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陈家
晚上, 陈大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摇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老头子, 你说小五这是……”话到口中，她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说小五给黎悦买裙子吧，也就买了, 毕竟他们处对象是吧，可是她从来没给我买过，这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陈大叔无奈：“黎悦不是给你在做了吗？”
陈大娘道：“先锋娘说了，前几天先锋回来，给了黎悦一些布票做衣服算作见面礼, 黎悦用布票给我和大宝小宝买了布做衣服，这话我是不信的。这黎悦就是要做衣服，也肯定是给先锋娘做, 哪里会轮到我啊，肯定是小五给黎悦寄了裙子，才说给我做衣服的。”
陈大叔是真的不了解女人的想法：“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小五给黎悦寄衣服, 那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当年我们搬出来, 你是不耐烦我娘管着, 你现在还管他们？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总归他们还是孝敬你的，不就行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总归心里有些不得劲。”这道理陈大娘都明白,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 想在心里是另一回事了。
“你就酸的。”陈大叔回了句。
“酸怎么了？”陈大娘不服气了, “那是我儿子，我生出来的，我还管不着了？”
“那你去跟你儿子说。”陈大叔回了句，“你说让他不许给对象买东西，让他干脆别谈对象算了。”
陈大娘真想拿个枕头把他闷死算了：“你这是帮谁呢？”
陈大叔：“我谁也不帮。”
陈大娘更加生气了，她掀开被子起床。
陈大叔：“你去干嘛呢？”
陈大娘也不跟他说话，她自己出了房间。
陈大叔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陈大娘回来，他也下了床，因着睡觉的时候没有套假肢，所以他住着拐杖一跳一跳的出去。大晚上的，外面漆黑一片，陈家就这几间房间，老婆子自然不可能在别人的房间，所以陈大叔去了陈瑞的房间。果然，陈瑞房间的锁已经开了。陈大叔想推门进去，但是门从里面反锁了。陈大叔无奈：“大晚上闹什么呢？去睡觉了。”
没人回应陈大叔的话。
陈大叔继续道：“这再下去，就把大家都吵醒了，到时候传到外面就不好看了。”
“我睡哪里别人还管的着？”陈大娘呛了声。
陈大叔：“……那我回去睡了。”这是睡哪里的问题吗？
陈瑞不知道他一条裙子引起了他爹和他娘的“血案”，他现在睡的正熟呢。黎悦也不知道陈大娘正在和陈大叔怄气，她此刻正在空间天地的房车里做衣服。
黎悦用黑布给大宝和小宝各做了两件套头短袖，可惜不是全面的布那么柔软，不过多洗几次，棉麻布也会柔软下来的，到时候就不会刺到小孩儿的皮肤了。
她又用那四尺蓝布给陈大娘做了一件旗袍款式的长袖上衣，又用黑布给她做了一条直筒长裤。
陈大娘有了，李母自然不能没有，她用黑布和劳动布各给李母做了一条长裤，然后还用黑布和劳动布各给自己做了两条直筒裤，既能平时穿，又能上工的时候穿。于是一个晚上下来，二十尺黑布只剩下六尺了，二十尺劳动布还要十尺。
黎悦是个藏不住东西的，于是，她又用黑布给陈瑞做了一件背心，用劳动布给陈瑞做了一条长裤，这是给他睡觉的时候穿的，刚好可以换。
这样一来，黑布还有三尺，劳动布还有七尺。剩下的这些布黎悦就没动了。
第二天早饭后，黎悦就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给李母看了。
“你……你这是一晚上没睡？”李母惊呆了。她晚上没有起夜的习惯，所以也不知道黎悦是不是一晚上没睡，但是看这仗势，肯定是的。
黎悦道：“反正睡不着，就做了。这两件短袖套头的给大宝小宝，不过是老布，可能会有些刺，得多洗洗。这一条劳动裤和一条黑裤是您的，没有适合的布料，上衣就没有做了。这一身是给陈家婶子的，黑裤和蓝布做的上衣，这蓝布的布票还是您给的呢？您给我把把关，这样子可行吗？”
