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019不要过来啊
长时间剧烈地奔跑,失血情况越来越严重。垂耳兔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面前虽然只是一道低矮的泥墙,对于人来说可以轻松地翻越过去,但是对于一只圆润幼小的垂耳兔来说无疑是死路一条。
血迹稀稀拉拉的滴到了胡同里,空气中飘荡着潮湿的霉味儿,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恶心又想吐。
垂耳兔没力气继续跑了,它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心脏咚咚地跳着,震得整个胸口都在痛。
它趁这个时间观察了四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野猪和黄鼠狼正在胡同口堵着它,能逃出去的几率几乎为零。
垂耳兔绝望了,这下没死在柏子弦手里,反倒栽在了这群玩意儿的手中,也太不划算了。
要不干脆就鱼死网破吧!
垂耳兔如是想,可下一秒爬起来撒腿就跑,无论无何活着最好。他才不要死翘翘,成为野猪和黄鼠狼的盘中餐。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野猪和黄鼠狼已经循着血腥味儿找到了这里,和另外几只野猫包抄了胡同口,它根本就出不去。
乖乖,这是天要亡它……
“妈的。”垂耳兔没办法给自己止血,再得不到治疗,不用野猪和黄鼠狼动手它就会失血而亡。
巨大的恐惧不断袭来,垂耳兔这下是真慌了。它努力试图平复心中的不安和焦躁,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
现在并不是纠结谁要害他的时候,动物之间们无法对话交流,所以花钱买命的做法行不通。刚才打过一架,客厅应该会维持原样,那么青六先生将会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人,只是傅崇澜会来救它吗?
在这个世界上,关键时刻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垂耳兔对此坚信不疑,此时此刻危在旦夕,与其不明不白的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出去博得一线生机。
哪怕结果不如人意,但他努力过了,生命的尽头不会留下遗憾。
孑然一身,悲怆赴死,不枉此生。
垂耳兔泪目了,这辈子还没好好体验就又要提前gameover了,也太难受了。
它退到角落,生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再把敌人给招惹了过来。
黄鼠狼果然沿着气息找到了它的藏身处,现在正站在胡同口,一脸猥琐的看着角落里灰扑扑的小兔子。
因为墙上和地上长满了青苔,雪白雪白的垂耳兔变得脏兮兮的,沾了一身泥和土。兔毛上蹭到好多幽绿色的青苔,和殷红的血迹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这是一只品种昂贵的白色垂耳兔了。
尤其那两只兔耳朵随意地耷拉在两侧,黑漆漆的眼眸里泪光盈盈,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种颓败的模样大大挑起了黄鼠狼的折磨欲,那条又细又短的棕黄色尾巴高高翘起,在后面一摇一摆的,得意之举尽显。
暗夜中,黄鼠狼的眼睛闪发着黑绿的光,咧着难看的嘴巴昂首阔步朝猎物走来。
野猪在看到猎物调入圈套中兴奋地发出哼哼声,粗糙的嗓音重叠着厚重的呼吸,每次一发出猪叫声,苏遥都想捂住耳朵,隔绝这猥琐的声音。
几只野猫也排排站在墙顶,连在一起堵死了所有逃生路。
垂耳兔无所畏惧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两只耳朵全都支棱起来准备随时战斗。
黄鼠狼率先扑了上去了,垂耳兔猛然一躲,跳到了旁边的垃圾堆上。野猪接着进攻,垂耳兔哧溜一下滑到野猪肚皮底下,抬起兔爪狠狠踹了上去。背部贴在地面上,四条腿犹如弹琴般不停地踩在猪肚上,痛得那只猪哀嚎不止,接连发出凄惨的闷哼。
野猪也是极为聪明,四条腿一收坐在地上,正好能死死压住小兔子。哪怕垂耳兔看穿了野猪的打算,奋力爬起来也来不及了,半条身子被野猪压住,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
黄鼠狼和野猫们全都围了过来,露出阴险的笑。
“卧槽!”苏遥暗道不好,顿时冷汗漫过全身:“芭比q了要。”
你们不要过来啊……
傅崇澜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到了京城,落地时已经深夜。青六正集结了手下一帮兄弟正在四处找人,小区内的监控被人故意破坏,所以看不到垂耳兔具体逃向了哪里。
客厅一片狼藉,鱼缸破碎不堪,玻璃渣上全是斑斑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口。
看到这幕时,傅崇澜根本就无法站稳,所有不好的想法全都一一涌现。
在动物界中,垂耳兔本就处于食物链低端。面对强者和天敌,除了敏捷的跳跃能力和迅疾的奔跑速度,它几乎没有任何逃生本领。
地上的血迹将傅崇澜的绝望推到了顶峰,他现在迫切需要抓住些什么才能冷静下来去思考。
当他看到失职的青六正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时,失控地扼住他的脖子愤怒地大声质问:“我他妈让你看着人你看到哪里去了?”小区周围都是便衣保镖,是傅崇澜派来保护垂耳兔的。
