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天, 四月五日，清明节，天气有些阴沉。
黎悦今天起的特别早, 不仅仅是黎悦，就是李母带着双胞胎也起的特别早, 因为他们要去上坟。国家虽然在宣传破除封建迷信，但是上坟是允许的。只不过, 在上坟的时候不能有点香、烧元宝、磕头这种封建动作存在。
黎悦今天去祭拜黎国强，她还把原主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放在空间里，等到了黎国强的坟前，就把这些东西葬在黎国强的坟边。除了这具身体, 她身上没有已经没有原主的东西了。
不过黎悦出门的时候，李母还没起床。她之所以起的那么早，就是不想在藏原主东西的时候被人发现。
这会儿才凌晨四点多, 天很黑，又能隐隐看到一些路，如果是一般的姑娘, 肯定不敢自己上山, 但是黎悦不怕。到了山脚下, 黎悦拿出手电筒照明，她按照原主的记忆找到了黎国强的坟头。这个时代的坟头又不是后世的墓地，根本没有人打理，所以到处都是草。
黎悦不急着拔草，她从空间里拿出锄头, 先在黎国强的坟边挖了一个坑, 几乎是连着黎国强的坟的, 然后把原主的一身衣服放了进去。原主的东西自然不只一身衣服，其他的已经被她烧了，因为太多的东西放在坑里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放好原主的一身衣服，她开始拔草。她虽然不是原主，但是往后每年，只要在洪旗生产大队，她都会来给黎国强上坟拔草，这是她呈原主的身体之情。等黎悦把黎国强坟头的草拔干净之后，已经差不多五点了。她见四下无人，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酒，然后到了小半瓶在坟头。
收起酒之后，黎悦就离开了。不过黎悦没有回大队里，她是带了背篓来的，本来就打算把割了猪草再回去，只是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发现了竹林和山楂树，她这会儿打算去挖山楂树种植在空间天地里，然后再挖一些竹笋回去。看到竹笋，她脑海里全是油焖笋的香味。
黎悦花了二十分钟，把一颗大的山楂树挖进了空间天地里，然后又进了空间天地，花了五分钟把它种植好，她在空间天地里开辟了一个水果园，里面有苹果树、樱桃树、葡萄藤，现在多了山楂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水果。
种植好山楂，她又出了空间天地，继续挖笋，挖到六点半，大概已经挖了100多斤了。春笋跟冬笋不一样，冬笋是生长在泥土下的，得自己找，所以一个小时能挖上五斤就不错了。而春笋是冒尖长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到，尤其是春笋还长得特别大，一颗春笋足有两三斤，所以挖的重量就多了。
挖好春笋，黎悦再割了一背篓的猪草就回李家了。
她到李家的时候，李母不在，院子里只有双胞胎在玩，看到黎悦回来，双胞胎跑到她面前：“姑姑你回来了，奶奶去洗衣服了。”大宝仰着小脑袋道。
家里分工合作，黎悦平时把挑水和割猪草的活包了，所以洗衣服和做饭是李母的活了，不过黎悦每天洗好澡，会把自己的内衣内裤洗了，外衣李母去洗也就算了，但内衣内裤不行。也许这个时代的人还没那么讲究，内衣内裤和其他衣服都是放在一起洗的，黎悦觉得不是很卫生。但是，这是大家的习惯，她也没有和李母纠正。更重要的是，她也不好意思叫李母帮她洗贴身的衣服。
“知道啦，大宝和小宝刷牙洗脸了吗？”黎悦把猪草放下就开始切，一边和娃儿聊天。
大宝道：“洗了，涂了香香，香喷喷的。”
小宝：“香喷喷的，姑姑闻闻。”他把小脸凑到黎悦面前。
两娃娃的面霜还是黎悦给的，是某个牌子的小样，小样上没有标签，用的是软管，所以被人看见了也认不出来。
黎悦凑过去闻了闻：“真香。”还在小宝脸上亲了一下，孩子的脸软软的，亲上去的感觉非常好。
小宝缩了缩脖子，然后呵呵呵的笑了。
