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一错再错
错了。
错了错了错了
为何会如此,大错特错
“师傅，还活着吗清醒一点没有”
他那嘴贱的徒弟难得没有说风凉话，一脸忧虑的看向他。
“我”
活动一下手臂，他终于从寒冷带来的僵硬中恢复。
“没事。”
弗兰不信“连kufufu都没有了师傅你果然被冻坏脑子了吗”
反手一叉子戳到对方脑袋上,绿发少年头顶叉子,故意用幻术做出一副狰狞痛苦挣扎的样子,才往后一仰头将叉子从头上拔下来。
“现在好像正常了,走。”
弗兰仰头示意,从他身后蹬蹬蹬跑出个小不点，一副接到革命艰巨任务的样子摆个ose,然后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六道骸“”
然后弗兰也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上身，两人竟然把他给抬起来了
过于惊讶,导致六道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四条腿两双手啪啦啪啦就把他给横着抬走了。
六道骸“弗兰咳咳咳”
就算想咒骂他愚蠢的徒弟，之前被冰封的后遗症还是让过于脱力的他无法立即行动。他身上甚至还有一些尚未融化的冰,那是零点突破残留的凝固的火焰结块形成的物质,要分解掉还需要一些时间。
“师傅还是安静点，大喊大叫会把看守引来。唉,自从入了凤梨教,好像每天不是在劫狱就是在偷人的路上,以后就算离开彭格列也能靠这手艺吃饭了。”
弗兰一路都在说挺气人的风凉话，却半个字没提他师傅被零点突破关在这里的原因。
六道骸难以说他是体贴,因为这个愚蠢的徒弟将那个原因一起带过来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跟全然相信六道骸任何指令的库洛姆不同，弗兰想法总是很多,有的时候他会直接说，有的时候，他选择在六道骸的忍耐线上蹦迪。好比现在,他不问，他不光自己蹦迪，还要带着一个小的一起蹦迪。
六道骸再次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被弗兰的幻术控制了大脑，才会收这么个徒弟。
等回到自己的据点，弗兰把他放下之后又要开口六道骸果断挥挥手。
“行了，让那个小鬼先滚出去。”
小鬼震惊
小鬼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看向弗兰。
弗兰拍拍他的头，挥手让他先出去。
小鬼一脸委屈的走出门外，就像被遗弃的小动物。
六道骸将一样东西丢过去，弗兰伸手接住之后，咿了一声又丢回过去。
“什么啊，那是什么东西，干尸好恶心”弗兰在衣服上擦擦手之后，突然醒悟，“之前就是在找这个这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
六道骸看向自己手指中捏着的那根尸蜡手指“我想，这应该是传说之中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他本是古代的一名诅咒师，由于天生异相，被人称作两面宿傩，因此人们对传说中宿傩的畏惧与恐惧也被附加在他身上，以诅咒的形式增强了他的力量。哪怕他死后，他的手指成为了咒物，难以用寻常手段毁掉。”
说着，六道骸一用力，他指尖被捏着的手指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脆弱，被碾碎成灰尘。
弗兰惊悚“不是说难以毁掉吗”
六道骸冷声道“这是空的，里面强大的咒力已经被吸收消耗掉了。我剥离掉的仅仅是他的术式，但咒力已经不在了。”
两人沉默，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从研究所带回来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小孩，普通人类可无法承受这么强的咒。不，哪怕是咒术师，哪怕是五条悟本人在世，也不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只能说，那孩子的出身本就极为异常，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所以那时候，师傅你是想杀了他吗。”
弗兰平淡的说道，就好像这并非多么严重的事。或许他太过习惯六道骸的反复无常，哪怕这般残酷的行为，在他眼里由六道骸做出来也相当的理所当然。
六道骸陷入沉默。
不。他本来是想取出混入其中的咒物，仅此而已。但是他低估了对于诅咒来说，世间唯一咒术师的吸引力。
那是个错误，他不该亲自动手。但是除了他，彭格列没有人有此等咒术基础，将宿傩的手指从活人身体里剥离出来。
“我”
他最终还是决定向自己的徒弟坦白。
“在中途，我忘记了目的。”
“无论怎样破坏，他都毫无情绪波动，这中特质令我着迷。后来我只是想令他恐惧，给他带来痛苦。可他直到最后都没有正常人类的反应。”
