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人间不值得
六道悟子面前摆着几个选项。
选项a, 立即逃跑，去找十代目！
选项b，一口气砸一堆技能, 然后立即逃跑！
选项c, 装可怜恳求师祖原谅，趁其不备立即逃跑！
……好像没有不逃跑的选项, 喵斯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内心之中不仅败北, 甚至已经落荒而逃。
这可太糟糕了, 幻术师的战斗的重点在于精神，如果不认为自己能取胜，那他绝无可能取胜。
猫猫委屈：“师祖好过分, 这样要me怎么打？me好不容易回来, 差点都回不来了, 师祖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累不累, 上来就要打我？”
横竖撇捺都是输, 这样的战斗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六道骸那凶狠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很多, 有谁能承受得住大猫咪撒娇？一对蓝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你, 喵喵的委屈诉苦, 该死的，这段时间到底是跟谁学会了这么一套！十八年前的自己都教了他些什么奇怪的玩意！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打，现在又反悔？”
一提这个悟子就更委屈了，喵喵喵一通诉苦了半天，听完之后六道骸头壳疼。这是哪里来的蠢孩子，反正不是他教的。他一转手又把三叉戟收起来, 看来今天是打不成了。
“你这蠢货, 幻术师的战斗关键的确是自信心, 但那跟你是否拥有宿傩的手指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觉得拿到它而感到自信，只是你的心理错觉。就算它最初是属于你的一部分，一种初始设定，你认为宿傩会想跟自己的手指打吗？他在最初设定的时候，肯定没有将它作为决定性的核心装置，它的作用只是为你的成长提供生命力跟咒力，维持你在狱门疆里的存活状态而已。”
会觉得取回宿傩手指变强，只是一种心理错觉，实际上它除了提供咒力没有其他用途。
六道骸进一步指出：“哪怕真如你以为的那样，在你身体的设计蓝图上，它的存在的确是必要器官，身为幻术师的你难道不能自己用幻术实体化做一个出来？库洛姆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区区器官缺失而已，对幻术师来说完全不算什么问题。你觉得自己不会获胜的原因只有一个，你对自身没有自信。”
——唔！
悟子觉得被无形的三叉戟戳了个对穿！
是、是啊，如果宿傩的手指真的是必要器官，他也可以用幻术实体化一个出来，所以关键问题还是他自身没有自信，觉得自己不够强。他内心认同宿傩的强大，所以认为拥有宿傩手指之后自己就无可匹敌。但实际上这是很大的隐患，他最终要面临的战斗对手可是宿傩本人，有着这样的依赖心态怎能行，跟他之前依赖地狱指环从根本上没有任何不同。
悟子垂下头：“知道了，师祖对me太严格了。”
kufufu，你说什么，我对你这叫严格？我对你这么严格你的幻术还这么不上不下，再放松点你连幻术师都不是了！
“你觉得不能忍受，就去当咒术师，反正那边才更适合你。”
六道骸抱着胳膊冷漠道。
他内心很清楚，悟子其实已经相当强大，他甚至能利用技能影响六道骸，造成精神污染！虽然是无意中造成的技能失控灾难，但这也说明他有这样程度的潜质。
现在这孩子依然是不上不下的样子，让六道骸非常恨铁不成钢。一方面他责怪这孩子太过软弱，另一方面，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这孩子的心理软弱有一部分是自己所造成。如果不是他当初对这孩子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迫与心理伤害，悟子也不会对他如此恐惧。
哪怕已经比从前成长了许多，悟子依然一如既往的畏惧着自己，意识到这点，令六道骸心情复杂。
这也是他明明不甘心，却还是勉强接受了悟子生活在十八年前世界另一个自己身边的原因。是他限制了悟子的成长，他对这孩子投入了过度的感情。
“kufufu，既然如此就不用幻术，光凭体术打一次，让我看看你现在的程度。”
“好耶！咳，我是说，这个主意不错！”
然后六道悟子成功把他师祖打得不得不使出幻术。
哈哈哈哈，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悟子了！被阿诺德亲手教导过的他，在如何与肉搏战中揍幻术师上已经是杠杠得！
六道钮祜禄悟子对此无比骄傲！
之后他就被他师祖反手用幻术揍了个满头是包。
……过分了，师祖，说好了不用幻术的，骗子，师祖就是大骗子！
“你也可以用咒术，你真正擅长的难道不是咒术吗？”
面对师祖的质问，悟子抿了抿唇。
“不行呢，师祖，唯有诅咒可以对抗诅咒，所以也唯有到了不得不使用的时候，我才会使用那样的力量。”
咒术师的力量基本都是伤害性极高又不可逆，没有后悔回旋的余地，全部是致命杀招。
就像五条悟的攻击系技能，招招都是全力致他人于死地，绝无后手。
哪怕是六道悟子，他真正的技能情感操作，也没有真正的所谓的‘消除’，哪怕收回傀儡丝，只要被他摆弄过精神，基本无法恢复到最初没有那么做之前，不可避免的留下他的精神印记，某种对他本人的执念与爱意。
咒术师的力量就是诅咒，而强烈的诅咒就是如此，那是一种无可回转，义无反顾的精神污染。
六道骸没有再说话。此时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不知觉间，这孩子早已超过了自己。
咒术师的力量是一种精神污染，而六道骸对精神污染的抗性有限，这就是六道悟子与他对战之时不使用咒术的原因，他竟被这个小鬼小心的顾忌着心情。
事实上，在他当初被悟子失控技能所影响之时，他早已等同败给了这孩子。
