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来自礼堂里的告白
操场这边气氛热烈，欢呼声层层叠起来，与校园另一边情况截然相反。
两人站在三楼教室的走廊上目送着贺念媛母亲抱着东西离去的背影，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女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10岁，孤单远去的背影里步履沉重满是颓丧。
梁余音：“希望她在天堂无忧无虑吧！”
时熠看着身边的梁余音，淡淡地回应：“一定会的。”
校园操场这边，球赛以50比58结束，高三以58分险胜，球场边一阵雀跃的欢呼声响起，场上的球员激情热烈的抱在一起享受这胜利的时刻……
咦！音音去哪里了？王可宁看了一圈球场上也没看见时熠的身影，难道他俩秘密约会去了？但王可宁思前想后觉得不可能，时熠是顾全大局又冷静沉稳的人，不可能发生这么不着边际的行为。
球场上一阵狂欢，王可宁挤进人群里拉着梁飞问：“你们不是一起去买水吗？你怎么把音音弄丢了？”
梁飞正沉浸在胜利时刻的愉悦之中，梁飞看着王可宁挠了挠头，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我去的时候梁余音已经不在小卖部了，然后我就自己买了两箱水回来，我以为她早就回来了。”
“那你没看到她，不会找一下吗？”王可宁颇为不满的看着梁飞说道：“要是音音我们找不到了怎么办？”
梁飞听着王可宁这话，他不禁怀疑，校园就这么大梁同学还能迷路吗？
梁飞：“可能她回教室了写作业了吧！”
毕竟学霸总是与众不同的。
咦？他好像说的也有些道理。王可宁就不再纠结，拿着一瓶水高兴雀跃的过陈子昂送过去。
“要不是最后陈子昂那两投两中三分球，估计咱们今天危险。”
“咦！今天时熠去干嘛了？上场10分钟就没看见过他的身影。”
“要是咱们班的篮球王在，咱们肯定以大优势比分领先高一那群小子。”
“咱们球赛赢了，今晚去哪儿庆祝一下？”
“要不，还是老地方？”
“班长安排呗！咱去哪都行。”
一群少年推搡拥簇着走进教室，同学们一言我一语，勾肩搭背讨论着晚上去哪庆祝……
陈子昂冲到时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夸张的看着他，“兄弟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没找到，就留我一个人在球场上独自奋战，差点就被高一那群小子给打败了。”
时熠平静地看着陈子昂，“现在不是胜利了，恭喜你！”
“跟他们打得少，不熟传球没默契，还得咱俩配合，强强联手，要不然今天我们班也不会是这个得分。”陈子昂坐在座位里，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时熠问道：“咱们班多少分？”
“58比50。”陈子昂据实以告。
“是有点惨。”
“我就说得咱俩配合吧！”
陈子昂看着时熠跟梁余音安静的坐在一起，感觉他俩气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陈子昂关心问时熠：“兄弟刚刚你没去比赛？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时熠看着陈子昂摇了摇头，“没什么。”
时熠看向一旁的梁余音，她正在安静地写着作业，仿若一切都未发生。
周五的表彰大会并未如期举行，学校领导层因为贺念媛的事情紧急召开会议，学校想低调处理这件事情，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正值高考的紧张时刻，这关系着学校今年的录取率。
事情引起了教育局的重点关注，学校请了心理教育方面的团队来校园演讲，进一步舒缓高三同学的压力，进行心理疏导。
学校组织整个高三年纪的同学去大礼堂听讲座，心理团队跟同学们交流高考的种种压力，鼓励大家健康积极的学习，度过这个特殊紧张的时期。
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梁余音跟王可宁在最后一排坐着，看着讲台上发表言论的主持人，她位置本就靠最后排，没那么引人关注。
梁余音轻轻拍了拍王可宁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可可，我有点事先离开了，放学我就不等你了。”
王可宁惊讶地看着她，“你要逃课？现在才下午3:00，虽说后面是自习课，但今天班导会点名哦！”
梁同学给人感觉看着就是淡定安然的性格，没想到会做出逃课这种叛逆刺激的事情来。
梁余音：“如果班主任点名，你就说我不舒服，肚子疼去厕所了。”
王可宁见她这是下定决心要逃课，关心的问道：“是重要什么事情？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梁余音看着她摇了摇头。
王可宁爽快答应帮她打掩护，梁余音轻轻起身，压低身子，减少存在感，尽量少引起别人的关注，她慢慢地退出大礼堂。
梁余音刚刚退出大礼堂，王可宁就见前面的时熠也起身离开。
