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与你惜别
你可能奇怪, 六道悟子跟夏马尔怎么这么熟。
夏马尔是个医生，哪怕老被叫庸医，会的技能也就那么几样, 他也是被彭格列家族极度信赖的一名医生。
雪莉会定期给悟子做身体检查，但雪莉有自己的工作，不会天天查看悟子的情况。而一般的医生也无法对悟子进行诊断——他的存在太过特殊, 在不确定他的异常程度之前, 彭格列不希望让普通的医生为他做常规检查。
于是夏马尔这个早到了退休年龄, 天天混日子的庸医再度上岗，他的工作就是给六道悟子做每周的健康检查，以及负责他受伤时候的包扎处理等工作。
悟子很少受伤, 浅一些的伤口愈合很快, 几乎看不出，而深一些的伤口, 花点时间愈合之后也找不到疤痕。这种体质显然不正常。
夏马尔依然记得他第一次被叫来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六道骸已经被沢田纲吉冰封关禁闭，巴利安晴守正在给小孩做治疗，夏马尔过来的时候，基本没在孩子身上看到任何伤口。
但是那身衣服全都被血浸透了。他查看了下出血量，立即安排护士检测血型后输血。
庸医什么都没问, 反正他是庸医, 那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他也没有太多无处安放的同情心, 做这行同情心早喂了狗。他不是常规意义的好人，只能说是个还没有坏到太彻底的不干脆的男人, 仅此而已。
“我通过考验, 可以学习幻术了吗？”
男孩苏醒的第一句话, 让夏马尔印象深刻。
这个孩子为了达成目的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 完全不珍惜自己的模样，跟当年的狱寺隼人很像。
狱寺隼人相当于他半个徒弟，说实话，狱寺隼人对夏马尔的影响也很深。他当初被里包恩叫去帮忙照看彭格列的时候，对奶爸工作完全不感兴趣，想着只是打卡糊弄事就完了。之后跟这帮小鬼接触，不知不觉间付出了时间跟感情。尤其是狱寺隼人，在对这孩子不断培训跟教育的过程中，他颓废已久，早已燃尽的战斗热情再度被点燃。
因为奇妙的既视感，夏马尔与男孩搭上话。
对悟子来说，夏马尔是个奇特的大人。男孩身周的人大多很极端，要么像雪莉跟十代目一样将他当小孩子照顾，要么像六道骸跟巴利安一样将他当战士培训，只有夏马尔待他更像对待一个‘普通人’。
夏马尔没有表面上那么粗枝大叶。有着脚踏n船的历史，说明他最起码能做到脚踏n船。他很容易让他人放下警戒心，对女性也非常体贴，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细节，他也可以通过微表情跟生活习惯做出有效推断。这些是成年人靠时间跟经历所积累的经验，他人很难轻易做到。
这点跟悟子很像，他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如何讨人喜欢，但他就是能轻易做到，他的观察力与大脑的超速处理，让他能注意到一般人难以注意到的细节，将其逆推得出各种情报再进行整合利用。
经验丰富的夏马尔很快意识到，男孩面对他的时候更放松，比起彭格列的其他人，男孩率先对自己放下警惕。于是夏马尔跟悟子成为了——怎么说，忘年交？还是损友那种。
他从不顾及悟子是个小孩，说话百无聊赖，教悟子的也都是一些垃圾知识，但无论是他还是悟子都挺乐在其中。
悟子长得很快，十几岁就一米七以上，很快就冲到一米八。脸蛋又长得好看，打点一下身上行装，就是个小帅哥。夏马尔最喜欢带着悟子逛各种地方，利用悟子钓漂亮mm。搭讪的姑娘们哪怕知道悟子未成年，依然觉得帅哥养眼不想立即走，这就给夏马尔很好的机会去献殷勤，基本上一天下来能靠悟子骗到不少美女的联系号码。去酒吧开酒，也能得到老板娘的优惠，甚至有陪酒女愿意倒贴买酒给他们，带着悟子简直是无往不利。
结果大概是他们的行为太过嚣张，被六道骸发现之后，狠狠教训了一顿夏马尔，禁止他再带悟子去那种地方。
于是夏马尔不爽了，什么时候悟子交朋友需要你管？
是的，这个无良大人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反倒认为全都是六道骸不好，于是他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灌输悟子更多垃圾知识。
一个人成长之中，肯定需要成年人的介入，六道悟子的问题在于，收养他的一帮人都不算太靠谱。师傅是个喜欢四处疯跑的旅游狂，师祖是个心理有些失衡的控制狂，巴利安更是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沢田纲吉算得上是他的心灵支柱却总是忙前忙后见不到人影。
夏马尔这个损友，很及时的作为一个普通成年人的样本，供孩子观察跟学习。悟子通过观察夏马尔的言行举动，还有一些细节进行反向推理来得出结论，寻找逻辑总结规律，学习何为‘普通人’的处世方法。
没错，普通，这正是六道悟子最向往却又难以靠近的世界。与夏马尔在一起，他经常会忘记自己与普通世界之间的隔阂。
