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本该抓住的你的手
周围的时间宛如静止。
少年以最纯粹的原本形象——白发蓝眸，出现在六道骸的精神世界里。
“师祖。”他伸出手，“使用我。”
悟子的精神力极强，强到前所未有，是六道骸见过的术士之中精神力最强的。
但是，无论是哪个骸——哪怕是十年后的六道骸，也未曾使用过他的精神力。
是的，弗兰师傅跟他的组合技能明明是师祖想出来的，两者借用双方跟六道骸各自建立的精神契约串成网络，以弗兰来操纵幻术的显现来提高精度，由悟子来做提供精神力的充电宝扩大规模。其效果，堪称神迹！
极大范围的高精度幻术，说是再造世界都完全不夸张！
弗兰师傅也曾感慨，如果是师祖来用，说不定效果更可怕。
但是十年后的六道骸，不知是出自傲慢的还是偶像包袱，从未用如此方式使用悟子的精神力。
十五岁的六道骸，看着朝他伸出手的少年，流露出近乎罕见的温柔神情。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伸出手。
悟子握紧展开的手掌。是了，是了，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师祖的偶像包袱还是一样沉重。如果是弗兰师傅，师祖肯定会愿意更依赖一些。他的话，从始至终未被信任过。
“最低限度，”少年再度尝试说服，“最低限度可以看看我的记忆，了解师祖你在未来是如何战斗！只是如此的话总可以了吧？”
六道骸看着眼前试图帮助自己的少年，依然什么都没说。
多么美妙又甜蜜的诱惑啊！就像香甜的蜂蜜，告诉贪得无厌的人随时都可来索取。
他不能去碰。
那是甜蜜的陷阱，可口的毒药。
使用过一次，就会贪婪想要将那强大的精神力占为己有。
这孩子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不是他的道具，不是单纯的契约者，而是他的……学徒。
六道骸此时终于知道为何明明十年后的六道骸教会少年幻术，却不让他直接跟随自己，而是中间夹了个徒弟做中转。
这恐怕是，十年后的六道骸勉强保持住的理性，也是最后的怜悯。
假如使用过一次，就会心生贪念。
六道骸同样也不想去了解十年后的自己。
精神污染不是实质之物，有时候单单是‘了解’都会出问题。了解十年后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又是怎样战斗，这些情报已经能重塑出十年后的六道骸的性格与习惯，一不小心，就会影响他的记忆与人格。
本来记忆就是很暧昧的东西，忘记开始与结束，只看中间部分，会让人误以为那些记忆是自己的东西。
更别提记忆中的对象跟自己如此相似，受其影响再正常不过，所谓记忆污染就是这么回事。
六道骸已经经历过一次记忆污染，觉醒六道轮回的记忆让他获得力量的同时，彻底改变了他的人格。他很清楚记忆带来的力量与风险。
也许，他使用少年的力量的确能击败复仇者，甚至夺取彭格列的躯体，毁灭各个mafia再无强敌。
又或许，他可以去了解一下少年记忆之中十年后的自己，获得更多的战斗技能，最低限度能令跟随自己至今的同伴们逃离复仇者监狱的追捕。
但是……
“抱歉。”六道骸说，“我不是他。”
你的确是未来的我的罪责。
可我，不是他。
我不能再与他犯下同样的错误。
孤傲的幻术师转过身远去，最终将背影留给少年。
下一瞬，悟子已经被驱除出精神世界。
一时间，悟子有些恍惚，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看到被锁链烤住的六道骸及其同党，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所以，我这是，再一次……”
磅礴的精神力肆意而出，如同汹涌的海浪倾泻向四面八方！
“……被遗弃了。”
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在空荡荡的地底基地之中，只有他一个站在洁净又空旷的实验室。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他一个。
这时候，有人来了。
抬起头，六岁男孩看到的是，一个宛若画中出来的美丽少年。
绿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瞳，如同爱尔兰传说中的妖精，极为清爽又纯粹的绿色，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颜色。
巴利安的年轻雾之守护者弗兰，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东西。
他没问对方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向男孩伸出手。
“抓紧了。”他说，“如果松开，就把你丢下。”
……骗子师傅。
最后还是把他丢给了不会带孩子的师祖。
而他们两个，最后还是将他丢在这个时代，不要他了，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就连这个时代的师祖，也不要他了。因为他是个不合格的幻术师，他们，不要他了。
所有人都被黑色的无尽空间所笼罩！无论是彭格列一行人、复仇者还是六道骸，全部被精神力所形成的空间笼罩！
见多识广的里包恩立即给了沢田纲吉一枪：“快去阻止他，蠢纲！”
纲吉中枪之前还是忍不住吐槽：“明明还有死气弹里包恩你这个骗子！”
呜呜呜，为什么不早给我，之前我差点死了啊！
里包恩解释：“这不是死气弹，是批评弹，反正都是弹你就凑合用好了。”
——太不负责了！
