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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难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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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

    两人一言不发,只是扒饭。肖力站在一旁,觉得氛围不对,但又不敢多问,很是难熬。

    幸好这时,李玉和阿新来了。

    “首席,蜀王想和晋王结盟!”阿新还没进门,就急冲冲地道。

    进了门,一转身,看徐宿和纪白在吃饭,才收敛了态势。

    “意料之中!!”徐宿一边放下筷子,一边向书房走去,纪白见他吃这么点,抬头想说什么,碰上徐宿躲闪的眼神,便闭了嘴,自己一个人慢慢嚼菜。

    于是,阿新和李玉跟着徐宿去了书房,房间里只剩下纪白和肖力。

    “纪公子,你们吵架了吗?”肖力终于忍不住问。

    纪白一听,不知如何答复,便敷衍道:“没啊,没事,没事!”

    事毕,阿新和李玉结伴走出了破春阁。

    晚风袭来,却已不再凛冽入骨,反而夹带些春天的气息,比如那解冻后泥土的气息、那即将破土而出的青草的气息。

    连破春阁前翠池的水,似乎也变了颜色,变得鲜嫩了很多!

    “春天马上要来了,真好!”李玉感叹道。

    看阿新没有应答,便又自己说道:“虽然蜀国和晋国可能联盟,但,就他们这群残兵败将,兴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我们齐国和南疆已经结盟了!”

    “你觉得,我们齐国和南疆之间,或者说首席和纪白之间,可以持续多久?”

    李玉一惊,赶忙上前制止道:“阿新,今天这话,你别跟其他人说。”

    又抬头四望,看四周无人,李玉才有语重心长地道:“南疆和齐国的结盟,利国利民,而首席和纪白之间,你我无权干预。”

    “李玉,你之前也很忌惮纪白,怎么,现在开始喜欢他了?”阿新轻笑道。

    听了阿新这话,李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逐渐放慢了脚步,直到阿新也放慢了脚步,回头望着他,他才停步道:

    “你跟了首席十几二十年了,什么时候见首席这样过?”

    “都是因为纪白。。”阿新耷拉着脸道。

    李玉望了一眼阿新,便换了副口气道:“不说这些了,听说纪白的妹妹纪璇,这些天常去你家玩?”

    “是啊,听说她活泼可爱,和青儿合得来,你去找青儿的时候,没碰到吗?”阿新反问道。

    “我就是去找青儿,青儿不在,一问才知道她和纪璇出门玩去了,青儿平时都不出门的,现在却时常找不到人影。”

    阿新抬头望了一眼李玉,笑了笑,然后道:“听说纪璇功夫不错,青儿和她一起,你倒也不用担心,我今晚回去帮你问问!”

    李玉便连忙笑着拜谢道:“如此,便多谢叶公子!”

    晋国连城,一间不起眼的驿馆,里面躲着蜀国的冀王和麟王。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敌国土地,竟然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而昔日故国,却成了不敢露脸的地方。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连城等待宝珍,直到后来,传来消息,说她已经被捉到了鄢都。

    冀王一听,悲痛欲绝,但他除了悲痛,便不知所措、一筹莫展。

    还是麟王给他指了一条路,找晋王合作。

    他们派人去阳城,向晋王表达了联盟意愿,但那晋王却回话说,想要合作,要有诚意,要冀王自己来谈,没有办法,人不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冀王和麟王便决定亲自前往阳城,这不,两人打算,明日就动身!

    “二伯,我还是觉得不妥帖,我亲自去,晋王陈厉就会答应和我们合作吗?”冀王问身旁的麟王。

    麟王便答:“相信我,晋王恨蜀国,更恨齐国!”

    冀王点点头,虽然还是心存忐忑,但是没办法,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麟王看了看窗外,月半中天,夜已经深了,便起身交代冀王:“冀儿,今天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出发去阳城呢!”

    而冀王看着窗外月光稀疏,烟雾笼罩,便悲凉地问:

    “二伯,你说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问,竟让麟王也伤感了,宝珍,这个人,曾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后来,就没那么恨了,然而,“恨”不断递减的同时,“怕”却在逐渐增加,刚开始是忌惮,后来是头疼,最后是心有余悸!但现在,她突然消失了,像灿烂的火苗突然被扑灭,像张扬的狮子突然倒地!

    他百感交集,拍了拍冀王的肩膀,道:“冀儿,我们会救回宝珍公主的!”

    “真的吗?”冀转头望着麟王问。

    麟王不忍多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便答了句:“是的!”

    看冀王还站在窗前发呆,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阳城皇宫里,冀王和麟王跟随侍者,绕过一座座宫宇,走过一条条廊道,终于见到了晋王。

    “冀王,麟王!恕我公务缠身,无暇远迎!请进,上座!”晋王热情地将二人迎进了门里,请他们上座,又亲自斟了上了茶。

    “晋王,您太客气了!”麟王忙辞谢道。

    晋王则笑道:“你们就把这里当成你们王城皇宫,尽管安心随意!”

