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谎5言与真实的界限
两个五条悟越打越火大, 战火波及范围也变得更广。
五条悟几次闪过咒灵悟的连续攻击，还是被扫到头发割伤脸。
“哎呀，是真的想杀死我呢。”
五条悟收敛之前玩闹一般的表情, 真正将咒灵悟当做敌人来看待。
“就这么憎恨我？不，你恨的, ”
五条悟瞬间移动到咒灵悟身侧。
“应该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想要守护的人，一个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咒灵悟一拳砸向五条悟, 被五条悟挡住攻击。
“承认自己弱小, 在你来说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五条悟反问道。
“我还以为那个时候你就该意识到, 我们……不是无所不能。”
星浆体死的时候, 比起愤怒, 更多的是一种不能接受的‘无力感’。
五条家的年轻家主，咒术界的神之子，似乎只要他想, 任何愿望都能实现，哪怕有什么碍了他的眼，他也能用力量解决。
直到他真正面临了‘失败’。
赢得了战斗, 却输了任务, 代价是一名少女的性命。
“一个人的强大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五条悟一拳砸向咒灵悟的腹部，以极为平缓的声音说道。
“所以我才想获得更多同伴！利用教师这一身份, 培育站在我这边的咒术界的未来，我做不到的事，他们可以做到！”
咒灵悟挨了这一击，双脚在地上留下极深的拖痕, 后退极远一段距离才停下, 很多树木被撞倒。他单手按向自己的腹部, 反转咒术立即运转让那一击的效果消除。另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树干，让自己能够完全直起身。
五条悟微皱眉，他自己的反转咒术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太快了，如同咒灵一般——不能将他曾与六道悟子的对战经验用在眼前这人身上。
“在你磨磨蹭蹭，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你可曾知道，那些你所信任的‘同伴’比你所以为的更脆弱。”
咒灵悟冷声说着，扶着树干的手用力一握，碎屑从他手上飞扬。
“在你活在自己过于乐观的妄想之中时，那些重要之人，已经如尘土从指尖流逝。哈，抱歉，我倒是忘了，你跟我不同，你大约没有所谓的‘重要之人’？什么都未曾失去，傲慢的大少爷，在意的只是强大的力量与最强这个称号。”
五条悟的面孔冷下来：“不愧是我，在激怒我上的确有一手。”
那是谁都不知道的，唯有五条悟自己知道的负罪感。
星浆体死的时候，他自身能力得到飞跃超脱，他对咒术的理解跳跃了一个界限，令他成为真正的‘人上人’。那时候的他，只觉得无比畅快，完全没有感到任务失败或少女死亡的悲伤，他沉迷于自己无所不能的感官与自身所掌握的全新力量。
在那一时刻，他产生了很微妙的罪恶感，为他不能像夏油杰一样因失去同伴而感到痛苦。
……只是一个瞬间，无人知道的，独属于五条悟的罪恶感。
没人指责他。
但五条悟内心深处隐约认为，夏油杰的行为已经是一种对他的指责。
他终究还是——
“是啊，比起垃圾咒术界，或者别人的什么理想与爱，我更在意的是力量，但那又如何？”五条悟张开双臂反问道，“只要我用这力量来做我认为正确之事，又有谁能指责我？只要我不迷失于力量，那么我就是最强。无人有资格能指挥控制我，哪怕是以力量之名。”
说完，五条悟又看向咒灵悟，再度流露最初他曾展现过的细微的怜悯之情。
“原来如此，你所愤怒的是我的无动于衷，你在不爽，我没有更珍惜身边之人吗？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你的重要之人不等同我的重要之人。自己珍重的东西要自己来守护，包括自己的性命。随便付托给他人，就算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他的态度刺激了咒灵悟，咒灵悟直接发动了最强术式——结合‘苍’与‘赫’的虚式‘茈’！
……
…………
眼看就要跑到安全地带的学生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因那一招‘茈’突然出现的深深‘断崖’。
没错，是断崖啊！贯穿他们面前大地，深不见底的巨大悬崖！五条悟这招太夸张了！竟然招式沿途扫到的地方都成贯通南北的大深坑！
“太、太夸张了！”
京都校的学生本来就精神恍惚，在性命危机下还来不及想太多，就面临神仙打架差点把他们一波送走的危机！
伏黑惠咬牙，直接发动自己的咒术：“脱兔！”
一大群兔子随着伏黑惠的手势出现，以自己的身体前仆后继搭出一座兔桥！剩下的兔子带着学生们快速冲过兔桥朝监控室方向跑去！
来到监控室，他们看到正捂着头一脸痛苦的乐岩寺校长，正泪水涌流。