“行行行。”李母一连说了三个行，“你这手艺哪有不行的。”李母昨天看大宝小宝的裤子就见识过她的针线活了，是真的好。“你这手艺啊，就是吃饭的家伙。不对，你以后考了初中，再考了高中，说不得还能当工人呢。也不对，等你和陈瑞结婚后，还不得随军啊……”
黎悦：“……”她真的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会儿，李母怎么能想那么多。她道，“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啊，我先考初中再说。”她从来不会想的那么远。这具身体才16岁，她可没想过以后嫁给陈瑞，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的想法是过好眼下的每一天，至于未来，随缘。
李母叹气道：“你说的也是，这人啊，要自己有本事，才能真正过的好。不过你聪明有本事，又遇到了好的机会，肯定能过的好。”
黎悦笑了笑。
接着李母去洗碗收拾，黎悦把做好的一身衣服给陈大娘那过去。她其实不喜欢欠人情，比如原主是李先进救的，但现在活着的是自己，所以相当于李先进救了自己，所以她会代替李先进尽他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
再比如她和陈瑞之间，陈瑞送了她礼物，她就会想到还礼物。
黎悦来到陈家，陈家人也刚吃了早饭，都在院子里聚着，正准备去上工。看见黎悦来了，陈大嫂最是热情道：“悦悦来了。”想到昨天晚饭的那顿鱼汤，陈大嫂称赞道，“昨天的鱼可真好吃，悦悦啊，这鱼你是怎么抓到的啊？”
“悦悦来了。”陈大娘脸上带着笑容，昨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其实，她昨天也就是和陈大叔发发牢骚，嘴巴里含着醋而已。
黎悦道：“婶子，给您的衣服做好了，您看看大小是不是合身。”黎悦大学里念的是服装系，所以一般人的尺寸她是不用量的，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衣服都是一穿好几年的，会留出些尺寸，那就更加不会错了。
陈大娘受宠若惊道：“你这孩子，给我做这衣服干啥，你也太实诚了。”可不是实诚嘛，小五给她送了裙子，她就给自己做衣服，这姑娘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哎……她倒是也没生黎悦的气，她啊，就是酸儿子光想着媳妇，忘了娘。
黎悦笑道：“反正已经做了，也是合着您的尺寸的，您如果不要，那我可要扔掉了。”
陈大娘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她也知道黎悦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穿上小五未来媳妇做的衣服。”陈大娘接了衣服，“啊哟，这衣服做的可真好，瞧瞧这线，可平整了，跟缝纫机踩出来似的。”
“娘，让我看看。”陈大嫂羡慕极了，这黎悦还没嫁过来，就给婆婆送东西，这手头可真宽裕。哪像他们，手缝里连一分钱都流不出来。
陈大娘大方的给她看：“你看看。”她挺直了腰，语气里带着骄傲，“你看看悦悦这手艺，你可得学着点，以后给你男人给你孩子做。”
陈大嫂嘿嘿笑了笑：“娘，那也得有布给我学啊。”
陈大娘：“你想得美，还想用好的布去学？你咋不上天呢？用你穿破的衣服去学。”
陈大嫂早就习惯被婆婆训了，她无所谓的道：“娘，是我笨，咱就没有想到用破布去学呢。悦悦啊，回头等农闲了，我来找你啊，你可得教教我。”
黎悦：“……”她才不会接下这话，她表示无奈的道，“嫂子，这最近都不行，我马上要小学毕业考了，没时间。之后暑假我得预习初中的功课，争取早点初中毕业去考高中，所以你恐怕得等我断时间了。”教人做衣服她是真没兴趣，所以还是说清楚的好。
陈大娘道：“悦悦你可别听她的，她那破事情哪有你读书重要。你初中考高中，高中考大学，以后像小五一样当个大学生，毕业后能分配工作，这可是妥妥的铁饭碗啊。”
黎悦道：“那我朝着这方面努力前进。”
陈大娘：“对对对，努力前进。”
早上还要赶着上工，黎悦也没有多聊就走了。不过，黎悦忽略了陈大娘的本性，她是个喜欢炫耀的人。大概是以前日子过的太苦了，现在有点甜就喜欢炫耀。不过陈大娘的炫耀也是有底线的，她炫耀儿子成绩好，炫耀儿子给他她了东西，但是她不会炫耀家里吃了肉。
到了中午，陈大娘穿着一身新衣服，从寸头走到村尾。陈大娘还特意从陈大伯家去绕的，她就是要让仇人看到她过的好，逛了一圈，村里没有谁不知道黎悦给陈大娘做了一身新衣服，最后陈大娘去了李家。
李家只有李母和大宝小宝在，黎悦已经去学校了。看到李母穿着一身新衣服过来，李母也拿出了自己的两条裤子，两人一个秀未来儿媳妇，一个秀女儿，意外的有共同话题。
到了下午李母去上工的时候，有人来找李母了。