    一听王城,冀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便径直起身对晋王道:“我们今日到此,是来请求晋王,希望我们两国合作,共同抵抗暴齐!”

    晋王听完,笑了笑,摆手示意冀王坐下,然后道:“蜀王莫急,我冒昧纠正一下啊,首先你说两国合作,这一点,你说错了,蜀国现在还能算国吗?第二点。。。。”

    “晋王!你!”冀王拍桌而起,怒气腾腾,却被麟王拉回了座位。

    晋王看了一眼冀王,然后继续道:“第二点,抵抗暴齐,这一点你又错了,明明是齐国和南疆,这两家,你不要为了误导我,只说其中一家!现在,南疆是齐国的是联盟国,害你蜀国沦丧的也是南疆,你却为了误导我,只说要抗击齐国?”

    冀王又气又恨又无奈,便不再说话。

    于是,麟王只得赔笑道:“晋王指正得是,我们一起跟着晋王您,同仇敌忾,铲除齐国,南疆要是敢来多管闲事,就把它打回去!”

    晋王笑了,伸出大拇指夸奖麟王:“麟王说得对,同仇敌忾!”

    然后挪了挪屁股,气定神闲补充道:“不过我又得纠正一下,你们不是跟着我,是我们跟着王军,我派去藁城的使者,今天回来了,说白闲同意出兵!”

    “恭喜晋王,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这样我们就是奉旨讨逆了!我们将会气势大壮啊!”麟王激动地站起来道。

    晋王听着高兴,便对一旁的陈霜儿道:“霜儿,去拿酒来!”

    徐宿从议事厅回到破春阁。

    一进门,一片悄悄!四下张望,也不见纪白的人影,便问肖力:“纪公子又去后院了?”

    “是的。”肖力答。

    于是,徐宿没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朝大书房走去,落了座,斟了茶,才喝一口,便被烫得直咧嘴。

    “这茶怎么这么烫?”徐宿喊道。

    肖力闻声赶来,赶忙道:“刚刚换的新水,许是有点烫了,我去换!”

    是他一向喜欢喝热茶,肖力才盛比较烫的水。

    徐宿略低着头,对已经上前来的肖力道:“不用换了,我慢点喝便好!”

    “好的!”

    肖力说完,便静静退了出来,心下略惊异,多少年来,首席还是第一次被茶烫。

    此刻,宝珍住处,纪白和宝珍相对而坐,宝珍斟满了一杯酒,然后纤纤素手,摇摇晃晃往纪白手中送。

    纪白看宝珍手抖,便自己拿过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宝珍一看,眉毛转了一下,似有愠怒,但立马恢复了常态,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

    直到纪白催促道:“宝珍公主,昨日您说,您知道当年之事的内情,今日特来,还请相告!”

    宝珍听完,轻哼一口气,然后,似有嗔恨地道:

    “的确,承蒙公子庇护,让我这个阶下之囚,能够食宿无忧,这是我欠公子的恩情,但我同您分享当年旧事,并不是出于所谓的恩情,而是我看重公子的为人,把公子当知心朋友,谁知却只换来您一句冷冰冰的还请相告?难道,公子觉得,宝珍对您的感恩之情和相知之情是可以混为一谈吗?”

    纪白听得不明就里,只觉得被宝珍的话绕的无力反驳,便道了句:“宝珍公主,我不是那么想的,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公子不是这样想的,否则还怎么叫相知之情?”宝珍莞尔一笑道。

    纪白听着有点别扭,扶着额头道:“感谢公主您的厚爱,关于当年之事?”

    宝珍便道:“关于当年之事,我这就慢慢说与您,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告知您,那便是我父王,他在当年事件里有参与,但我只是追溯故事,还原真相,希望你能理解。。。”

    “嗯,我明白!”纪白点头道。

    于是宝珍便继续道:“关于当年之事,普遍说法是:纪垣、白鉴携手平定四海后,白鉴统国,纪垣统军,天下太平,一片祥和,后来你出生了,白鉴更是喜气洋洋,然而好景不长,因为,有传言说,你是并不是白鉴的亲骨肉,而是纪垣和你母亲的私生子,白鉴当然不信这传言,照常宠爱你和你母亲,但是,在一次酒宴上,他喝了纪垣递过的酒后,当场身亡,接着,纪垣被投入大牢,却被你母亲派人偷偷放了,接着,人们拥立白闲继位,纪垣忤逆不从,起兵逼京,后来却为了你和你母亲,自愿退兵南疆。。。”

    “明明是白鉴身死,蜀王、晋王等人拥立白闲,诬陷家父,然后逼退家父。。。好吧,随你们怎么说,反正都说这么多年了,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真相?那我不如去一品轩听书去!”

