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爱你
路灯很暗,好像吹一吹就会熄灭,宋返两手随意搭在膝盖,在长椅上吹风,宋沅正买完水出来,看到他半低垂的后脑勺。
这家伙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点酒,竟然还不忘打车过来找她,宋沅倒是很感动。
宋沅问:“喝醉了?”
宋返说:“没有。”
宋返除了身上酒气浓了点,几乎看不出醉的模样,他皮肤的红是最好的底色,没有颓唐的意味,更多的是风发的意气,一笑就特别好看。
这让宋沅想起他无数个等待她的场景。
还有很多……很多只属于他们的隐秘的画面。
宋沅因此有些恍惚,摸不清这句“没有”是真实还是伪装。她祈祷刚才的话不要被宋返听见,虽说宋返肯定不会相信,但这事挺羞耻的。
宋返只要对一对时间线……
“起来。”宋沅及时踢了踢长椅腿:“回家了。”
宋返没动,他的视线定在某一处,问:“腿怎么了?”
宋沅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踢的这个动作冒犯到宋返,直到低头瞥见膝盖右边那块红:“啊,这个……刚被浪打的吧,可能磕到地了。”
她伸手按了按,一点都不痛,“没事儿,把水喝了,等会儿车来了。”
宋返嗯了声,喝了半瓶水,车来的时候宋沅犹豫着要不要扶他,但是宋返好像没有喝醉的迹象,拉了车门让宋沅先坐进去。
宋沅输入的地址是宋返住的小区,本来是怕这人喝醉了,谁想他正常得根本不需要宋沅照顾他。
两人的肩膀挨得很近,宋沅说:“等会儿送你回去了,我再回去。”
可是宋返没有回答,似乎睡着了。
他今晚看上去比那路灯还要孤单,但他从没有向宋沅提出过帮助,其实从最开始见到他,到现在,他也一直不用宋沅帮他什么。
要说有,应该就是高三分手之后,那一句:我能抱你吗?
后来不止抱了,还做了点别的事情……
宋沅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总是想到那晚,啧,她就不应该乱开玩笑。
车停时宋返自己醒了,宋沅能听见他的呼吸,还有他轻微摇头的动静,她顺着这些,仿佛能勾勒出他此刻隐在昏光中的侧脸线条。
完蛋。
她怎么还想?
她赶紧去拉车门,生怕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宋返面前,“走吧,送你……”
“宋沅。”
宋返突然叫她,那喑哑的声音让宋沅莫名一震,她预感不好,果然在少顷后,听到宋返格外严肃地问出那句:“孩子怎么回事?”
……
宋沅直接愣在原地,全身静止。
孩、子、怎、么、回、事……
司机等了会儿,见后头两人黏上了似的舍不得下车,阴阳怪气地催促:“嘿,小两口有什么事回家去说嗷,我这还赶着接下一单呢!”
宋返握拳掩在面前咳嗽,笑了两声,他率先下了车,绕过去替宋沅开车门:“走吧,回家说。”
-
宋返刚刚那一下笑得很坏,是故意的,这让宋沅确定了他是真的没有喝醉这件事。
她有些窘迫,还有些恼,下车后往宋返身上毫不留情地锤了一拳,宋返眼中的笑意没有退,反而更明显了,但他很懂克制,连和宋沅同行的距离都是刚刚好。
宋沅说:“你自己回去吧。”
宋返果断拒绝,“不行。”
宋沅说:“你没喝醉。”
难道还要我架着你进去,顺便帮你输门密码?
“我没说过我喝醉了。”宋返连眼皮皱出的弧度都带着一丝不苟的认真,“是小孩的事还没说清楚。”
哪里来的小孩?!