“我的也给闻闻。”大宝也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黎悦当然不厚此薄彼了，也在大宝的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两颗大樱桃：“看在小宝和大宝这么乖的份上，这两个果子奖励给你们了。”空间里的水果不用洗也能吃，但是为了养成娃娃讲卫生的好习惯，黎悦还是叮嘱，“大宝，吃之前要把果子洗一洗。”
“知道了，谢谢姑姑。”大宝牵着小宝去淘水洗果子了。
李母回来的时候，黎悦还在切猪草，旁边还放着几颗笋，李母道：“最近忙的都忘记挖笋了，咱们中午就吃新鲜的笋。”
黎悦道：“娘，你会做油焖笋吗？”
“油焖笋？”李母道，“没做过，听叫法应该是要放很多油。”李母和很多的当家人一样，都是不舍得放油的。不过前天黎悦才拿了两罐六两左右的油回来，这年头油的价钱跟肉是一样的，8毛一斤，不过有些人家一斤都能用一年了，但很多人家都用不上油，因为油买不到。
黎悦道：“是的，我那天去干部亲戚家，他们家就做了这个，要放很多油，还要放一些糖。”
李母一听，顿时有了想法：“那应该跟红烧肉是一样的做法，红烧肉多放油，再加糖，那味道才好。”李母一顿，又想到了一件事，“我们这山上真是笋多的季节，城镇里的人吃笋都还要买，不如我和你抽空都去挖一些，回头你给干部亲戚家送去？好歹也是关系，不管以后能不能帮你忙，但关系也要仔细的维护，你说呢？”
黎悦没想到李母会为她考虑的这么多，一时很感动。
李母接着又道：“说起笋的话，菜也能带上一些，现在大队里在丰收番薯，番薯藤咱们可以拿来吃，到时候你番薯藤也带几捆去。”
黎悦道：“谢谢娘。”刚好明天要去肉联厂找平哥，干脆把这些都送给平哥吧。
李母说起来就兴奋：“那中午我去上学，我去挖笋。”
黎悦：“中午我和娘一起挖一会儿，快到点的时候我再去学校。”
李母：“也成。”她晒好衣服，回头见两个孙子在小口小口的舔着大樱桃，樱桃水沾的他们的唇红彤彤的，她不由的笑骂，“你们姑姑那点子好吃的东西都进了你们的嘴。”转而又对黎悦道，“我这大半辈子都在上山，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野果子，这是深山里的果子吧？你下次可不要再去摘了，虽然这两年没见野猪下山，但深山是真的不安全，别为了吃的把自己搭上。”
黎悦解释：“不是深山的，就是平时不好找到，果树很小个，一颗果树就一两个。”她也切好猪草了，“今天运气好，摘了好几个回来，有小半斤。”
李母：“不是深山就好。”黎悦这样说，她就放心了。
黎悦说了小半斤，自然会拿小半斤的出来。趁着李母去杂物间放洗衣桶的时机，她先进了厨房，然后拿出一个盘子，把小半斤的大樱桃放到盘子里，接着就摆放在桌子上。空间里的大樱桃比现实中的大樱桃大，一个果子有15克左右，半斤也有15个左右了，黎悦就拿了15个出来。
等李母进来，黎悦拿起一个递给李母：“娘，你尝尝。”
李母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大樱桃放在盘子里，前几次她只看见孙子手里拿着一两颗。山上野果子多，孩子们摘了野果子就吃，所以她也没有想过这野果子能不能吃，只是听黎悦说她以前就吃过，吃了好几年了，都没事情，她也就放心了。
这会儿见了还有不少剩着，她就接了一个尝尝，哪里知道一口咬下去，甜的嘴巴都不舍得张开了，她睁大了眼睛道：“这果子可真甜啊，比苹果还甜。”难怪两小子爱吃的不得了。
黎悦笑道：“您喜欢吃就多吃几颗，回头我再去找找。”
李母哪里会吃：“你们留着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黎悦：“……”她都这个年纪了，李母这是把她当三岁孩子骗吗？
大宝和小宝也进来吃饭了，看见了桌子上的果子，两娃儿就想伸手去拿。但是被李母拦住了：“不能再吃了，要先吃饭。”
大宝问：“那吃好饭还能吃吗？”
李母想着他们早上已经吃了一个了，也不会惯着他们：“要到吃午饭了才能吃。”早上一颗，下午一颗，可是比别的孩子幸福了。
小宝问：“那我们吃了早饭可以再吃午饭吗？”
李母：“……”这孩子都成精了吗？
黎悦哈哈大笑。