“不！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理解，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那些虚假的记忆如同云雾一样，很快变得淡薄，取而代之真实的记忆浮上水面，清晰可见。
夜蛾正道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叹口气走过去，半蹲下来抬手搭在老人的肩膀上。
“我们是咒术师，一个对待我们极为残酷的世界，才是属于我们的现实。”
京都校其他学生也逐渐恢复真实记忆。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陷入社死前的挣扎与纠结，好比一不小心跟姐姐剖析了内心的禅院真依，跟自信过头竟然向暗恋对象告白了的与幸吉，也有人跟校长一样陷入懊悔跟纠结，加茂宪纪已经在自我审视，自己一直以来都做了什么？完全听从那些人的话，争取做一个优秀的继承者，任由他们隔离自己跟母亲。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些其实对他根本不重要。
混乱的场面让伏黑惠有些不安，他迅速解开了脱兔的召唤，换成两条狗作为护卫跟戒备守护，他不清楚这是不是某种敌人的咒术攻击，只能尽量提高警惕。
【哦呀，没想到五条悟养子的能力倒是有趣。】
麻由美听到自己体内宿傩的声音，很快将视线放在伏黑惠跟他的召唤物身上。
【不是用凭依形成的式神，是召唤——召唤？呵呵，呵呵呵。】
麻由美不懂宿傩大人在开心什么，她怎么看伏黑惠怎么普通，对比悟子来说，真的不够帅。能力也没多惊天动地，不知道为什么会赢得宿傩大人的欣赏，这大概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
…………
心相空间的六道悟子现在顾不得别人了。
外面洪水滔天，也没他这里的问题严重。
师祖来了！而且是直接降临在他的精神空间里！由于他的防火墙（美杜莎）之前被宿傩破过一次，还没修复好，导致师祖来了，专注干活的他都没注意到！
悟子觉得自己要死了，不，那些说什么修罗场的你们闭嘴，跟那没关系！关键是，他之前操纵师祖感情的事翻车了啊啊啊！！！
本来，这事只要他不想，哪怕师祖附身，他不想师祖也不知道的！
偏偏他自己莫说是不想了，还来了个现场版操作，当着当事人的面！记忆操作跟情感操作虽然不太一样，但他干着活的时候不可能完全不想当初的事，只有回想当时怎么成功的那个感觉，才能得心应手啊！
也就是说师祖全知道了，他干的什么好事，wtf，怎么会这么倒霉！他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悟子赶紧从操作台上下来，连滚带爬跑过来，直接当场滑跪。
“对不起，师祖！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六道骸视线冰冷。
说实话，在悟子想‘翻车了’之前，他还不知道这熊孩子还干过这事！结果给他表演了个什么叫不打自招！
六道骸想起自己当初遭受的种种心理折磨，就想把这熊孩子一叉子送走！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养了弗兰那样一个徒弟，又收了悟子这样一个徒孙！几辈子的气都凑在一世受个够吗？这两个讨债鬼！！！搞得好像之前纠结来纠结去的他跟个笨蛋一样，真是气死他了！
六道骸恶狠狠瞪向可怜兮兮抽鼻子的悟子，真想狠狠揍这货一顿！但是一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他又没办法下去手。总觉得好不容易好转的精神状态，说不定会朝不可理喻的方向滑落。
……头壳疼。
“哭什么哭！你早不是小孩子了！别给我装可怜！”
呵斥完悟子，六道骸终于冷静下来一点。他想，这又能怪谁呢？是他把这孩子教成这样，是他告诉这孩子怀疑一切，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的力量。因为曾经的他，获得轮回眼之后被追杀的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但是他那时候不是独自一人，他有犬跟千种，跟他一样从研究所逃亡出来的人。虽然那时候他将他们只当做棋子，但不可否认，单靠他独自一人是无法活下来的。
他忘记告诉这孩子最关键的问题，他总认为这孩子早就知道了，但其实……这孩子比他所以为的更迟钝。
“你的确可以利用你身边的人作为资源来完成你想做的事。”六道骸道，“就连沢田纲吉都是这么做的，否则，凭他一个人当年要怎样击败的白兰？你当然可以利用别人，包括我。”
因为这就是黑暗中人的生存法则了，利用或被利用，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活下来。
“但是，你不可以连自己都沉迷于欺瞒与谎言。”
六道骸双手按住悟子的肩膀，不准许这个畏惧他的孩子移开视线。
“如果身为幻术师的你自己都分不清真实跟虚伪的界限，又如何掌控幻术？不要被虚幻的假象所掌握，我们幻术师，是在利用谎言定义真实。我们最终要抓住的是真实，而不是沉溺于自己编造的虚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