六道骸看向瞳孔紧缩的弗兰，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看到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安心。
“我正在向深渊滑落，这孩子激发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
到后来，仅仅只是单纯的凌虐弱者以此取乐。为何会难以自制，为何的沟壑难平。
弗兰喃喃“虽然早就知道了，师傅你可真是个超乎理解范围的大变态。”
六道骸没有力气去反驳跟解释。他无法将一切推到轮回眼上。
能跟轮回眼适配，他的精神本就异常，对此六道骸很有自知之明。选择库洛姆作为他的半身，他的契约者，也是为了平衡他自己的精神状态，库洛姆与他的精神波动高度吻合，女孩的善念作为他的良心，替他维持他那早已不知道葬送在何处的道德底线。
但是随着库洛姆的成长与精神成熟，六道骸逐渐与她的精神脱节。
他不想影响库洛姆太多，她的确是他的契约者，但她也有自己的自我与追求。太过漫长的精神契约与彼此影响，会让库洛姆越来越向他靠近，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六道骸就像光着脚的人，跟同样腿脚不便的库洛姆互相搀扶，两人三足前行。现在，库洛姆可以独立行走了，他选择放开手，但他自己却依然赤足而行。
平滑的地面不会让他有太多感觉，但是，当赤足走在尖锐的石子上，肯定会疼。
如果说库洛姆能以自己的善念平衡他的内心，是他的最佳搭档，那么这孩子，这个活着的诅咒，则能激发他最纯粹的恶意，带他走向更深的地底。
“师傅你还要教他幻术么，要不还是再试试看自己教他好了。”
弗兰不肯定的说道，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老师，越是天才的人越是难以理解凡人的努力。幻术对于弗兰来说近乎本能，你要怎么跟他人解释你今天出门为什么先迈右腿而不是左腿
六道骸攥拳，他闭上眼，平息内心的各中杂念后最终回答道。
“还是我来，你不擅长教理论知识。其他的你来教，带他去巴利安，那边更适合他。”
“这倒是个好主意，师傅你好像之前就提过想让他去巴利安，但是彭格列没同意，说他还太小。”
弗兰回忆道。
骸回答“告诉彭格列，让他自己去问这小子，让他自己做选择。”
弗兰点头，他知道彭格列的确会遵从当事人自己的决定。如此一来除了教幻术之外，大部分时间师傅都会跟小鬼隔离开，这样大约就没问题了。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还是跟彭格列说一声，检查一下看是不是轮回眼”
“跟那没关系。”六道骸粗鲁的打断，“只是单纯的性情不合，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知道。”
弗兰对此深表怀疑。
谁会哄性情不和的小孩睡觉啊，小时候师傅也没哄睡过，偏心程度可见一斑，见了鬼的性情不和。
哪怕弗兰对于他师傅刚才的说辞一个字都不信，还是什么都没说。轮回眼对六道骸来说极为特殊，是他的悲剧，是他的仇恨，也是他的武器。谁都知道在医学发达，晴属性火焰开发到极致的现代，六道骸可以随时移植一只更健康安全的眼睛，但他依然选择保留轮回眼，他难以舍弃自己使用已久的力量。那不是普通的咒具，那是六道骸曾经经历过的黑暗，他的一半人生。
“算吧，师傅有病，得照顾着点他脆弱的小心灵小声嘟囔。那宿傩的事也不用跟彭格列说”
六道骸抿唇，忍住了干掉这个蠢徒弟的冲动“不用。这事只要你跟我知道就足够，不需要第三个人知道。”
弗兰想说，那师傅你在他人心中岂不是就完全是个虐杀儿童的变态但他又一想，就算没这茬，大家好像也都认为他师傅是变态。啊，那没事了，应该没太大差别。
“行吧，师傅你来教他理论知识，用你的那个什么，空中漫游云课堂”
六道骸黑线“是精神连接，我会在他的精神世界教他。”
弗兰又问“实战方面呢”
弗兰的实战也算还可以，但也仅仅是还可以。单凭肉搏，他在巴利安恐怕一个都打不过。幻术极强的结果就是他过于依赖幻术，很少用得到物理攻击手段。
但是就连他都看得出，这孩子如果不进行这方面的训练过于可惜。刚到彭格列就能避开护卫一个人溜出去的小鬼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等他掌握幻术，再长大一点。”六道骸露出一个满怀深意的笑容，“到时候不会太过容易被我杀死了，kufufu”
弗兰心想，噢哟，这是自暴自弃决定往反派的路上极限冲刺了吗师傅赞啊说不定能亲眼看到欺师灭祖的桥段，有趣，就想看师傅被徒子徒孙捅肾
此时的弗兰不知道，他那口口声声要跟小孩保持距离的师傅，在未来会变身为一个将任何试图伸手的人爪子打断的控制狂，而他那欺师灭祖的预备役徒弟，不知道为啥就是对他师傅好感度高到不可思议，把崇拜跟信任都轻易交付出去。他师傅完全是反向冲刺了个寂寞，没有一样按照他原本设想的走。
一步走错，一错再错。
彭格列雾守的磨难，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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