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甘水出焉

    看到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空照不禁笑了：“两位大侠慢着点儿，这海中有很多的鱼类和海蛎子，不缺吃的。”

    “嗨，我们平时又基本吃不到海里面的美味，哪像你想吃就能吃。”董嗣钦嘴里嚼着鱼肉，一边对空照说。鱼肉带着海水的咸味，不放盐都不显淡。

    空照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仔细打量了董嗣钦一下，才说道：“董大侠，起初你一直很严肃，连笑容都难得见到。我心里就在琢磨，原来董大侠与传说中的性情是不一样的，不过现在看来，越来越接近传说了。”

    看来空照也还是有点幽默底子的，莫暄翮心里感觉有点好笑，看了看董嗣钦，知道这一路上他的变化，以及因为虹照产生的不快而板着脸。这下见他终于放松了，稍微恢复了点活跃的本性。

    于是，莫暄翮对空照说道：“他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好歹现在筋脉顺畅些了。”董嗣钦却是埋头只顾吃烤鱼，并没有抬眼看两人。

    吃得肚子滚圆之后，三人才起身，熄灭了火堆，回到船上。空照也随莫暄翮和董嗣钦休息了一会儿，感受大海的气息，那宽广、博大、一望无际和恬静的蓝色，让他们浑然有些忘我，就这么看着夕阳一点点没入海面。

    空照又起身行船，莫暄翮就问他：“夜间在海里你能辨别清楚航向吗？”她的方向感是比较强的，但这只是限于陆地上。因为没有多少海上走船的精力，对这也是很有好奇之心的，而且她捉摸不透甘水之间的甘山离海岸要这么远，那羲仲要去平阳朝见尧帝，就算骑快马，抄近道，岂不也至少要走一个月。东夷各部落方国，为羲仲统领，但其实是很松散的，能够服从他，除了他本身的威望和能力之外，最主要的是人们对于太阳神的崇拜和敬畏之心。羲仲带有太阳神的血统，自然是不能侵犯和亵渎的。

    不过空照并没有说些什么，这是他熟悉不过的地方，要怎么航行，心里有数不过。因为这船的速度实在不能说多快，也许甘水之间的甘山并没有想象中遥远，莫暄翮也只能不去多想，而董嗣钦心也宽得很多，一个人倚着船身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夜里的海面倒也不是完全漆黑，天空有星光闪烁，在平静的夜里，只能听到波涛的声音，让人内心无比安宁。不知什么时候，空照停了下来，将船靠在一座小岛边，三人便就休息了起来。

    当莫暄翮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感觉到船身在徐徐前进，揉揉眼，发现董嗣钦已经醒了，空照在默声划着船。也许董嗣钦在旁，她感到心安，便也心安理得地不去警觉其他，此时船已不知行到了何处。

    在经过很多礁石群之后，他们又开始在一望无垠的海域里穿行，不过这样一艘不大的船，行起来可真不够快的，比南越的战船慢许多，也没有那么先进的工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感受到了阳光照耀海面的明媚、清新与瑰丽，让他们整个人都觉得置身在梦幻之中。

    莫暄翮看到海水不停翻滚，水面粼光密布，豁然一座仙岛就出现在视线所及处。仙岛高耸海面之上，可以看到上面全是魔岩峻瀑，造型十分奇特，从越到近前看，发现水下也能见山体直插海底，但是又很深很深。那种感觉，是很难用语言形容得出的。

    但是船身一靠近仙岛十丈范围的水域，海潮就分外地澎湃起来，风急浪高像要打翻船似的，好像在阻碍他们不让进去。这时空照就低吼了一声：“两位大侠，坐稳了！”

    然后空照就脱开手，对着船桨施起法来，船桨在无人操作下，竟自己飞快地挥动，同时船身也高出了海面，一眨眼就越过了浪潮的高度，莫暄翮和董嗣钦只听得耳边剧烈地轰隆，四周就只能看到呼啸奔涌的浪潮。

    船身如同打了一个滚儿，在空照的掌控下，就从浪潮最高处翻过，再滑下来，借力冲进了浪潮之内，朝着仙岛越靠越近，很快便划到了水流平缓的浅滩上，空照立马甩出缰绳套在岸边的大石碑旁的石桩上。

    “跟我来！”空照一个呼哨，莫暄翮和董嗣钦便赶紧跟上去。只见空照闪进大石碑后的怪石之中，速度非常之快，还好这难不倒莫暄翮两人。怪石看似没有任何规律，但是可以到感觉一段路之后，空照是在沿弯曲的路线盘旋朝上攀登。磨岩之间只有很稀疏的灌丛，每座峰岩都像刀砍斧劈一样充满无尽想象力地存在着，而三人也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

    极目而望，峰顶太高，高到感觉就像跟天上相接一样。山路极陡峭而狭窄，三人不久就开始用法力加速，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一口气，他们终于冲上了匕首一样尖利形状的最高处，还终于有些累住了。莫暄翮看到顶上的四个角都各有一座石亭，中间交替着四株参天古松，再不经意回看来时的路，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们这不回头地在法力的借助下，爬到了这样的高度。

    站在空旷的山顶中央，莫暄翮和董嗣钦有点摸不着头脑：空照带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就是旸谷？但如此荒萧之的怪岛，又没见任何人烟，连只飞鸟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不可能是被称为日出之处的旸谷。