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交接的那一小会儿里出了事,垂耳兔不见了,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
垂耳兔失踪,对于习惯掌控一切的傅崇澜来说现在所有的事情全都出现了偏差,事情走向已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那种熟悉的绝望感和无力感油然而生,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将柏子弦他妈给我带过来。”随后他又吩咐燕久去查今晚被垂耳兔狂揍的那小孩儿。
任何对苏遥不利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傅崇澜等不下去了,他沿着血迹一路寻找。如果兔子受了伤,就很难跑远,所以只要人手充足就一定会找到他。
他没想到宗澄会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苏遥很有可能会躲到附近的老街中。
垂耳兔在面临危险时具有很强的依赖性和归属性,一定会跑到让自己有安全感或者念念不忘的地方,而那片老街就是垂耳兔自幼生活过的区域,那里承载了他为数不多的和母亲相处时的记忆。
傅崇澜眉头略微皱起,电话都没撂下就飞速朝那片老街赶去。
那边,正当黄鼠狼俯下身张开血盆大口要咬住垂耳兔之时,兔子终于摸到一根木棍,想都不想地直接朝它戳去,趁黄鼠狼吃痛时赶紧撑起圆滚滚的身躯,呲着两颗兔牙咬住野猪。
垂耳兔为自己挣得一丝喘气的机会,然而还没放松太久,两只野猫轮番上阵死死按住了它。
锋利的猫爪子嵌进脆弱的皮肤中,身上被挠出一道道血印儿,疼得小兔崽的眼里都飙出了泪花儿。
它的脖子被猫掐的死死的,呼吸困难,窒息感也在渐渐上涌,夺去了苏遥的思考能力。
如果不是柏子弦给它下药延长适应期,他不可能落得如此境地!
当恨意、窒息和绝望充斥在濒死的情绪中,垂耳兔突然爆发,前所未有的力量汇聚到一起不断胀大、充盈,片刻间全都喷薄而出。
突然之间变成人的垂耳兔无比愤怒,它不仅挣开了野猫的禁锢,完全失去理智的苏遥抬手就把野猫们统统甩了出去,扔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野猪和黄鼠狼看到度过适应期的垂耳兔浑身鲜血淋漓,苍白的双唇紧紧抿着,弯腰捡起长棍握在手中,正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时也都变了脸色。
但吃了亏的野猪和黄鼠狼并不肯狼狈离去,按照动物界规定,人不能随意伤害适应期的动物,拿捏住这点,它们正准备发动攻击反将一军时突然被人踹翻在地。
“苏遥——”傅崇澜一声惊呼。
摇摇晃晃的小兔子正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得救的他终于可以松口气,立刻颓然地跪坐在了地上好好喘气。
两只暗淡的眼睛正在慢慢集聚光,抬起头缓缓看向满眼皆是焦急和担忧的傅崇澜。
傅崇澜紧紧抱住苏遥,清晰地感受着怀中人的心跳和呼吸。
他猛吸一大口气,才敢抬起手摸在对方脖子上那道扎眼的伤口处:“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苏遥看着傅崇澜,刚才的不安感全都烟消云散,他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填满。
不过温馨很快被打碎,苏遥正想抬手抱抱他时,傅崇澜陡然一怔,下一秒就飞速将他护在怀中,替他挡住了野猫的攻击。
猫爪子划过傅崇澜的脊背。
刺啦一声,昂贵的衬衫裂开好几道缝隙。
傅崇澜抓住那只野猫按在墙上,顺手捞起砖头砸了下去,血液飞溅在地上,而傅崇澜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扔下砖头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全都捆起来带回去。”傅崇澜猩红着眼睛,看向跟随自己过来的保镖们,眼底泛过无数杀意,“怎么对待苏遥的,就怎么折磨它们。”
苏遥努力站起来,摸了摸脖子上干透的血。垂耳兔的伤势转移到人身上时就没那么严重了,那几处伤痕已经不再流血,凝结成了血疤。
随后,他慢慢走向傅崇澜,声音有点低哑:“你怎么样?”
傅崇澜低着摇了摇头:“这都不重要。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
“和你没关系。”苏遥仔细看着他背上的伤口,更加加重了自责感。
傅崇澜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万幸是抓在了背上,这若是抓在了傅崇澜的那张脸上,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连累了别人。
伤口上的血还在滋滋往外冒,苏遥找到一条干净的手帕帮他止血:“是柏子弦害我这样的,更何况它们肯定是受人指使,你瞎自责个什么劲儿?”
恍然间,傅崇澜好像怔在了原地。
“对了,我们得去医院打疫苗才行。”
苏遥还想说什么,只见宗澄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见脏兮兮的苏遥后立马护崽子似的扯过他护在身后:“遥遥,你没事儿吧?”然后幽幽地看向傅崇澜,阴阳怪气地意有所指:“是啊,究竟是谁害你的,这次可要好好查清楚了。咱们不能冤枉了好人,但也不能放过每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