李家的早饭时间是温馨的，一家四口喝着番薯粥，吃着水煮蛋，因为黎悦每个月都会拿来30斤细粮，所以李母在煮番薯粥的时候会舍得多放米，也因此，番薯粥里的米香味很浓，就是大宝和小宝也吃的津津有味的。
陈家
陈瑞还没吃早饭，他和陈大娘挖到了一棵兰花就回来了，陈大娘回家做早饭，陈大嫂和陈二嫂割猪草，陈三嫂和陈四嫂洗衣服，陈家男人挑水的挑水，捡柴的捡柴，去自留地的去自留地，劳动力多，干什么事情都轻松。
挖来的兰花是需要盆栽的，陈瑞找不到盆栽，就去问他娘：“娘，家里有没有种兰花的东西？”
陈大娘：“你这兰花不种在院子里？”
陈瑞：“不，我有用处。”
陈大娘没问儿子做什么用，她想了想，回房间拿出一个水果罐头瓶子，水果吃光了，罐头洗干净了收着：“用这个可以吗？”以后等兰花死了，罐头洗一洗，还能用。这是陈大娘的想法。
这个年代的水果罐头是玻璃瓶，陈瑞接了玻璃瓶，把兰花种进玻璃瓶里，又把从山上挖来的泥土放进去，全部整好之后，他看着玻璃瓶很是满意。然后洗了手，非常小心翼翼的捧着玻璃瓶往李家走。
陈瑞回来两天了，就算很多人还不认得陈瑞，但是陈家隔壁的人却是认得陈瑞的，毕竟陈家小五回来了，陈大娘和左邻右舍少不得要说两句，早上陈大娘带着陈瑞出门的时候，邻居也见到了，自然也会谈起。
陈家左边的一户邻居姓范，范婆子和陈大娘关系不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和邻居闹的僵，范婆子正在晒衣服，就见陈瑞捧着兰花出去，热情的打了招呼：“陈瑞，你这是去挖兰花了？”
陈瑞嗯了声。
范家媳妇喂好了猪过来帮着婆婆一起晒衣服，顺便问：“娘，你在跟谁说话呢？”
范婆子道：“陈瑞，捧着盆兰花出去了，兰花还种子啊玻璃瓶里仔细着呢。”
范家媳妇一听：“大学生做什么事情都仔细着呢。”
范婆子一听也是。她们是绝对不会想到陈瑞在大队里谈对象的，因为连她们都觉得，像陈瑞这样的大学生，大队里的丫头哪里配得上。
陈瑞自然不知道旁人的想法，他来到李家，如昨天般走进院子里便道：“黎悦同志在吗？”
黎悦：“在呢，在呢……”她一边应声，一边小跑了出去。
李母今天是听出这声音了，敢情陈瑞又来了。不过她没出去，小两口谈事情，她就不去打扰了。
黎悦一到堂屋门口，就看见陈瑞捧着兰花傻兮兮的站在院子中央，那兰花还种在玻璃瓶里，黎悦竟觉得这用玻璃瓶种的兰花，竟然是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还要浪漫。“你来了。”她顿时笑颜如花。
陈瑞看着她的笑容，听着她温柔的声音，红着脸，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嗯，给你兰花。”
黎悦接了兰花，捧回屋子里摆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放着她平时看的书，还有纸笔。
陈瑞跟着来到门口，依然没进去，但因为门口没有黎悦挡着，这会儿他把屋子看的更加清楚了。看见她书桌上除了三年级的书之外，四年级五年级的都有。他想起他娘说的话，黎悦虽然在念小学三年级，但是她脑子好，私下已经在看四年级的书了，下学期准备跳级念五年级了。陈瑞看着这些书，想了一下问：“黎悦同志，你现在在看五年级的书了吗？”
黎悦道：“还没看，老师私下在给我补习四年级的书，已经学了很多了。”说起这个，黎悦灵动的双眼一转，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陈瑞哥哥，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啊？如果还没回去的话，我遇见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陈瑞道：“我给我爹定了假肢，如果假肢到的快的话，我就按照原定的时间5月3号走，如果假肢晚上几天的话，我也会延长时间，我要给我爹安装假肢。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每天在家，你可以来问我。”
黎悦一听：“我现在三年级的知识已经学完了，去学校的话是等老师上完课，课后在给我补习四年级的内容。如果你在的话，我跟老师请个假，下午就不去学校了，这样整个下午都可以请你补习，我也能学的一些，你看可以吗？”
