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舒芋一呆。
是有这个道理。
可是，会不会，太鲁莽了？
“话不能这么说。”她一板一眼，一字一句反驳，“那是你朋友的问题，怎么能怪在我身上呢。”
面前的那个人，食指一伸在空气里摆了摆。
“你说的对，刚才我朋友还在跟我聊起你呢，没想到现在就碰到你了。”他随口应声，“你能给我朋友签个名吗？小鱼。”
口罩下，他的嘴角勾起，双目十分柔和地注视着她。
舒芋歪了歪头。
有些犹豫。
这个人，怎么突然叫她的小名。
——怎么他连只有她真正粉丝了解的事情都知道啊。
难道是无中生友吗？
可这种被真心喜爱的感觉，她还是觉得心里头十分熨帖。
“可以的。”
被他一动不动地目光看得十分奇怪，舒芋不自在地将两只手搅在一起，半晌别扭地点了点头。
她四处看了看，手中的稿纸还有空余，口袋中，她也随手带了一支中性笔，刚好可以写下签名。
于是，舒芋低着头，将纸放在大腿上垫着，认真地在上面一字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少年坐在她身边，他比舒芋高一个头，低着头正巧可以看她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好像洋娃娃一般。她落笔的字因为不平整，书写还有些费力。生嫩的手指根根分明，修剪齐整，透着一股粉晕。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可以把她整个手掌心包络在内。
脑中似乎按了开始快进键，口罩下的脸颊开始浮起了红晕。
——如果可以牵她的手的话。
光滑莹润的触感，指尖亲密交缠，脑中油然而生一种幸福的安全感，催发更多兴奋的荷尔蒙分泌，四处流窜的麻痒，让他陷入一种触电般的飘飘然之中。
光凭想象，他居然就觉得十分期待。
过了一会，舒芋写完了，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少年。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a4纸上，已经写好了祝福语，但是还差一个to后面的签名等待补充。
少年神情自若道：“小鱼的亲亲老公。”
“？”
这个人什么意思！
舒芋一张脸涨的通红，赶忙道，“你换一个！”
少年一脸迷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一本正经补充道，“真的叫这个哦，我没有办法知道他的真名，他是我的网友，所以我只知道他的网名。”
舒芋纠结了半天，和那个陌生少年对视一眼。
她纠结的眼神没有瞒过他的视线，她带着薄红的脸颊还有不平静的呼吸都清楚地表明，她遇到这种情况很是无措。
这份心情似乎感染了周围的人，于是少年低落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很麻烦，那就算了吧。他真的喜欢你好久了，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听他说起过一些你的事情，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说，你刚刚出道那一会，是参演了一个选秀节目《少女偶像冲冲冲》，当时在海选赛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你了，还给你写过一封信让你继续加油呢。”
舒芋一呆。
《少女偶像冲冲冲》是她迈入娱乐圈的桥梁，当时，这个节目是对照《明星冲冲冲》出的盗版节目，因此收视率不是特别好，后期更是大跳水，节目被阉割完结。至于海选赛，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不过，因为是她的第一个节目，所以舒芋印象特别清楚，节目赛程过半，她确实收到过几封粉丝的来信。
可那个节目那么凉，她在里面人气也不高，她还以为信都是节目组写的呢。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吗？
是这么早的粉丝！
不就是“老公粉”嘛。
想着，她也不纠结七七八八了，爽快地将“小鱼的亲亲老公”写到“to”的后头。
她将纸递给少年，得到一句谢谢以后，见他欲言又止，看了看不远处的钟表，便开始直截了当地赶人。
“我要准备试镜了，你也是来试镜的吧，加油哦。”
毕竟之后要面试，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了。
少年颔首，乖乖站起了身，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耳际，舒芋一抬脸，和他墨镜后的双眸对上。
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透过墨镜清晰隐隐清楚他带着光一样的漂亮眼睛，那双清冽的眼睛眨了眨，微微弯起来，犹如一道新月。
“其实除了那个朋友，我也喜欢你。小鱼，现在看到你，我也是你的头号粉丝了。”
舒芋心不在焉地看了半天剧本，上头的字是一个没看进去，反倒刚才的场景还在她的脑海中来回游荡。
刚才那个陌生的少年，在说完那番话以后就没有身影了。
她心里却牢牢地记住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突然又烦闷起来。
看剧本看剧本！
心情还未完全平复，于是舒芋拿起身边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原本满满的瓶身也去了一大半。
耳边，一道机械的通告声却吸引回了她的注意力：“请试镜堇瑜的30号、31号、32号选手进入房间……”
声音一共响了三道，将鼓噪的人群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正在开小差中的舒芋惊醒了，她一看自己的号码牌。
32号。
轮到她了！
她严阵以待，赶忙将东西收拾到包里，绕过一道警戒线，走进了之前一直被严严实实关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究竟的房间里。
眼尖的舒芋，立刻就看到了跟她一起进入房间的，除了之前碰到的顾妤之外，还有另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但她神情凛然，步调沉稳，显然是极有准备的。
看来，她们这一组的人都很厉害。
舒芋心中骤然升起了莫大的危机感。
之前她有过设想，得到堇瑜这个角色，制片人一定会千方百计榨干她的价值，很有可能在试镜时就给她设障。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打算，但看到如此长的排序号，还有沉默的等待区，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让她心中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试镜的房间相比较来说比较宽敞，只在前面的位置设了一排桌子，前方坐着四位《宫娥》相关的人员。
舒芋和旁边的两位竞争者一同排成一排，先是鞠了个躬，然后三个人分别作了自我介绍。
抬起头，看到试镜官之后，舒芋扬起的笑容也跟着僵硬了片刻。
坐在前方的那几个人，她都认识，还是“熟人”。
坐在正中的，分别是《宫娥》的总导演曲新萍，以及《宫娥》的原著作者，也是本文的编剧，魏潇潇。两人皆是三十岁上下，成熟老练。
身边，则坐了两位《宫娥》里头的演员。
一位是魏子瑶，她一身古装，五官带一点妩媚，一双丹凤眼扫视一圈后，别有用心地聚集在她身上，针扎似的目光，仿佛暗处的毒舌吐着蛇信子。
另一位，则是kw乐队队长秋天，五官俊朗，此刻，原先在镜头里看着颇为阳光的他现在却是有些阴沉，额头露在外头，在黄光扫射下还有些油光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