还有你表姑嘛,无论如何我也要陪你喝两杯的。”

    李秋月也高兴地说:“那也太好了,就让我和表姑一起陪天宇哥喝酒吧。”

    徐天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推辞还是接受,他真拿不定主意,索性就不说了,顺其自然吧。

    首先是三人共同碰杯,每人两杯酒,紧接着是张曼丽感谢徐天宇能来帮忙,她客气地连敬了徐天宇两杯酒,徐天宇又回敬了她两杯酒,然后李秋月也掺和进来,分别敬两人两杯酒,三人这才想起来去吃口菜。

    徐天宇看看瓶中酒已经下去了不少,又看看两女脸颊已经绯红,不觉连连提醒自己,不能让李秋月喝多了,否则的话很难把她送回家不说,张奶奶知道了也会怪罪他的。想到这,他赶忙提议说:“表姑,我看酒就喝这些吧,剩下的酒留着我下次再来陪姑父喝吧。”

    张曼丽连忙摆手说:“就喝这一点怎么能行,我不想让你喝醉,可你也一定要喝好。我巴不得你来,如果你能常来,我有的是酒,就怕你不来呢。”

    李秋月也凑上说:“天宇哥,你才喝几杯酒就嚷嚷不愿喝了,是不是嫌酒孬啊?”

    徐天宇又生气又好笑地说:“秋月,你看我像是爱嫌弃的人吗?我是怕你喝多了,爷爷奶奶会生气的。”

    张曼丽也是伸手轻捶了李秋月的肩头一下说:“傻丫头,怎么能这样说你天宇哥呢,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李秋月的脸涨得更红了,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她忽然站立起来,端着酒杯对徐天宇说:“天宇哥,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再敬你两杯,向你赔罪。”

    徐天宇也慌忙起身,笑着说:“谈不上赔罪,放心吧,我是你大哥,永远不会计较的。”

    张曼丽也赶忙打圆场说:“天宇宽宏大度,秋月也就随口一说,你们俩都不要往心里去。”

    李秋月看着徐天宇,她抿嘴一笑,豪爽地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当她看到徐天宇也把杯中酒喝干了,她又去要酒时,被徐天宇制止了,她不能再喝了,于是她顺从了徐天宇,两人都坐下,又有说有笑地相互让着吃起菜来。

    张曼丽看着两个青年人亲密的样子,想想自己这十多年的坎坷,不觉自斟自饮,连喝三杯,已经有些醉意了。她醉眼朦胧地看着两人,又一杯酒下肚之后,不禁趴在桌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徐天宇和李秋月正在说笑,根本没有在意张曼丽情绪的变化,忽然听到哭声,两人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相互对视一下,又都看向张曼丽还在微微颤动的身上。

    徐天宇猛然回过神来,对李秋月使了个眼色,李秋月也反应过来,赶忙起身走到张曼丽身边,伸手拉了拉张曼丽的衣袖说:“表姑,怎么啦,不舒服吗?”

    张曼丽没有抬头,仍是握着拳头捶打了两下桌子,哭腔着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怎么就不会下蛋啊!”

    徐天宇这才明白,张曼丽原来是触景生情,又在酒精的作用下,想到了自己不能生育的悲惨命运,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觉黯然泪下的。

    当然,作为一个漂亮而又多情的女人,却不能生儿育女,从古到今,都是被人耻笑的对象,自然也成了张曼丽心中的痛。很多年以前,如果她能生养一个儿子,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多年以后,她如果能养育一个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会遭到这么多的白眼。可这本是女人最基本的要求,在她看来却是如此的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实现自己的这个最大心愿。

    王志平听到张曼丽的哭声,也踉跄地从里屋走出来,他明显的已是满头大汗,咳嗽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曼丽,你怎么了,有我在你什么也别担心,我会守护你的,别哭了。”他说完,又伸手去拉住张曼丽的手。

    张曼丽慌忙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又伸手扶着王志平说:“你怎么出来了,还出这么多汗,快回屋去,我没事的。”她说着,就和王志平一起进里屋去了。

    徐天宇和李秋月两人也都感觉有些尴尬,不觉相互看了一眼,李秋月会意的笑了笑,对着里屋大声说:“表姑,姑父,我们都吃好了,先走了。”

    张曼丽在里屋应了一声说:“好的,我送送你们。”但她并没有出来,可能还在为刚才的失态,感觉不好意思。

    李秋月说:“不用送了,走了。”她说完,拉住徐天宇的手,快步离开了张曼丽的家。

    外面漆黑一团,村中道路磕磕绊绊的,借着路边户家透出的微弱灯光,两人缓慢地前行着,李秋月始终拉住徐天宇的手,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到了李秋月家门口,徐天宇敲门,张奶奶过来开门,也没说话就把李秋月拉进了院子里。