“可以。”陈瑞对他好学的态度很欣赏。
黎悦闻言，笑的更灿烂了：“陈瑞哥哥，你真好。”
陈瑞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自己脸很热。“那……那我先回家了，我还没吃早饭。”
“等一下。”黎悦叫住他，“你闭上眼睛。”
陈瑞有些紧张：“什……什么事情？”
黎悦撒娇道：“你闭上眼睛嘛，你要乖乖听话啊。”
陈瑞向来听他妈的话，所以在他的意识里，听对象的话也没什么不对，而且……对象还用这样柔情的声音跟他说话。所以，他闭上眼睛了，但因为看不清四周，就更紧张了。“闭上了。”
黎悦从空间里拿出六个大樱桃，把其中一个塞进他嘴巴里，余下的五个和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他手心里。“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陈瑞睁开眼睛，刚才有凉凉的东西一放进他嘴巴里，他就想睁开眼，但他强忍住了，不过东西在他嘴巴里，他就张着嘴，也不敢动。现在听黎悦说可以睁开眼睛，他马上睁开，看见手里的奶糖和小红果子：“这系啥么？”嘴巴里含着东西，他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黎悦道：“这是我今天在山上摘的果子，特别好吃，是我几年前在山上发现的。我可是谁都没有告诉呢，每年都是自己偷偷摘着吃的，你快吃快吃。”
陈瑞一听是野果子，就没有多想了，他直接咬了下去，然后顿住了，好甜。因为果子小，对大宝小宝这样的娃娃要吃好几口的果子，他一口就吃下了，然后涂了核出来。“这果子真好吃，真甜。”
黎悦道：“就像我今天的心情一样甜。”
陈瑞：“……嗯。”原本只是一句平常的话，竟又变得旖旎起来了。“那……那你留着吃吧，这么好吃的果子你自己吃。”他不好意思拿了。
那当然不行，小哥哥要慢慢养成嘛。“我还有呢，你快回去吧，陈大娘大概在等着你吃饭了。”
如果是以前，陈瑞听到他娘等着他吃饭，肯定心急的马上就走了，但是今天，他竟然有些不想走。“那我走了。”他拿着大樱桃和奶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嘴巴里留着大樱桃那甜甜的味道。今天，他也明白了她说的那句话，心里像糖一样甜。
“走吧。”黎悦朝着他挥挥手。
陈瑞握着大樱桃和奶糖走了，走的时候脚步轻飘飘的，心情比昨天更美好。昨天更多的是意外，而今天则没有意外，全是甜蜜。
陈瑞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她娘在院子门口张望。“娘……”
陈大娘不见儿子挂心，见了儿子又忍不住道：“你个臭小子，一转眼就不见踪影，你去哪了？”
陈瑞道：“去给黎悦同志送花了。”
陈大娘疑惑不解：“给黎悦丫头送花？送什么……送那个兰花？”她倒是想起早上才和儿子一起挖来的兰花，还赔了她一个玻璃瓶。
陈瑞嗯了声。
“你怎么给黎悦送兰花了？”陈大娘蹙眉。
陈瑞：“她昨天送了我苹果，我今天送她兰花还礼。”
“那也不行。”陈大娘教育儿子，“你一个男同志给一个女同志送花，叫人误会了怎么办？人家会怀疑你们在处对象的。如果你要去还礼，也让娘去。”
陈瑞：“我们就是在处对象啊。”
“啥？”陈大娘大叫一声，“小五，你刚才说啥？你和黎悦在处对象？”一定是她听错了。
陈瑞不解的看着他娘：“娘，不是你说的吗？把黎悦同志定下来和我处对象，所以我昨天就去找黎悦同志说了这件事，黎悦同志也答应了。”
陈大娘：“……”老天啊，快来一道雷劈死她吧。“所以，你今天就眼巴巴的去给人家送兰花了？并不是因为还人家送你苹果的礼，而是因为人家是你对象？”
陈瑞老实道：“我本来昨天打算把苹果还给她的，但是你说把她定下来给我处对象，所以我就收下了苹果。”
陈大娘：“……”老天啊，快来一道雷劈死她吧。她本来是想观摩观摩的，反正儿子才18岁，她还想再等几年，可是……
