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小兔崽子
“你在帮那个老东西煎药?”
玉戬看到江倦身边,很聪明的改变话题,
他用脚不耐烦的,踢了踢摆放在地上的药罐,刺鼻味道让对方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你在生什么气?”江倦好笑道。
我给他干苦力,他给你看病,怎么还气上了?
“手疼。”
玉戬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在气什么,只是感觉胸膛上凝聚着一团郁气,根本舒张不开。
最后只能找这个理由,来搪塞。
“过来,坐这。我跟老郎中学引脉筋络,他说可以助你淤血消散,早日恢复。”
玉戬带着怀疑与乖巧坐到江倦面前。
对方细腻修长的指尖,带着暖意抚上肩头。
素来刺痛的感觉,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风暖阳和煦的热流,被输送到周身上下。
细致温柔的动作,像是对待什么绝世宝物一般。
但更让玉戬感到好奇的是,对方娴熟老练的手法中,还夹杂着僵硬的疏离感。
江子倦很好的把握住了一个度,不近不远,不亲不疏,淡泊如水。
而对于故作懵懂的动作中夹杂的老练,则更让玉戬好奇。
这或许还是江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第一次伺候别人。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玉戬佯装不经意的问到这个问题。
眼下无论是狐篱,还是昆仑阁轩辕阳,都很关心。
江倦闻言,在沉默中停下动作。
眼睛里虽然带着一贯温润的笑意,但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疏离还是被玉戬看到。
“不知道。”
江倦拿过蒲扇,不再过多言语,继续给火炉扇风。
阵阵凉风将火势催得极大,橘黄色火焰映照在他俊秀的脸庞上。
忽暗忽明,让玉戬不能准确从神色中窥探。
说他是防备吧,也不像。
说是坦然吧,也并未见得。
说到底,江子倦对自己还是有戒备之心的,所以才故意隐瞒接下来的行踪。
傍晚时分,落霞余辉烧红了半边天际。
橘黄光晕映照在玉戬带着沉思的脸上,晦暗不明。
老郎中将江倦带出去采药,整个空荡的医馆内,只有零散的药童。
江子倦在这节骨眼上,为何还会无端离开?
是想要试探自己?
无数猜想笼罩在玉戬心头,猜不透对方心思,这让他生出几分恼怒。
正在郁闷之时,一只飞鸟轻巧的飞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黑豆大小的一双小眼睛盯着玉戬,富有节奏感的叽喳叫声中,如同在传递什么信息。
玉戬戒备的朝四周张望,随后轻抿嘴唇。
一声清脆响亮的鸟鸣声,从薄唇中迸出。
青鸟闻声,轻振飞翅,向天空中翱翔而去。
在这种时候,风崧为什么想要见自己?毕竟是冒着暴露的风险。
一定是有紧急情况发生!
想到这些,玉戬趁着无人的档口,悄声离开医馆。
刚到二人相约的地点,风崧早已等候多时。
玉戬率先看到的,是对方隐藏在阴影中的冰冷眼睛。
那双素来藏不住情绪的双眸中,此刻正无声而阴沉的思考着什么,显得毛骨悚然。
“你来了。”
玉戬在晚风中听到,对方用清冷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否则风崧根本不会如此!
“怎么了?”玉戬立刻开口问道。
“狐篱没有把碎片给我。”
玉戬闻言一瞬间呆愣住,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不知所措与震惊之色。
一瞬间,迫近的死亡带着透骨凉意,袭上心间,战栗的酸涩在心头漫开。
“我不会死吧?”
他瞪大着双眼,用着悲凉的语气质问风崧。
“你也不这么怕死么。”风崧讥讽笑道。
他指的是当时用“苦肉计”时,为让玉戬顺利留在江倦身边。
曾经出其不意的给他一掌那件事。
“风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略带焦急的声音中沾染着些许颤抖。
闻言,风崧一改往昔轻松姿态,眼神带着坚定,落在玉戬脸上。
“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让你有事。”
同为一族之人,自出世起,便承担着天罚的诅咒。
每一个族人的生命气息,在时光流逝中逐渐逝去。
当所有孩童都在欢声笑语中成长时,只有他能在一天天迫近死亡。
“那就好,那就好!”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玉戬冷静下来。
“魔教最近不太平。”风崧疲惫的捏捏眉心。
“匈涂暗中勾结其他长老,似乎是想要有所图谋。”
玉戬虽然不太清楚魔教的事,但也明白,身为魔教长老,既然想图谋。
那么他所想要的,恐怕就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魔尊之位了。
“狐篱就是因为这些事,才没有给你碎片么?”