这位少爷可是大摇大摆地离开，同样都是学霸，两人这行为反差也太大了吧！
坐在后排的王可宁伸手拉了拉前面那人的兜帽。
陈子昂转身回头看着她，“怎么了？咦！梁余音人呢？”
王可宁看着陈子昂这后知后觉的反应，她无奈说道：“那你旁边的时熠？”
陈子昂见王可宁身旁的空位，起身往后坐到她身旁，“所以他俩是去干嘛呢？”
王可宁看着陈子昂，故作深沉地说：“你没觉得时熠对音音很特别吗？”
陈子昂笑嘻嘻地看着王可宁同学，他神经大条不加思索随口脱出，“有我对你特别吗？”
王可睨了陈子昂一眼，“我说的特别，是指时熠喜欢她，你见过时熠对任何一个女生如此主动关心？”
陈子昂这样听她说起来，他还真发现时熠有些不对劲。
他在脑海中回想时熠种种行为，的确好像是这样！但正处在青春期的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人在偷偷背着家里人谈恋爱，青春初次的懵懵懂懂感情更令人着迷。就算在实验班这种满是书呆子的班级里，也有不少这种现象，他们班长暗恋三班的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放学打球时，一群人经常私底下调侃班长干脆去三班好了，经常假公济私跑到三班跟人家班长对接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安排，那借口找得是相当完美。
“那我也得恭喜我兄弟找到他喜欢的人，这是好事呀！”这他就有点不懂了，时熠他俩谈恋爱，王可宁这家伙反应这么大干嘛？陈子昂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她，“难道你也喜欢时熠？”
“滚！我喜欢那少爷我还不如喜欢你，”
陈子昂乐着说道：“这话我爱听！”
王可宁表情纠结，“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去北京找他们了？”
陈子昂趁热打铁，借机说道：“那你以后就喜欢我吧！”
陈子昂声音不大，但还是被王可宁听到了，转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表情震惊，“你刚刚说什么？”
大礼堂里，台上的团队正在朗朗上口的发表心得，麦克风的声音环绕回响在大礼堂中，台下的同学偶尔咬耳朵交谈着小话题。
后排的这两人气氛却有些微妙！
陈子昂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少年声音干净好听，“你刚刚不是听见了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陈子昂跟王可宁从小就认识，身边这个女孩性格大大咧咧，豪迈又正直，还记得小时候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还是她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挺身而出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小学到初中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躁动敏感的青春期离自己最近的女性也只是她，他偶尔喜欢逗她，但更喜欢她。
“所以，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王可宁看着陈子昂后知后觉的问道：“当着这么多人向我告白？”
陈子昂看着她开心地说：“万众瞩目不好吗？”
请问哪来的万众瞩目？大家都注视着台上的人，只有他两个缩在角落里默默无闻。
陈子昂牵起她的手，目光深情地看着她，“我们也去北京吧！到时候你就不用跟你的梁同学分开了。”
王可宁同学听闻陈同学话里的最后这几个字，她突然笑了，笑得开怀！笑得欢乐！
所以他这是吃醋了？
傻瓜，他以为自己是谁都帮忙带早餐的吗？还不是因为她喜欢他。
这天下午，对她来说永远刻骨铭心！
当然刚刚离开的两位学霸，全然不知这件事情！
校园围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梁余音刚走出校门口，就看见墙角处有一道欣长的背影，爬山虎布满的围墙上斜靠着一个惹眼的少年，看来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时熠站直身体，直接走向她，目光清澈，语气轻柔，看着她说道：“一起去吧！”
梁余音：“你怎么知道我会去？”
时熠勾着嘴角，“猜的！”
她知道他通透而智慧，总是能轻而易举洞察别人内心的想法。
昨天两人在教室门口听到了班主任问贺念媛母亲悼念的时间和地点，刚刚在礼堂里，时熠见她偷偷地溜走，他就知道原因了。
两人搭乘公交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悼念的场地。
追悼会现场，肃穆庄严，灵堂上正中央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贺念媛笑得阳光灿烂，褪色的照片，是生命的逝去，终场的结束。