    徐天宇也跟了进去,很快关上院门,还大声对李秋月说:“秋月,听话,跟奶奶回屋睡觉吧。”

    李秋月依依不舍地向徐天宇挥了挥手,跟着奶奶进屋去了。

    徐天宇明显感觉到自己对李秋月已经产生了依恋之情,但他一时还无法判断是对还是错,是友情还是爱情,总之是朦胧不清的。他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看着李秋月和她爷爷奶奶房间的灯都熄灭了,他才去打了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全身,这一浇,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又打了几盆水,洗了澡换上背心和短裤,又洗了衣服晾好,准备进屋睡觉时,却感觉一点困意都没有,不觉又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沿着村中大道,慢步向东走,村庄里的灯光已是寥寥无几了,天空中乌云在慢慢消散,繁星闪烁,月亮也露出了笑脸,徐天宇凭感觉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村庄,已经能清晰地听到了前面溪流中的流水声。

    徐天宇站了一会,感受着夏日夜晚的凉风,不觉连打了两个冷颤,山区昼夜温差很大,还是回去睡觉吧。当他转身正准备往回走时,忽然远处有阵阵的沉闷呼救声传入他的耳鼓。武功高强之人的听觉都是超常的,徐天宇也不例外,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声音来自正南方向的百米之外。他循声飞奔而去,十几秒钟就到达声音发生地,一个打谷场上堆放的高大麦秸垛子旁边。

    在农村,各家各户都会在自留地里选择一处较平坦的空地,作为谷物脱粒的场所。当谷物脱粒完毕并晒干归仓后,谷物的秸秆就打成垛,堆放在打谷场的一角,一般是东北角,多为方形和圆形两种。

    月光下,徐天宇定睛一看,就在麦秸垛南头的一个凹陷处,一个胖男人骑坐在一个仰面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男人一手捂住女人的口鼻,另一只手在撕扯着女人的衣服,女人四肢在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发出沉闷的呼救声。

    徐天宇顿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在实施犯罪行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打在男人的脑后,接着一抓再飞起一脚,就听“咔嚓”一声,胖男人被踢出去五六米远,弓着腰双脚在地面滑行着,一只手捂住腋下,却没有倒地,而是滑行了两米后稳稳地站立了起来。徐天宇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武术功底的人,如果是普通人,是根本承受不了他这一拳一脚的,更何况这一脚已经踢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要知道,徐天宇的武功是受师傅真传的,师傅邓一铭是省城有名的武术大师,他不仅精通形意拳,而且深研过密宗拳,更是苦练过咏春拳,他把南拳北腿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独门绝技——双捶流星腿,就是在强大内功支撑下,双拳闪电出击,在对手措手不及之时,再扫出720度旋转腿,让身体起飞时再猛然弹出双腿,而且双腿在旋转中攻击对方头部,在几秒钟内可连环数次出击,一招制胜,无人可敌。

    徐天宇是邓一铭众弟子中唯一悟出此绝技奥秘的徒弟,因为他在多次接受师傅安排的魔鬼训练法之后,内家功法超常发挥,十分强劲,远超其他徒弟,自然摸索出了师傅教授的双捶流星腿的真谛,除此之外,他还独创了飞龙摆尾功,就是他不论在直立倒立,还是在偏身借物的情况下,都可以雷霆般弹射双腿,给对手致命一击,他的腿功已经不亚于当年的李小龙。

    趁那男人立足未稳之际,徐天宇立刻上前,伸手拉起惊慌失措的女人,这才看清,原来这女人是朱立兰,他不禁惊讶地问道:“立兰婶,怎么是你?那男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朱立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双手紧紧搂在胸前,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不停地哭泣。

    那胖男人刚站稳,还没直起腰就破口大骂说:“妈的,你是什么人,竟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还敢出手伤人?”