风崧点点头。
多事之秋,用兵之际。
狐篱比谁都会算计,他借由地图碎片一事,故意将风崧留在身边。
此时若将碎片给风崧,只怕风崧极有可能,推开所有事。
毕竟,没有什么权与事比命更重要。
“江子倦现在似乎对我有所怀疑,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待在他身边,不要妄自行动。”
风崧说完,尤觉不够,又嘱咐道,“不要表露的太过明显,静待狐篱吩咐即可。”
狐篱现在虽分身乏术,无力处理江子倦一事,但到底碎片还在他手中。
没有必要有过多动作,若是到时打草惊蛇,反而是得不偿失。
“行吧。”
玉戬乖巧的点点头,对风崧展现出孩子般的无原则依赖。
也正是这种感觉,让风崧坚持内心对同族的责任感。
但在他低头瞬间,眼底的依赖之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贪婪和狡诈交织之色。
“你有什么计划可以告诉我,我们是一体的。”
风崧闻言,目光深沉看了他一眼,“这些事不是你该费心的。”
对方不过就是个小小少年,就因为背负天道诅咒,只能在世上活个短短三十载。
或许是因为同出一脉,或许是对方少年般的单纯。
风崧总是不愿他沾染到这些是是非非。
“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任我?”玉戬声音中带着质问。
“我没有不信任你。”风崧蹙起眉头,“是因为眼下事态多变。”
如履薄冰的行走,总是需要勇气与戒备。
更何况,他还是游离在昆仑阁与魔教之间的“双面者”。
若稍有不慎,无论哪一方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我想活下去,只要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去的。”
玉戬急切的话语中,带着少年天真的热忱,与对活下去的希冀努力。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些。”风崧染上痛苦神色,蹙起眉头。
“你嘴上虽然说信我,你我虽然同出一族,但还不是始终将我视作异类!”
那双血红带着愤怒的眼睛,直勾勾地瞪向风崧。
黑白分明中,正闪动微弱波光,还有一抹不容忽略深深的绝望与破碎。
“……”
这样痛苦的语气质问着,不由让风崧有一瞬间愣神。
难道自己真的被他视作过异类么?
可自己为了让族人活下来,才选择成为狐篱与轩辕阳的棋子。
故作轻松,实则疲惫在两方势力中,为的就是得到活命的钥匙。
风崧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脖颈上青筋暴起,渗出层层薄汗。
正当玉戬展露出紧张不安,不知所措的神色时。
风崧极其痛苦捂住胸口在弯腰低头时,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涌而出。
赤血殷殷,如同血色雨滴,化作细蒙水尘在空中飞舞,缓缓坠落在地。
“我……”
玉戬没有想到一时语快,竟会导致对方如此。
“无……事。”
风崧带着安抚意味,虚弱从口中说出,并朝玉戬摆摆手。
他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样子,却在张口瞬间,喷溅出鲜血。
似乎被对方这模样吓到,玉戬目光慌乱惊讶,还带着不可置疑歉意。
他如同做错事情的孩童一般,颤抖着手,想要关怀对方,却不敢再近一步。
最后只能缓缓抬步,转身,离开。
在转过身子的一刹,一双清澈大眼中的,毫无感情。
只有冰冷刺骨寒意,如同被浓雾锁住。
在不经意中,露出一贯隐藏在面具后的狡诈。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风崧放下戒心。
在他以为玉戬还是心思沉重的孩子时,对方早已带着笑意面具,于身后露出剑刃寒光。
医馆内,江倦四下都未寻到玉戬身影。
虽然对方是不告而别时,但心底还是有些开心。
离开自己身边,至少可以不受牵连。
“这小兔崽子这是走了?”
老郎中有些嗤笑,他就知道这小崽子不会省事。
“走了也挺好。”
江倦语气平平,既没有不舍,也未见伤心,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什么好的!”
“你以为离开是安全,殊不知有些人就是危险本身。”
老郎中不知为何说出这种话,倒让江倦心底有些酸涩感慨。
“你在说我么?”江倦苦笑道。
于沈司呈,于江氏夫妇,于浔阳而言,现在自己就是危险本身。
“我在说小兔崽子!把他治好了,没钱就算了,连一句感谢地话都没有。”
说完这些,觉得不够,他又气鼓鼓的越说越大。
“牙尖嘴利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还突然跑了!”
“伤没长好,就敢跑,我看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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