“对了娘，这个给你。”陈瑞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这个野果子实在好吃，所以他想和他娘一起分享。陈瑞摊开手掌，从里面拿出三颗大樱桃，“给。”
陈瑞摊开手掌的时候，陈大娘就看见了他掌心里的大白兔奶糖，她接了大樱桃不由的问：“这是什么？哪来的？”
陈瑞：“黎悦同志给的，这是她摘的野果子，特别好吃。”
听陈瑞这一说，陈大娘就吃不下这大樱桃了。毕竟她还没同意他们处对象，自然不能占黎悦的便宜拿人家的东西，但是……她看见儿子已经吃了，见儿子一口下去，那小果子涌出红色的果子……这下就是想两还给人家，也没得还了。陈大娘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就狠狠的去吃大樱桃了，像泄气似。结果：“小五，这果子可真好吃。”处对象的事情被陈大娘扔在一遍了，她现在被大樱桃征服了味觉。
陈瑞道：“嗯，好吃。”这么好吃的果子，是他对象给的，陈瑞想起来就觉得高兴。
陈大娘难得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放在儿子身上：“这是什么果子？”
陈瑞：“不知道，黎悦同志从山上摘来的野果子。”
“这附近的每座山我都去过，在没看见过这样的果子呢。”余下的两颗也被陈大娘吃了，家里四个小孩，两颗不够分，自然都尽了她的嘴。
吃好果子，母子俩进了屋子吃早饭。吃早饭的空档，陈大娘又想起刚才的事情了。现在让儿子去回绝黎悦，似乎做的太过分了，这苹果也吃了，兰花也送了，这野果子又吃了，如果说现在不想谈对象了，这对黎悦太过分了，对自己儿子的名声也有影响。
哎……陈大娘也想不出主意。
李家
黎星来到李家，看见在院子里站着的黎悦还有李母，她险些认不出这是她印象中的堂姐。印象中，永远穿着满是满是补丁的衣服，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她长得有些黑黄。而现在，她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她的脸色虽然不白，但是黄里透着健康的气色。而她的头发变短了，她左右分开，在耳朵下一点绑着两个小揪揪。虽然险些认不出来，但是又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堂姐。
“大姐……”黎星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黎星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黎悦就看见她了。怎么说黎星这个人呢，黎悦看的时候就想着，黎星很善良，但是性格不软弱，也很上进。
里，黎星知道原主被冥婚到李家的时候，也来找过原主，希望回到黎家，并表示自己会和奶奶说清楚。但是，原主在李家好不容易过的好一点了，自然不肯去。原主还讽刺黎星：回黎家去干什么？伺候你们洗衣做饭，给你们当丫头吗？
黎悦当时看到这一段，还觉得原主过分，原主可以讨厌黎家其他人，但黎星是无辜的。后来黎星嫁进李家，原主开始各种针对她。黎星当时体谅她的心情，没和她计较，又想着自己马上要随军了，婆婆还在老家，需要她的照顾，所以就没有跟她吵。
再后来李母死了，原主带着两个孩子去部队，堂而皇之的住进李先锋和黎星的家，什么活不敢，衣服都丢给黎星洗，黎悦怎么看怎么讨厌原主。
可是，当她穿成原主的时候，她的想法又变了。的确，原主从爹死娘改嫁之后，就是她命运的开始。但是，黎星真的无辜吗？
黎星的确不是极品，可有时候，可她并不无辜。
原主在黎家做牛做马了十几年，伺候了一大家子的人中，也同样有黎星的存在。黎星的衣服是原主洗的，黎星的洗澡水是原主烧的，黎星吃饭的碗和筷子也是原主收拾的。如果黎星是无辜的，她看得见原主在洗她的衣服，也看得见原主在给她烧洗澡水，更加看得见原主在收拾她用过的碗筷，却为什么没有把属于自己的一份领走？
所以，黎悦又仿佛能明白原主的气愤、原主的委屈、原主的不甘。
当然，黎星不无辜，但也不是坏人，她应该是传统意义里的好人，至少不会欺负原主，会叫她大姐，在原主嫁进李家的时候，也会知道这样委屈了她。