没有小孩……
宋沅的崩溃满脑子跑,她冷冷地盯着宋返,但是没用,这反而让她显得可怜:“我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三个字带着非凡的重量,压得宋返神情落寞。他静立半晌,喉结欲言又止地微动。
她要走了。
她说这只是玩笑。
良久。
“这不是玩笑。”宋返重申,无所顾虑地接受宋沅的目光,说:“我爱你。”
夜色很好,风都很缱绻,宋返看宋沅的眼睛,又看她的鼻尖和额头,脑子里有个意识提醒着他,宋沅就站在这里,他有好多话想说,却在开口时都变成了那句,“我爱你。”
宋沅一愣,她眼见宋返伸出手,把她轻轻抱到怀里,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这感觉和七年前太相似了……
宋沅高三给的分手理由平淡无奇,大概是累了,见面、聊天,宋沅都单方面抗拒。尽管宋返不承认短信上的分开,他还是给了宋沅时间,高考那年,没有去打扰她。
那一晚是意外,两个人的交融都不正常,他们用一夜的亲密封掉了过去,这亲密救不了宋沅,反而让她更不堪。
宋沅也想过是哪里出的差错,或许是家庭,或许是疾病,然而没有哪一个源于宋返。
她有她自己的世界,习惯于脆弱自己消化,在变得坚硬之前,她不想给任何人看到。
她把不想给宋返看到的一面称作尊严,这尊严很该死,但她越不过去,只要见到宋返它就会出现。
所以大学宋沅也没有选择和宋返在一起,她觉得她和宋返已经完了。
可此时此刻,她在宋返的剖白中失了神。
“喂……”宋沅的脸颊在这热度的烘托下泛红,她拍了拍宋返的后背,试图把浓稠的暧昧推开,“你抱得太紧了。”
心跳也很快。
宋沅继续说:“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被人看见喊去开房就不好了。”
宋返松开了她,那耳垂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他望着宋沅,既不想走,也不想放她走,他迟疑片刻,问:“那开吗?”
“哈?”宋沅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返说:“不是你说的开房吗?”
宋沅很激动,被踩到尾巴似的:“我不是这意思!”
宋返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一步步逼问,话里面都是另一个意味。
宋沅深知再弯弯绕绕下去,她还会掉进宋返的陷阱,便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
她脑子晕晕的,给自己申请了一个缓冲的机会,“你让我……让我想一下……”
宋返把这句话理解为“你让一让我”。
“好。”宋返说。
只要不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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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周宋沅都在思考这个事情,工作时也想、闲下来的时候也想,甚至在吃药的时候都会想到这是宋返给开的,仓促地把安眠药收好,封了箱。
徐霏手术在即,宋沅那天去陪了小姑娘,手术很顺利,接下来细心的休养和按时的复查,徐霏当天做完手术,当天就回家了。
高铁站人很多,徐霏穿着白色的衬衣,眼蒙着白色的纱布,她在排队前也送了宋沅一个礼物,是她捏的两个小泥人。
小泥人很单调,只有粗粗的轮廓,那是徐霏已知的世界,宋沅很珍惜。
“等你眼睛好了,就能上色了。”宋沅把小泥人收好,问:“这是我和霏霏吗?”
“嗯……不是。”徐霏说:“小的一只是姐姐,大的一只是哥哥。”
她说的哥哥是宋返。
时间已经快到了,许霏想到什么,将那句话说出口:“姐姐和哥哥在一起,要好好的哦。”
她笑得开心,给的是最诚挚的祝福,就这样跟着父亲,身影藏进长长的队伍里。
宋沅站了会儿才转身,她在偌大的车站,再一次接到宋返的电话。
记忆突然都涌来,所有阻挡都变得从未发生,宋沅有一霎的冲动,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和宋返好好地在一起。
她接起电话,“喂?”
宋返问:“你在哪?”
“在高铁站。”宋沅此刻勇气十足,“宋返,我有话跟你说……”
“你能去一趟哥家吗?”宋返语气坚定,他像是很忙,无心地打断了宋沅将出的回答。
宋沅不解:“去哥哥家干嘛?”
宋返说:“晚上吃饭,给嫂子帮忙。”
这通电话很寻常,宋沅甚至没有听出哪里不对劲,直到她到宋凌严家小区门口后,又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你好,这里是市人民医院,请问你是宋返的家属吗?”