    徐天宇哈哈大笑说:“哈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徐天宇,是瑞福村新来的村医,也是来保护村民安全的,你敢欺负立兰婶子,我就对你不客气。”

    胖男人仍然怒气冲天地说:“妈的,不知好歹的小子,我管你什么狗屁村医,朱立兰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居然管到了老子头上,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想找死吗?”他说完,突然身子往前猛地一窜,一招弹腿抖拳,直奔徐天宇的脑门。

    徐天宇根本没把胖男人的拳法放在眼里,他也不去躲闪,而是直接迎上去,就地飞起一脚踢在胖男人的脚心上。

    胖男人顿觉自己拳头象打到了钢板上,脚象铲到了巨石上,手痛脚酸浑身一麻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动弹不得。

    徐天宇没有管胖男人,而是过去拉起朱立兰,又帮她轻轻拍了几下身上的尘土。

    朱立兰也停止了哭泣,但她仍然带着哭腔对徐天宇说:“他叫李永胜,也是瑞福村人,是永强家下近房的,比永强小一岁。他学过武术,从小就无恶不作,偷抢扒拿,干尽了坏事,他父母都被他气死了,两个哥哥也都不和他来往。永强去世后没多久,他就托人上门提亲,想让我改嫁给他,我不同意,他就隔三差五地找我麻烦,变着法地欺负我们娘仨。好在前些年他因为入室盗劫被判刑蹲了八年监狱,没想到他这才刚出狱就跑来欺负我,我真是恨死他了,天宇,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说着,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李永胜慢慢爬起来,双手捂住腋下肋骨,侧弯着腰,有气无力地辩解说:“立兰嫂子,你感觉不到我是真心喜欢你和春花书琪娘仨的吗?不错,我以前是经常犯错,是经常欺负你,是偷过抢过,可是我现在已经改好了。实话不瞒你,我在监狱认识了省城一位替他老板坐牢的兄弟,我们很能说得来,就拜把子了,现在我出狱了,就在他老板的公司当领班,我也有钱了,能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的。”

    朱立兰仍然气愤地打断李永胜的话说:“你别说好听的了,狗是永远改不了吃屎的。”

    李永胜捂着肋骨,哎哟两声,又接着说,“嫂子,你还是不愿相信我,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接你的,白天来我怕被人看见,人多嘴杂的,你拿不定主意,我就只好晚上过来了。因为我知道你晚上睡觉前有到这打谷场边方便的习惯,所以我就开车在这等你,没想到还真等到你了。我没想对你怎么样,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走,跟我去县城住,我知道春花就在县城上学,我可以让书琪也转到县城去上学,请嫂子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朱立兰嗤之以鼻地说:“哼哼,别做梦了,我永远是李永强的女人,死也不会跟你这种男人过的。”

    李永胜向前一步说:“立兰嫂子,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两个闺女,这么多年过得很苦,我这也是想帮你,为你好也为两个丫头好的,你就跟我走吧,你现在一时想不通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分开住,我可以等,等你想通了,我们再在一起过,你觉得怎么样?”

    朱立兰大声斥责说:“别痴心妄想了,一个牢改犯能安什么好心?我现在有天宇照顾着,既不缺钱,也不缺吃少穿的,生活得很好,我哪也不会去的,就在瑞福村,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徐天宇也不耐烦地说:“立兰婶已经明确拒绝你的无理要求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不然的话,我会对你不客气的,到时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李永胜突然变脸,大声吼叫说:“我呸,我还不知道你们一对狗男女,我一出狱就听人说了,你朱立兰勾搭上了一个小白脸,真是果不其然,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不跟我走,就留在瑞福村等着丢人吧。”

    朱立兰忽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吼说:“李永胜,你不是人,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李永胜不等朱立兰把话说完,就不顾一切地扑向朱立兰,徐天宇更是怒火中烧,立刻使出双捶流星腿,“哗啦,咔嚓”连声响起,紧接着是李永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的嚎叫声:“朱立兰,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勾引小白脸来打我,刚才踢断了我的肋骨,现在又打断了我的一只胳膊,哎哟,我不能活了。”

    朱立兰一听,赶忙起身拉住徐天宇说:“天宇,让他滚蛋吧,我可不想看到他死在这里,出了人命可就不好办了,还是放他走吧。”

    徐天宇转头对朱立兰说:“放心吧,我不会打死他的,他只是伤筋断骨,受皮肉之苦,没有生命危险,最多百天以后就会好的。”他说完,又走到李永胜跟前说,“李永胜,你听着,我和立兰婶是清白的,不许你以后信口雌黄,不管是谁胡扯的,我都会记到你的头上,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还有,立兰婶完全不接受你,请你死了那条心吧,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回瑞福村,也不准你打扰立兰婶娘仨的生活,否则,我就把你秒变成废人。”

    李永胜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断了的胳膊,点头像捣蒜一样地说:“想让我放手也可以,那你们必须给我钱治伤。”

    徐天宇哈哈一笑说:“你太天真了,我再次忠告你,我刚才说的你必须服从,给你治伤绝不可能。”他说着,又拉住朱立兰的手说,“让他在这慢慢去想吧,我们回家。”他说完,两人一起向朱立兰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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