所以说，黎悦并不讨厌黎星，一整个黎家，黎星是唯一一个黎悦不讨厌的人。“嗯。”黎悦语气冷淡的应了一声，原主以前对黎星也是这种语气。不过，她虽然不讨厌黎星，但是也不会接近交好，就当是一个村子的人，遇见了打声招呼，以后各自安好。
至于按照轨迹，黎星嫁给李先锋会成为她嫂子这件事，她也不在意，反正等黎星嫁进来之后，她也已经从李家搬出去了。即便不是和陈瑞结婚，她自己也会搬出去。在说的远一点，她和陈瑞之间，她也没有考虑的这么远。她喜欢陈瑞的颜值，也觉得他挺有趣的，所以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她绷紧了五年的心松懈下来了，就想和他处对象了，就像有些女孩子遇见心动的对象，会大胆的表白一样。并不是非他不可，但也不想错过机会，之后顺其自然。
当然了，在谈恋爱的时候，她还是想养着小哥哥、宠着小哥哥的。
对于黎悦的态度，黎星也习惯了，她道：“大姐，你可以出来陪我走走，我有事情找你。”本来她一大早的就要回学校了，可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哪里还放得下，所以天还没亮她就在她娘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镇上，请同学回学校的时候帮她请几天假。
黎悦点点头：“好，但是我时间不多的，待会儿还要上工。”
黎星赶忙道：“我不会耽误你多久的。我们就去番薯地那边走走吧，待会儿那边上工也近。”
黎悦：“好的。”
两人并排来到番薯地附近，在黎星没有开口的时候，黎悦一直没有说话，她的耐心很好。黎星毕竟才十五岁，耐心没有黎悦好，再加上她心里头藏了事，所以一到番薯地这边，她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大姐，你这段日子还好吗？我是昨天回来才知道这件事的，如果当时我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到李家去的。”
黎悦道：“挺好的，不用担心。”只不过，黎星就算在，也改变不了结局，因为她没有那个本事。就像当年读一年级的时候一样，虽然她的心意是好的，可结局还是一样。
黎星听她语气缓和了些，心里的紧张也平复了些：“大姐，我是来带你回黎家的，你放心，奶奶那边我会说服她的，至于给李家的赔偿，我们也会给的，就算现在给不起，我们可以慢慢给。”
黎悦停下脚步，看着黎星道：“我不会回去的，我现在过继到李家挺好的。”
“可到底不是自己家啊。”黎星有些着急。“不管怎么说，在别人家里总没有在自己家里自在。”
“我这么说吧星子……”黎悦用平和的语气道，“我在李家是有自己的房间，不是杂物房，而是一间敞亮的房间，如果我回去黎家，你能把你的房间让给我，换你去睡杂物房吗？”
“我……我……”能这个字卡在了她的喉咙里，说不出来。
黎悦接着道：“我在李家，我娘也就是先进哥的娘，她怜惜我前头十六年养的不好，身体很虚，所以每天一个水煮蛋给我补身体，而在黎家只有你有这样的福利，如果我回去黎家，你能把这个福利让给我吗？”
黎星沉默了。
黎悦继续道：“我在李家可以去上学了，而在黎家，只有你可以去上学，如果我回去黎家，你能把上学的机会让给我吗？”
黎星看着黎悦，隐隐约约间，仿佛明白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
但黎悦的话还在继续：“我在李家，和我娘是分开做家务的，我割猪草她洗衣服。如果我回去，我不求像你一样不做家务，但是我能只割猪草，不做其他的家务吗？”
黎星的眼睛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大姐，对不起……”