    纪白尽量耐着性子,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宝珍张大眼睛望着纪白,等他平静了些,才递了杯茶过去。

    “公子您太急了,都不听我把话说完,我刚刚所说,是普遍流传的一般说法,这背后的隐情,我还没开始说呢!”

    纪白端起宝珍递过的茶,轻呡一口,也觉得自己方才不够从容,便换了和缓的调子,道:“宝珍公主,请您继续说吧!”

    宝珍便道:“这隐情之一便是,白鉴当年,的确是中毒身亡,但下毒之人却并非纪垣。。。。”宝珍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纪白的眼睛,似乎并没有惊讶的痕迹,便问道:“难道公子知道这一点?”

    纪白便答:“白鉴中毒身亡,是有人故意诬陷父亲!听说白鉴死于毒酒,但他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他的死太蹊跷了!”

    “白鉴的确死于毒酒,公子可听过“催梦”?”宝珍反问道。

    “没听过!”纪白摇着头答。

    宝珍便道:“传说,催梦是药神列涉炼制的,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后没有任何痕迹,防不胜防,白鉴所中之毒,便是它。”

    虽然宝珍说得入神,但是纪白很警觉,关于这种自说自话,无从印证的传言,他一向不会轻信,更何况,此话出自宝珍口里。

    “宝珍公主,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纪白直接了当地问。

    宝珍望着纪白,突然,眼神变得有些暗淡,然后低下了头,缓缓地道:“是父王告诉我的,并且,父王就是身中此毒而亡!”

    然后,不顾自己凝重的双眼,宝珍隐着的悲痛,继续道:“但是我要告诉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害死白鉴的人。”

    “害死白鉴的人?是谁?”纪白急切地追问道。

    “是他自己。”

    宝珍言简意赅,却让纪白始料未及。

    半晌,才追问:“什么?白鉴自己毒害他自己?”

    宝珍便凿凿道:“是的,是他自己给自己下毒!”

    “他自己?白鉴他自己?”纪白皱着眉头,再次反问道。

    宝珍确认道:“是的,白鉴自己对自己下毒!”

    纪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呆,一边飞快转动脑子,试图理出头绪,然而,往事凌乱,心里一慌,就更理不清了,犹如东风搅飞絮,有力无处使!

    “为什么?”纪白问,他心如乱麻,只能请教眼前的宝珍。

    宝珍则轻松道:“这很简单,你以为白鉴真的不在乎传言?更何况纪垣手握帝国战狼,位高权重,这一切都让他如锋芒在背,夜不能寐。”

    “所以他自己毒死了自己?就是为了除去我父亲,一命换一命?”纪白反问道,他还是觉得这一切不可置信。

    宝珍则道:“倒也不是一命换一命,他让人提前准备了解药,并且让列涉住在皇宫里,只要时机一到,就服用解药。”

    “那后来怎么还是死了?”纪白追问。

    “因为解药不见了,列涉无故而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纪白追问。

    宝珍便答:“这个家父没有告诉我。”

    纪白定定地坐在那里,思索着这乌龙戏剧,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尘封往事被改写了几笔,顶多感叹一番人心难测,世事艰难,嗟叹之余,不了了之。

    但是对于他来说,确是透过肌肤,深入骨髓,撼动脏腑!白鉴养了他四年,纪垣养了他数十年!他们两个,都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他只觉得心上翻腾,夹杂着些许苦楚,犹如天色骤变,凄风苦雨,浇撒头上。

    终于,他长叹一口气,冷笑了几声,算是对这往事的追评。

    “这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算计到自己头上?”

    宝珍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斟了酒,放到了纪白桌前,看纪白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又为他满上。

    看纪白微微醉了,宝珍才道:“自古一山难容二虎,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

    一听这话,纪白不由抬起头,斜斜望向宝珍,他还是很警觉的。

    “宝珍公主,您是想说什么吗?”

    宝珍回望着纪白几秒,却突然转口道:“我还想说关于你母亲的一点小事,但是。。。。”

    “我母亲?你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纪白反问道。

    宝珍咳嗽了几声,掩着胸口,轻轻喘息,羸弱地道:“知道一些。”

    一边朝外间喊:“阿香,拿我的药来!”

    阿香拿着一个小瓶子,紧赶着奔了进来,一看宝珍苍白的面色,赶紧倒出药丸,递过宝珍服下,宝珍气息才平复了些。

    于是,阿香便一边倒了杯水,递给宝珍,一边对纪白道:“纪公子,宝珍公主多年征战操劳,落下病根,犯病之后就气息虚弱,您可以改日再来吗?

    纪白一听,自然不好再打扰,只道了句:“公主珍重身体!”

    便告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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