    正在纳闷时，却看到空照表情很淡然，站在一处悬崖边，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用力呼唤三声，很快，就有一只房屋一般巨大的金黄色大鸟呼啸而来，犹如一道金光，落在了三人面前。那大鸟的样子很像是雕，但比雕的个头大很多，展翅可达两丈，翼若垂天之云。

    莫暄翮一看就对董嗣钦说道：“是鹓雏九育大鹏！”大鹏在空照跟前显得很乖顺，两只大眼一动不动地，空照朝大鹏点点头，从侧面一下就飞翻到了大鹏背上去，招呼莫暄翮和董嗣钦也上来。

    虽然在建木之顶见过九天鲲鹏，但第一次伏在鸟背上飞行，还是头一次。鹏入海化为鲲，鲲出海升为鹏，大鹏之背可达数千里，击水三千，盘旋而上九万里。大鹏擅激斗，且能搏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神鸟。

    伏在大鹏背上，莫暄翮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在万丈高空中飞行，下方蔚蓝的海域茫茫不垠，不再那么清晰，而耳边却是劲风不停，她忙问空照道：“空照兄弟，这大鹏是要带我们去甘山吗？”

    空照点点头，道：“只有这大鹏才能带我们到达甘水之间的甘山，其他方法都到不了。

    “敢情我们这趟既要坐船，还要趴大鹏背上飞，不过大鹏的速度可比船要快多了。”董嗣钦调侃道。

    大鹏嘶鸣之间，已经飞出很远。莫暄翮和董嗣钦心里都在想，这汤谷究竟是一个神仙之地。就这样，随着大鹏振翼翔于长空，他们既然看不到什么，索性就闭上眼，平静地等待惊喜来临的那一刻。

    也许只是一眨眼间，也许是已经过了许久，那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只陡然感觉大鹏是在盘旋下降，莫暄翮和董嗣钦都睁开眼，却满目全是耀眼的光线，但是光线却十分柔和，把彼此的脸庞也给映照成了金色。

    再看他们的下方，是浩瀚无边的金色海域，海面银波很有节奏地起伏，清风拂面，就像微微荡漾一般，让人很是神清气爽。而在海的另一端，出现了一座异常巍峨的丹霞色大山，山的形状是一个半圆，山体一半在海面上，一半在海中，像极了浮出海面的半轮红日。大山同样高耸云天，绵延不知多少公里，而山岩虽然呈丹霞，但上面遍布青翠之色，峭拔的山峰之上斜飞下数条雪瀑，壮观绮丽。

    “下面的水域，就是甘水。”空照道，然后他让大鹏打一个很大的圈儿，莫暄翮和董嗣钦眺望四周，才知原来这海域形同圆圆的太阳，又或者是一个极广阔的深潭，被包围在十座相连的半圆形大山之内，大山连接处的数百丈之上有洪潮一般的雪瀑冲击下来，汇入金色的海域之中。一看这样的情景，很有点像主峰被包围在四座山头中央的五仙山。

    这时，莫暄翮见空照从背上的箭筒里取出一支长箭，拉弓而射，那支长箭直接往其中一座大山中飞去，大鹏也便循着长箭的痕迹往那方向飞。可是，飞上大山，莫暄翮和董嗣钦才知自己是有多么渺小，这大山，简直有无法估量之大。

    因为大鹏飞得不高，莫暄翮低下身子，可以看到茂密的丛林之中，有着各色神鸟，其中最多的，便是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的五彩凤凰，她知道，凤凰寿命很长，五百岁之后，便会集香木自焚，后复从死灰中更生，从此鲜美异常，不再死。

    在莫暄翮和董嗣钦的惊异声中，空照向两人介绍了除凤凰外几种主要的神鸟。一种是彤鹤，经常穿梭于山岩之间，其性为火，通体绯红，形类于鹤，一般九尺来高，所及处，红霞生，景象蔚为壮观。第二种为蓝凫，性为水，浑身湛蓝，与大海的颜色融为一体，长至三丈，身形巨大，常在甘山外围的海湾活动，因有发动海洪的能力，所以作为保护神鸟而在特定时刻能幻化为近千丈的法相之身。第三种为紫燕，属性为电，形如燕，色紫黑，体型较小，它们往往如同一道闪电直飞而过，不仅可极速转向，还拥有瞬间移位的能力，往往于不知不觉之间杀敌。第四种为奔雉，属性为土，身上土黄与赤红相错，形如原鸡，真身有一丈高，可缩地成寸，但其法相之身却可高达数百丈，能量巨大。第五种为招风，属性为风，蓝红之色，首如犬，喙有齿，无双足，四翼八尾，身长百丈，从出生起就一直在长空穿梭，少有着陆的时候，为百杀无生机之鸟。一旦着陆入山林中，它们便会褪却本形，将原貌隐藏起来，转而化为双足双翼双尾的形象。第六种为百鸣，属性为音，鲜艳夺目之色，孔雀一般大小，可如鹓雏般婉转鸣唱，声犹悦耳，可惑人心智。这些神鸟数紫燕身型最小，其余皆可化身为数百丈的巨灵，无论凡兵利刃还是神兵火器都莫能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