“先锋娘，今天看到黎悦给陈瑞娘做的一身新衣服了，可真好看。”
“就是啊先锋娘，黎悦给你做新衣服了吗？”
李母笑了笑：“没有。”
“先锋娘……”黎三婶也在一起上工，听到这话，忍不住挑拨离间，“这黎悦还没出嫁，心就想着陈家，这可不好啊。”
黎星娘附和：“这确实是，这黎悦吃你们李家的、住你们李家的、穿你们李家的，不给你做衣服，反倒给陈瑞娘做衣服，这不是白眼狼吗？”
“陈瑞娘啊……”
李母听她们说话，半点不耽误手中的动作，她道：“悦悦是没给我做一身新衣服，但是她给我做了两条新裤子。”
黎三婶：“……”
黎星娘：“……”
等黎悦放学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听到李母说的事情，她很是无语，不过女人没事聚在一起就是八卦多，这事情她是知道的。毕竟当年，末世还没到来的时候，她和姐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说八卦。就算不聚会，哪怕是用微信，两个女人的话题也离不开八卦。
……
转眼间，到了六月底，黎悦放假了。当然了，放假前，她以语文数学都满一百分的成绩，考进了公社中学。到九月份，她就是一名初中生了。为此，李母给黎悦做了一顿好吃的，还请了陈大娘来一起庆祝。
不过暑假后是大农忙的日子了。第一季的玉米和稻谷都要丰收，丰收后要继续种第二季的玉米和稻谷，这一忙，又是太阳当热的季节，大家都脱了一层皮了。
当下的粮食亩产量不高，别的大队还不清楚，但红旗生产大队水稻的亩产量只有216斤，而玉米亩产也只有386斤，这情况让黎悦原本因为丰收而大好的心情也跟着减淡了很多。相比起来，她空间天地里的稻谷亩产有2600斤，玉米有2400斤，这简直是没办法比。
不过黎悦还发现一点，她空间天地里的稻谷和玉米比外面的要大，也因此，大就占重量了。
哎……黎悦叹气。可就算她空间天地里的的粮食亩产高，她也没办法种植太多，毕竟她一个人人力有限，甚至，她也没办法告诉别人，因为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豪赌。
纵然她有自保的能力，可把自己暴露了，也就暗箭难防了。所以，黎悦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自己量力而行，在空间天地里多种几亩地，然后丰收的时候，暗搓搓的混进稻谷里，这样大家也就不会发现了。
“哎……”大队长叹了一声气，“今年水稻亩产200来斤，玉米亩产不到400斤，这上交之后，咱们剩下的粮食都不够还前几年欠下的。”前头三年困难期，大家还在上工，上了工发不出粮食，所以一直欠着，到现在63年了，那些欠下的粮食还没有还光。大队长心里是愁死了。
有个小队长道：“大队长，不如……不如咱们先把粮食还一半吧。”
大队长：“给大家还了一半，那我们拿什么粮食去上交？”
其他小队长道：“那我们把粮食分了，公社难道还能从我们家里找出粮食给抬走？”
大队长道：“这粮食是给公社的吗？这粮食是给国家的，是给比我们更加需要粮食的人的。好在今年的番薯还有点出息，大家再熬一熬，会越来越好的。”
小队长：“一家子每天吃番薯，吃的心头都冒火，想熬点米粥，家里的米缸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大队长：“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有很多稻田和玉米地等着丰收呢，等丰收了，我做主，每户人家领10斤谷子。”
黎悦是来听稻谷和玉米亩产的，听到这些话，心中实在无奈。不过，她在接下来还稻谷和玉米的时候，还的并不只是按照这里的亩产量，她在自己的空间里留了1000斤的谷子和玉米，把1500斤的谷子和1400斤的玉米都拿了出来。反正每丰收一亩就拿几十斤出来，根本没有人发现，因为大队长带着大家只称了第一天丰收的稻谷和玉米，后来丰收的没有每亩都去称，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了。
同时，黎悦也有一个想法，空间天地里的食物和外面的食物是有区别的，那么用空间天地的食物留种，种出来的亩产量是不是会比普通的种子育苗种出来的亩产量高呢？
这个很快就能验证了。黎悦打算用空间天地的谷子和玉米来培育，到时候种在空间天地里，如果亩产比她从大队顺来的育苗亩产高，那么可以证明她的怀疑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时间，黎悦白天上工，学习培育谷子和玉米，晚上开荒空间天地。一个月下来，加上以前开荒的田地，她有四亩的田和五亩的地了。
