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倪贺垂眸盯着纪竹西,声音沙哑:“我又不可能是个女人就喜欢,从小一起玩到大,自然比旁人亲近。”他被勾的气息开始不稳:“不过那天樊姨在家门口骂街似的,说我勾引樊倩,乡下人最爱看这种热闹,我们家和樊家就闹僵了,樊倩失踪后,两家的关系更是跌到了冰点。”
纪竹西不说话,还在勾他。
倪贺心一横把她的手拿开:“纪警官还要问什么,一起问了吧,本嫌犯有问必答。”
纪竹西不满的“哼”了一声:“不问,糟心。”
倪贺干脆躺平,让纪竹西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他知道纪竹西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就是不应她。
倪贺伸手关了台灯,轻抚纪竹西的后背:“这种没影的陈年飞醋也吃,你傻不傻。睡吧,睡醒了就忘了。”
纪竹西像只顺毛顺舒坦了的猫,拱了几下终于睡了。
外面下着雨,空气里湿漉漉的,原本已经回暖的天气又跌进了冰点。
倪贺听见有人在打电话,眯着眼看见纪竹西站在窗边边向外看边听电话里说着什么,最后说了句:“好,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再说。”
纪竹西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一身凉气,倪贺抱紧了她,问:“怎么了?局里有事?”
纪竹西说:“不是,我不放心案子打电话问问,特别奇怪,他们查了华宁,居然也一无所获。”
倪贺:“说来听听。”
“知道死者的真实身份后,局里的同事查了户籍资料,华宁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找到了华宁以前的同学,可居然没有一个人和他有联系,也没有人知道他改了名字。而他使用华任青这个名字后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的过去和他真实的姓名是华宁。你说这是不是个可怕的人。”
倪贺想了一会儿:“也许他有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往,想极力摆脱一些事情。”
纪竹西:“所以查到现在都是一无所获。哥。”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
倪贺无情的打断她:“不行,想都别想,给我老实在家休养,一个星期后回去复诊,医生说你没事了,你才是真的没事了。”
纪竹西出院后倪贺把纪竹西当成瓷瓶一样宝贝着,生怕她碰了摔了,出门遛弯也尽量避开樊家附近,不过依旧能听见有人时不时的议论,樊阿桂又挨打了。
没人愿意去沾樊家的事,樊阿桂的挨打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个乐而已。
纪竹西再听到有关樊家的事时已经没了原先的心境,她对樊阿桂不分是非黑白的污蔑倪贺心存不满。
倪家老两口照料纪竹西比照料倪贺更上心,他们真正把纪竹西当成了女儿,想发设法的弥补。
纪竹西爱看倪父插秧,也曾经跃跃欲试,结果一排秧苗被插的歪七扭八,疏密不均,被倪父气呼呼的赶回田埂:“你一边歇着去,净捣乱,老子还得拔了再插一次,不够累的。”
倪贺看的在一边哈哈笑。
纪竹西嘟囔着:“看爸插的挺容易,我以为不难的。”她踮着脚在倪贺耳边说:“腰一直弯着,酸死了,比被你折腾一晚上还酸。”
倪贺手放在她腰上揉着:“回去帮你按摩。”
倪父在田里插秧,抬眼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在外头呢,真是有伤风化。”却又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樊家的房子离倪家的田不远不近,倪父拎着放苗的盘子上来时从樊家那边又传来樊阿桂的惨叫声。
倪父瞟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里,半个村子的人被呼啸的警笛声叫醒。
纪竹西一骨碌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倪父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回到堂屋对着小两口的房间说:“都睡,没你们的事。”
纪竹西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倪贺见她跟烙煎饼似的,万分无奈的拿过衣服:“起来吧,轻点儿,别把老爷子吵醒,咱们悄悄出去看看。”
纪竹西往红蓝警灯还在闪烁的方向看,一愣之下与倪贺对视一眼,倪贺眉头紧锁,转身关上院门,小声说:“过去看看。”
是樊阿桂家。
门口还聚集着不少人,警戒线沿着院墙拉开,两名警员守在警戒线外,村民不敢靠近,一个个神头神脑的张望。
倪贺拍了拍前面熟悉的村民:“老哥,出什么事了。”
村民回头:“哦,贺子啊,嗐,樊阿桂死了。”
倪贺听的目瞪口呆:“樊姨,死了?”