当然，认识这么多年，他也很清楚夏马尔的性格，倒不至于对他说的全都尽信。但你不得不承认，一个不算太有钱也不算太帅的老男人能泡到这么多妞，到现在还没因脚踏多船被打死，他肯定有自己的人生秘籍。
就好比现在，悟子也知道夏马尔的说法有问题，这不就是世人常说的‘养鱼’吗？但他思考后发现，他还真的可以借鉴一下这种思路。他的情况非常特殊，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借用美杜莎的力量，等同于放弃了爱人之心。他心里很清楚，他与美杜莎只是结伴而行的异类，在特殊情况下捆绑在一起。但是，真正的爱……应该不是这样。
他是一个以爱为代价骗取力量的卑鄙之徒，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放弃美杜莎的勇气与去爱他人的能力。可要是在此期间，万一他正好遇到了一生一次值得珍惜的挚爱，却因此错过了呢？那也太悲惨了吧？
言情里那种顺其自然发展就能刚好收获爱情的梗，完全是少女梦幻想，几亿分之一的奇迹，大部分时候你没有付出是无法获得回报。悟子不觉得自己能坐等到奇迹，他的前身五条悟一直都很运气不好的样子，他得想办法去争取，尽量抓住未来获得爱的可能性。
少年决定采取mafia老鸟的部分建议，虽然他现在最爱的还是美杜莎，但他认为自己可以对那些感觉还不错的人更花些心思。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坏事，又有谁会讨厌被他人用心对待？
悟子拿起果汁跟夏马尔碰了下杯，决定了以后的方针策略。
至于翻船什么的，悟子还没考虑到那个地步。就跟你刚刚学车的时候，只会考虑你能不能过科一科二，是不会考虑你第二辆车买什么牌子，你第一辆车还没有呢！
有关悟子跟六道骸之间的矛盾，略有耳闻的无良医生也同样给出建议：你怎么泡妞，就怎么哄你师祖！只要你够不要脸，总能让对方让步！
悟子深感夏马尔不愧是大师，此等人际交往精髓他一定要记牢。
除此之外，夏马尔还分享了他几个t的资源，没错，现代人了，谁还看纸质啊，数据包解决一切！夏马尔的原则跟沢田纲吉他们相反，他认为小孩子才应该早点学会这些，连理论常识都没有，遭遇情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吃亏，那不是傻缺吗？男孩子就要多学点东西，关键时刻还能凭借技术反客为主才是聪明做法！
两人分开之后，夏马尔立即前往另一座城市。老油条能每次浪里白条没被家长拖出来打死，已经练就常人难以想象的闪避满点。反过来说宁可冒着被打死危险也非要搞事到底，夏马尔也算个人才。
……所以说，未成年身边的玩伴一定要小心注意选择，真的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酒壮怂人胆，哪怕没喝到肚子里，去闻了下酒味的悟子也生出无限勇气！他决定先去解决他跟师祖之间的问题。
他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对于如何掩盖行踪他已经轻车熟路。之后，他买了很多骸师祖喜欢吃的巧克力，这曾经也是他喜欢的牌子。现在他最喜欢的是十八年前的某个牌子，十八年后已经绝版了。
之后他又去礼品店挑选了包装纸，跟赠言便签，这里流行将一些店员写好的祝福语跟诗句的便签挂在墙上，让客人挑选便签再搭配礼物一起送出。
之后他去了黑耀学院。
没错，那地方还保留着原本的荒废样，明明并盛在云雀先生的管理下已经重建了很多地方，偏偏留下了黑耀，彭格列云守难得的一次体贴让人印象深刻。
大概云雀先生也知道，对六道骸这种人来说，太平凡安逸的环境反倒令他戒备，在危险与流浪之中度过大半个童年的六道骸，已经习惯了黑耀学院这一类的荒凉与破败。好比过度宽阔的场地对他来说能保证良好视野，防止敌人从任何死角攻入；又好比残缺感更能让六道骸感到安心，太过完美的东西就像幻术，对他来说没有真实感。
悟子进入黑耀，对拥有六眼的他来说这里毫无死角。
没有找到师祖，让他有些失望。他还是更想面对面跟师祖告别。
悟子遗憾的想着，他没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没有出现过‘留下’这个选择。是不是六道骸不想见他，其实也是不想跟他分别？他没有想过这件事，他所有的行动跟计划，都建立在‘一定会回去’的基础上执行。
又或者，他的师祖不想见他，只是因不想亲自确认这个事实，确认这孩子的的确确不再受任何人影响，不再是独属他之物。
悟子将被捆成花束一般形状，外形也犹如玫瑰花的一捧巧克力小心放在黑耀学院中间的沙发上，之后悄然离开了。
又过了很久，那束‘玫瑰’被拾起。一枚巧克力被剥开，落入口中，果然只能品出苦涩。
一张卡片便签飘然落下，上面印着一段诗句。
【我即将远行，心爱的人啊，原谅我无法为你停留，
请原谅一个愚蠢的追梦人，只会为了虚幻的梦想不断前行。
在那遥远的前方，有着我梦寐以求的梦想乡！
心爱的人啊，请原谅我，我还要继续前行。
在旅途之中，我不会忘记你送别时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