黎悦在空间天地开荒的这一个月，稻谷种子和玉米种子也培养出来了，可能是空间天地里的种子比较顽强，也可能是环境的关系，她培育的种子都没有坏掉。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白天闲着的时候也在空间天地里种植，晚上吃了晚饭更加不用说了，做的肚子饿了，直接拿水果补充身体。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九亩田地全部种上了。但是也因此，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且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肌肉。
眼看着初中要开学了，李母看着瘦了一圈的黎悦，很是心疼：“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病了？”
黎悦道：“没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可说到累，六七月的确累，但是八月份不累啊，八月份地里头的活不多了，天气又热，黎悦很少去上工了。李母不放心：“不行，你还是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
黎悦一想，她给陈瑞做的衣服都没时间去寄，小裘那边这两个月也没有去交换，是该去一趟镇上，于是道：“那成，我明天去一趟镇上卫生所。”
第二天，黎悦去了镇上，她先给陈瑞去寄了东西，又和小裘去交易了一趟，小裘等了她两个月了，可够望月秋水的，他还以为黎悦不会再来交易了。
和小裘分开之后，黎悦换了装去了供销社。
“莫姐。”黎悦一去供销社就去找莫文文了。
莫文文看到黎悦，笑都笑不出来了：“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好在她看到了黎悦拎着的手工编织包，不然还真以为这妹子买了瑕疵布就放了她鸽子了。虽然这瑕疵布是她主动提出的，但是被放鸽子也总是不舒服的。
黎悦很是尴尬道：“对不起莫姐，前段时间家里有事，我比较忙。”
“是不是家人生病了要你照顾？”莫文文问，因为她看着黎悦都瘦了一圈了，虽然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整个人消瘦的很明显。
唉……黎悦叹了一声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不说这事情了，你看，跟我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我这个地方绣了一个名字。”她指了指包的角落里。
莫文文拿着手工编织包，喜欢的不得了：“好看，我啊，打小喜欢这种东西，可是我脑子不聪明，想不出那么多的花头，还是妹子你厉害。”
黎悦笑笑：“你过奖了。对了姐，请你吃这个。”黎悦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东西，因为用报纸包着的，看不出是什么。这报纸还是问小裘拿来的。
“什么啊？”莫文文好奇的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大串的葡萄，看着一颗颗又大又紫，很甜的样子。莫文文觉得嘴巴里泛起了口水，“这……这怎么好意思？”
黎悦道：“您别客气。”
莫文文：“这是你们家里种的？这卖相可真好，外面买的葡萄都不见得这么好看的。”
黎悦心里一动，李家是没有种葡萄的，但是……空间天地里的食物种子可以培育育苗，那么水果树呢？剪一根出来，能不能在外面种活？黎悦决定回去就试试。
“啊哟，这葡萄可真大，这是哪买的？县城买来的吗？”李带娣走了过来。
黎悦看到李带娣，想起了她们之间的缘分，她第一次来供销社，就是伪装了一番之后，和李带娣搭过关系。但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李带娣了，因为之后她也没来过供销社买东西，除了上次买布。
莫文文大方的摘了几颗下来：“尝尝，我还没吃过，也不知道甜不甜。”是大方，也就摘了三颗。
“那我真是来对了。”李带娣接了葡萄，也不管有没有洗过，就咬了一口，接着啊哟一声，“好甜的葡萄，我还没吃过这么甜的葡萄。”
“是吗？”莫文文也摘了一颗吃了，结果……后悔给李带娣三颗了，早知道就给一颗了。莫文文只吃了一颗，余下的就不舍得吃了。她把葡萄重新用报纸包起来，打算带回家给闺女儿子吃。
“妹子，你家还有这葡萄吗？我拿东西跟你换。”李带娣道。说的光明正大，至于用什么换，她们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