这孩子是完美的作品，唯一的缺陷就是还太过年幼，精神尚未完全成长。
“没错，你的确是无敌的，”
六道骸用手轻触少年的脸，一转眼，已经成长得他都几乎认不出。
“你唯一的弱点就是心理上的软弱，当初不该将你交给彭格列，把不该学的全都学了个遍。”
不要这么在意伤害过你的人！狠心一点索性跟他割断关系，全力一战跟过去划分界限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给自己保留一个‘不可战胜’的心理弱点？这几乎等同于自杀行为，若有一日被敌人察觉，便是能轻易攻破他心理防线的薄弱之处。
“十代目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就是他的孩子，像他也理所当然。”
六道悟子得意洋洋的回答。
“kufufu，这样啊，我最终还是又败给了彭格列。随便你好了，反正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悟子并非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弱点。
但是他决定自己保留这样的弱点，正如他选择了成为幻术师而非咒术师。
天真的想法，但，这正是六道悟子了。
六道骸收回手，转身离去。
“……师祖？”
“你已经出师了，没必要再回来找我。想取出宿傩的手指，去找另一个时代的六道骸好了，他盗走了我的记忆，应该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悟子瞪大眼，盗走记忆？等等，等等啊师祖！你跟十八年前的师祖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像只有他落下一大段前情提要？
可惜六道骸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悟子使用六眼，再次找到了他的师祖，但他没有追过去，只是目送对方渐行渐远。
他们两人内心深处都明白，他们试图再次找到重新相处的距离，像一对正常的师徒一般相处，但很可惜，人的感情往往不受理性的控制。他们终究无法毫无芥蒂的回到过去，也无法像正常的师徒一般相处。
有些事就像潺潺溪水流过指尖，无论再如何试图抓住，依然无可挽留。
在六道悟子选择留在十八年前的世界时，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他选择了另一边的世界，而不是养育他长大的师祖跟这边的家人。他们依然是他重要的人，是他珍重的一部分，甚至以弱点这种形式伴随着他，这是他对他们的珍重与思念。
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就跟他的师傅弗兰一样有着自由的灵魂，爱无法束缚他，他总会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而远行。
“谈好啦？”
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弗兰师傅抬手打招呼。
“亏me还安静等了这么久，结果还是没能和好？”
“不，已经和好了。”悟子否认师傅的话，“这就是我们和好的方式，师傅你不懂。”
弗兰师傅很懂的点点头：“me晓得，就是所谓的爱你所以放你走？没想到现实生活能见到这么drama（戏剧性）的剧情，话剧都不敢这么演，怕观众嫌它土。”
悟子立即对师傅还以精神攻击：“那是不是很爱你的云雀先生决定放你走了，所以你才能活着站在这里？”
弗兰怒：“竟敢嘲弄你师傅，胆子真是肥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me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me逃跑了！你回去的时候带上me，让me去十八年前的世界避避风头！”
说完了，青蛙师傅怨念极大的念念碎：“谁要跟那个死人脸永久性绑定啊，想象一下都是噩梦，明明一开始说好只是试试，me觉得这个发展不对劲，me得赶紧战略性转移！”
悟子满头黑线的看向自己的师傅，不是吧，师傅，你撩了云雀先生那种人竟然还想跑？你竟然对于自己招惹了多么恐怖的家伙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彭格列这边的人可都不敢违抗云雀先生，师傅你与其找我，不如去找你魔术师世界的好基友，他一定会帮你。”
悟子貌似语重心长的建议，其实是毫不留情的甩锅。谁要卷入如此可怕的修罗场，吃瓜没必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不是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冲在吃瓜的最前线吗？去找他！
“还说，就是那混蛋出卖me，否则me怎么会这么惨！”提起来弗兰就生气，“跟你讲，其实me对云雀那家伙——”
悟子秉着到底是自己的师傅，不能太过落井下石的心情按住师傅的肩膀，手动把弗兰给转了个身。
弗兰看向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抱着胳膊看向这里的云守大人，脸色苍白的吞咽了一下。
“呵。”
云守大人抽出双拐，朝这边走来。
“悟子，救me啊！！！”
“对不起，师傅，这次绝对是你的错，哪有还没分手就惦记下家的道理，用幻术实体化扛着，你能行的！”
悟子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他的师傅，迅速撤离家暴现场。
唉，你说，有的人怎么总是不死心，总要作死一下？
悟子很感伤春秋的想。
这大概是师傅与云守之间的小情趣，还是单身狗的自己哪来的底气替师傅操心？me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经历了太多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