黎悦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人生来都不是平等的，出生的时候选择在谁的肚子里投胎，就注定了她可能会走怎样的路。星子，你是一个好姑娘，但是你知道吗？你要念书的时候，我在给家里割猪草；你要洗澡的时候，我在给你烧洗澡水；你可以睡懒觉的时候，我在给你洗衣服。我想你是见过我烧水、割猪草、洗衣服的样子的。但是，你想过和我一起割猪草、一起洗衣服、一起烧水吗？如果没有，那么现在叫我回黎家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不起对不起，大姐对不起，我都知道，我都看见的，但是我……”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黎悦道：“星子，我从泥潭里爬出来，好不容易到了岸边，我又怎么会回去呢？除非我想埋进泥土的深渊里，然后让自己躺在那里。我在黑暗中前进，好不容易找到了光明，我想抓住那一束光，让我的未来一直明亮下去。但是，我依然谢谢你。谢谢你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为我争取过希望。谢谢你在我偷偷喝你蛋羹、吃你东西的时候，没有向你奶奶告状，谢谢你在今天还会担心我这个姐姐。”
“大姐……”黎星眼泪直流。
黎悦拍拍她的肩膀：“星子，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奶奶对你好，你想来求情，但是她对我不好，黎家全家，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骂过我，都看不起我。所以……”
“我不求情了。”黎星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对不起，虽然我的对不起帮不上忙，但是对不起。”黎星说完，朝着黎悦弯腰鞠了一个躬，然后跑开了。
黎悦也没有多想，黎星离开了，她就干脆坐在番薯地等着上工。
“黎悦丫头啊……”突然，一道声音从一边的草丛中传来。
黎悦转过身：“婶子，您在这里啊。”巧了，是陈大娘。
陈大娘是来摘番薯藤的，番薯丰收了，村民们喜欢摘番薯藤炒着吃，味道还不错。只是摘番薯藤的时候，她有些尿急，又懒得再跑回家，所以就在草丛里解决了一下，这里有草有树当着，只要不特意过来，也看不见。却哪里知道，听到了黎悦和黎星的对话。一时之间，陈大娘感触很深。
陈大娘之前就对黎悦抱着观摩的态度，如果黎悦能念到初中毕业，且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姑娘出现，那么她就会选黎悦。如果黎悦能念到高中毕业，且她的为人处世不是个麻烦精，那么陈大娘肯定会定下她。
但是现在，听了黎悦对黎星说的那番话，她就决定不反对儿子和黎悦处对象了。这丫头说话调理清晰，做事情干脆利落，且也不是那等烂好人。陈大娘还是颇欣赏这种性格的。说句实在话，妻贤夫祸少，陈大娘前面条条框框的条件，都抵不过一条，儿媳妇聪明最重要。虽然她前头的四个儿媳妇不怎么聪明，但不是惹事的人。
陈大娘对黎悦露出一个越看越满意的笑容：“悦悦啊……你娘是这样叫你的吧？那我以后也叫你悦悦？”
黎悦：“……您怎么叫都行。”这张看上去不好相处的脸，此时泛起慈祥的笑，看上去还有些奇怪。但是末世五年，她什么人没见过，也看得出陈大娘眼底的真诚。
陈大娘来到她旁边的草堆上坐下：“悦悦啊，你今天给小五的果子可真好吃。小五孝心，给我几个尝尝。”陈大娘自觉的找着话题，她如果想说话，那绝对就不会冷场。
“那是我从山上找来的野果子。”黎悦轻声细语的解释，“以前在黎家吃不饱，我就会上山去找野果子，有一次看到了这种果子，又实在饿，所以我就吃了。当时还想过，如果能毒死自己，那干脆毒死算了，免得还留在黎家受苦。可是后来我不仅没事，这果子又好吃，于是我就经常去摘这样的果子了。我当时啊，为了不想这果子被人发现，免得大家都抢着去找，我都不敢摘下山。”
陈大娘很是认同：“有好东西当然自己藏起来了，你这做法是对的。”
黎悦笑道：“婶子喜欢的话，我明天上山割猪草的时候给您带一些来。不过红的被我摘的差不多了，明天估计还能摘上小半斤。”
“不用不用……”虽然这东西好吃，但是陈大娘也不会要小姑娘以前的救命粮食。
黎悦道：“要的，就当是我付给陈瑞的教书费啦。”
“教书费？这话啥意思啊？”陈大娘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