于秋林一身黑色的素服，眼睛哭得腥红肿胀，被人搀扶着站在一旁给前来参加悼念会的亲朋好友鞠躬回礼。现在只有亲属微微发出的哭泣声，悼念会现场的亲朋好友一批批来了又走。
时熠跟梁余音两人走到于秋林身边，于秋林身边站着一个跟她样貌有些相似的男人，男人看着他俩出言问道他俩是谁？
时熠看着于秋林说道：“阿姨，我们是念媛的同班同学，想来送她最后一程，让我们给她献一束花可以吗？”
梁余音看着于秋林憔悴的模样，她安慰道：“阿姨，请您节哀，保重身体！”
“你们是念媛的同学？”于秋林疑惑的看着他们俩，追悼会并没有通知学校的任何人，现在来的都是至亲好友。
于秋林看的眼前两个小朋友，是他们有心了，于秋林点了点头同意两人来送女儿最后一程。
时熠跟梁余音两人走上前将手中的花放灵堂前，看着贺念媛的照片微微鞠了一躬。两人礼毕后，走到于秋林身边准备告辞离开。
“谢谢你们能来送我女儿最后一程，真的十分感谢你们……”
于秋林话音未落，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刚刚进来的中年男人打倒在地。
刚刚跟中年男人一起进来的女人惊叫咒骂起来，两人纠缠厮打在一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混乱间梁余音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她险些被人推倒在地，幸好身边的时熠一把将她拉住，贯力的冲击梁余音直接跌进时熠怀中，时熠牢牢地一把将她搂住。
怀中温暖安全，那一刻她心跳加速，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竟是因为这种情况。
场面还在混乱之中，时熠只好将梁余音带到一旁的角落里，他低头看着她关心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梁余音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被人开来，现场这才稍稍没那么混乱嘈杂。
纪琼刚走进追悼会现场，看着现场一片混乱的情形，她立马上前阻止这一场闹剧，“你们这是在干嘛？这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事情吗？我作为贺念媛的老师，我非常骄傲我能拥有这样出色的学生。现在她了，我们应该好好送她离开，而不是在这里制造混乱。”
刚刚拉开的男人情绪还在起伏中不断咒骂，“靠！你他妈的还敢来你这里，你还没把我姐和念媛害惨，你还有脸来！”
原来站在于秋林身边这人是她的弟弟，而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则是于秋林的前夫贺涵。
贺涵抬手一抹将嘴边的鲜血擦掉，眼神里满是怒火，“是我把女儿逼得太紧，学习压力太大，才导致于这件事情的后果的吗？不是我，是你们于家人，你们应该从自身反省。”
“当初，要不是你抛弃我姐，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从小念媛就没有感受过父爱，是你让她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才导致于今天的这种后果。难道你还认为你没有错吗？你不是罪魁祸首，那谁是？”
贺涵身边的女人颐指气使地说道：“你说谁是小三呢？”
“还用别人说吗？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插足我姐的婚姻。”
于秋林站出来冷漠的看着贺涵说道：“现在这样你满意了？闹够了吗？闹够了就给我带着她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贺涵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我闹？我来送我女儿最后一程？难道我没资格吗？我一进来就被你弟一顿打，是我在闹吗？你不觉得可笑吗？”
于秋林：“从当初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资格来看女儿了。是你毁了这个家，也毁了我的一生。”
贺涵没出声听着于秋林的指责，眼里满是愧疚感。
现场围满了人，时熠跟梁余音正在角落处看着这一幕。
“你说人都走了，再来提起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呢？在世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失去了才后悔。”梁余音看着眼前这一幕，转头对身旁的时熠说道：“你说愚蠢不愚蠢？”
时熠第一次进她情绪如此起伏，或许有些感同身受吧！
人这一生起起伏伏，多少次面对选择，面对诱惑，一步错，则步步错错，这场悲剧的落幕，则是牺牲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时熠：“任何后悔都是没有意义的，唯有珍惜当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