村民晃着脑袋:“可不是,浑身是血,趴在门口没气了,天乌漆嘛黑的也没人看见,还是老八家的骑着摩托路过,灯照见了才发现的。”
记住徐抢先问:“她家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村民摇摇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八成就是他杀了樊阿桂,人跑了。”
纪竹西和倪贺面面相觑,下午还听见樊阿桂的叫喊声,夜里人就没了。
纪竹西不认识这边的警察,打听不到更多情况,拉拉倪贺的手:“哥,我有点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倪贺像伺候老佛爷一般等纪竹西躺好了才自己脱衣上床,他把纪竹西往怀里带:“哪里不舒服?”
纪竹西脸闷在被子里:“不知道,心里发堵。”
倪贺拍着纪竹西的后背,哄孩子一般:“别想了,这边的警察会查,你想再多也没用。”
纪竹西心里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难受,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与她办案时见到死者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全村的人都在议论樊阿桂的死因,有人描绘的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樊阿桂被捅了几刀,忍着痛往门外爬,好不容易爬到院门口,被凶手从后面追上来砸烂了脑袋……”
纪竹西按捺不住,托同事找关系,在分局找到一个负责案子的刑警。
“不好意思石警官。”纪竹西知道侦查期间刑警的工作有多繁重,对于自己的到访有些不好意思。
石警官从资料里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纪竹西,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找他的人告诉他,纪竹西是他们分局的散打冠军,可眼前这个人,却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
“你就是纪警官?”
纪竹西点点头,拿出证件:“我是。”
石警官看了一眼:“想问案子的事?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纪竹西说:“我和他们家没关系,是我爱人家,是同村的邻居,他们关系比较……”
她没说完,石警官却好像了然的打断她:“那不成,你也是警察,知道纪律,里面的事,我不能透露。”
纪竹西表示理解,她说:“不,石警官,我并不是想知道调查细节,我只想问,死者真是樊阿桂吗?”
石警官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盯着纪竹西:“你如果不是同行,我都要怀疑你是凶手了,为什么怀疑死者不是樊阿桂?”
纪竹西轻笑了一下:“我听村民说,她的脑袋被砸烂了,大概从脸判断不出是谁。”
石警官又拿起资料:“是谁还不知道,法医还在做尸检,不过肯定不是樊阿桂,是名年轻的女性。别的我不方便再说,如果纪警官还想知道什么,要么等结案,要么你拿协同办案的文件来,我一定知无不言。”
纪竹西道了声谢,木着脑袋走出了分局。
倪贺见她出来赶忙迎了上去,还没发问就听见纪竹西说:“死者不是樊阿桂。”
倪贺“啊?”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纪竹西长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家吧。”
倪父听说死的不是樊阿桂,说:“那肯定是樊阿桂和她的姘头杀了人,跑了。”
倪贺和纪竹西没有说话,他们都明白倪家二老心里对樊阿桂存有多大的怨气。
纪竹西复诊的日子到了,结果让倪贺很满意,都恢复得很好。
拿着诊断报告,纪竹西第一时间就嚷着要复职,两个案子悬在他心里,这回倪贺没有反对。
纪竹西没想到的是,她复职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冷医生失踪了
同事告诉她,医院的行政处来报案,冷医生已经一周多没有上班,家里没人,电话打不通,完全联系不上。
华医生的案子还是没有头绪,他们查到华宁有一处房产,可去搜查的时候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找到,除了衣物和基本的生活用品,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纪竹西更苦恼的是倪贺又要换新医生,既要去了解新医生靠不靠谱,又要与倪贺有新的磨合期。冷医生接手时好歹有华医生的交接,对倪贺的病情大致了解,现在冷不丁要换个新医生,她不放心。
倪贺自己没放在心上:“上次开的药够吃一阵,新药挺好,吃的差不多再找也不迟。”
其实,如果不是纪竹西盯着他吃药,倪贺已经快忘了自己有病这件事了,这段时间他没有噩梦,没有幻象,与正常人没有区别。
城市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警察们忙的没有闲暇再关心一个没有证据,没人督办的案子,除非突然出现新的有价值的线索,否则大概这个案件就会石沉大海了,除了纪竹西。
纪竹西自己也不明白在执着些什么,她复印了华医生案子的所有资料,锁在自己的抽屉里,每天都要拿出来翻一遍,唯恐遗漏。
可往往事情翻转来的就是这么快,就在纪竹西也要放弃的时候,局里接到一份协查办案的通知。
来的正是与纪竹西有过短暂交谈的石警官,他说:“我们查到死者身份,是你们这里的一名精神科女医生——冷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