对里包恩的愤怒（？）真的让批评弹的作用生效，经过自我批评之后纲吉觉醒完全版赛亚人状态！
然后他冲过去，揍了六道骸。
六道骸：“……？
揍了一拳六道骸后，他把六道骸拎到悟子面前。
“生气的话揍他就好！想骂现在就骂！”说完他扭头看向骸，“你这个扭捏怪，有什么想说的不能直接说吗？不说出来别人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会知道！快解释清楚不然悟子就黑化了！”
六道骸道：“不用紧张，彭格列，这多数是咒术师的领域。看情况，只是初步形成，还没有设定具体效果的领域。你感觉不舒服，是因为领域是咒术师的咒力所形成，咒力是负向能量，而你的大空火焰是正向能力。所以你能抑制咒力，当咒力过于强大也会让你不适。实际上领域内部的情况取决于领域主人，只要领域主人对你们没有恶意就没事。”
纲吉一愣，都忘记六道骸所答非所问的问题了，他一看四周，果然大家好像除了无法出去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悟子是咒术师？”
六道骸幽幽回答：“没有老师也没有传承，在十年后孤身一人的小咒术师，完全不懂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十年后的我也不是全知全能，能教他的也非常有限。多么暴殄天物啊，他应该去寻找的是其他咒术师，那些人才是他的同类。留在mafia的世界对他毫无益处，这里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提起这个纲吉就有气：“不要随便替别人做出决定！我最讨厌听因为你是xxx你就应该xxx这样的话！凭什么我们不能决定自己想做的事！我只是我自己，站在这里也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志，跟我是什么人没有任何关系！”
啊。
啊啊啊……
悟子的心被打动了。
原来是这样。
一直压在自己胸口的郁闷感，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自己是咒术师。是想成为幻术师的不合格咒术师，有着不属于死气火焰跟异能的另一种力量，让他感到困惑与紧张。
他一直害怕被丢下。到现在，确认自己真的被丢下，他才会这样难过。
师傅跟师祖一直都没来找他，让他总是觉得，他们终于抛下自己这个没用的废物了。
他从未从另一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也许……
“你知道熊猫为什么吃竹子？”
少年问道。
“明明就是熊科生物，亲眼见过就知道那根本就是刷了油漆的熊，好好的为什么不去跟同类一起吃肉，偏要吃什么竹子？”
悟子走过去，伸手抓住六道骸的手。
他从未从另一个角度想过，也许，他可以先抓紧这只手，不再松开。
“就是想要啊，就是想要，就这么简单。”
一切退去，黑暗的空间，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就连悟子、六道骸、还有骸的同党们也全都消失了。
复仇者们四顾，与他们同样迷茫，很快复仇者们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六道骸跑了！
“彭格列，刚才那是你们的人，你与他们是同党吗！”
纲吉咦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啊啊啊，他们又逃走了！等等，这一定是误会——”
里包恩毫不客气的跳到纲吉的肩膀上：“没错，彭格列会对此负责，我们不打不相识，六道骸目前是我们看中的彭格列雾守。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洽谈他入职条件，谈好了的话，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复仇者很惊讶，没想到里包恩竟然干脆的承认，他们互相讨论一番之后，给了里包恩十天的时间，如果六道骸成为彭格列雾守，那么由彭格列方给出保释交换物，同时看守六道骸不再祸害其他mafia家族。如果六道骸依然不受彭格列管制，他们会再度追捕六道骸及其同党。
纲吉绝望：“十天，我们去哪里找他们啊！万一他们已经出国我们岂不是根本找不到？”
里包恩笑了：“找不到也没什么，顶多他被抓起来，我们再去监狱探望他。其实我更倾向后者，被囚禁情况下的六道骸为了自由跟庇护同伴，才会愿意跟我们做交易。不过，也不一定，就看你给不给力了。如果连你命中注定的部下都收服不了，你还是去死一死。”
纲吉：为什么！那才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部下，才不是！
沢田纲吉，十五岁，还处于对自己未来不认命的阶段。
……不过二十五岁的时候好像他也没认命，可他二十五了还是没摆脱彭格列的那帮人间祸害提前退休，依然在勤勤恳恳做首领，唉。你说，做人该不该认命？
戴着墨镜，正在吃冰激凌的白发青年停顿下动作，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咦？刚才那是什么，错觉吗？”
好奇心蠢蠢欲动，不过——
“最后一份大福哦先生，您还没付款。”
青年当机立断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结账上。
没有什么比大福重要，如果有，一定是毛豆生奶油味大福。买到了~perf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