“刚刚接到急诊,东川路二号路口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我是宋返同事,他联系人里第一个翻到的就是你,你能来一下吗?手术需要人签字。”
短短一分钟的电话,彻底把宋沅打懵了。
她从来、从来没有想过,宋返会碰见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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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是路上拦的出租车,明明开了空调,她的手心却在出冷汗,颤抖是不能控制的事情,就像突如其来的发病,但宋沅这一次强撑着没有疯。
路程变得分秒都煎熬,宋沅等不及,又联系了宋返的同事:“你好,请问宋返的情况还好吗?”
对面那个好像没听出她的声音,“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宋返的家属。”宋沅抑制哽咽,这很难,但她做得很好:“抱歉,我想了解一下情况,他的伤势严重吗?”
“啊……你做好心理准备,有点不乐观,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出血很多,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两车相撞,其中一辆已经报废了,车主当场死亡。不过据目击者说,当时那辆车违规驾驶,超速、还闯了红绿灯,宋返应该是为了拦停他……”
同事滔滔不绝,看见那边床位的帐子突然被拉开。宋返额头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贴上了一小正方形的纱布,他神情写满不高兴,走过来问:“我手机呢?”
“你尽快过来吧,我这里忙,先不聊了啊。”同事挂了电话,扯出个贱贱的表情看宋返,说:“你手机问我?自己去车里捡,胆子给你肥的,怎么,要当市民英雄啊?”
同事名叫萧杨,和宋返师出同门,算是大学时期的哥们。
宋返不想理他,自己往外面走。
“欸?”萧杨叫住他:“你颅部ct做了?警察还等着笔录呢,一堆事情要处理,先把自己整好行吧?小年轻真是不让人省心……”
宋返是在听到警察二字时停下的,他折回来,说:“你手机借我。”
刚做完坏事的萧杨把兜里的手机揣好,“我忙着呢,就来看看你命还在否,不用谢我,祝你好运。走了!”
他边说,边晃悠悠地出门。
宋返盯着他幸灾乐祸的背影,愁眉不展,又见什么人迎面撞来,萧杨如临大乱,连退三步隔开:“美女,走路当心啊!医生可不能乱扑……”
宋沅脖颈都是汗,喘息不定,状态很差。
萧杨指了指后面,“来找宋医师吗?放心,他好得很,胳膊腿都健在,欸、”
宋返一眼看出不正常,他摁着萧杨后脑勺把人撵出去,将宋沅轻轻拉进来,关了门。
“你怎么……”
宋返话没说完,宋沅已经背靠墙壁,似乎站不稳,她盯着宋返,看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力气般地蹲下,将脑袋埋在手臂里,用气音说了声:“操……”
她心有余悸,到现在还没缓下来。
不久前生死一线时的念头又窜入宋返全身,他看着宋沅缩在那里,胸腔里漫着汹涌的情感。
宋返也蹲到她面前,揉她头发时能碰到她的汗,他的动作间都是安抚,温声说:“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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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最早关于血腥和暴力的记忆来自于许圣山,这个陌生的父亲。
许圣山会抽烟、也会喝酒、会打牌,也会打女人,无论哪一样,他都做到极致,每一样都越过犯罪的红线。
他第一任妻子是相亲来的姑娘,既年轻,又漂亮,比他有本事很多。许圣山不爱被管教,他享受管教别人的过程,没有人轮得上他来管教,他便把这份暴戾放在了妻女身上。
宋沅五岁前都在跟着妈妈挨打,巴掌打过来她会哭,哭累了睡觉,似乎睡一觉就能忘记,那种恐惧和痛觉都被压在最里面,宋沅死死压着它,不让它肆意流窜。
后来宋沅妈妈受不了了,给宋沅现在的爷爷奶奶磕头,求他们帮忙收养宋沅一段时间。爷爷奶奶没有子女,也很喜欢宋沅,同意了,但妈妈再也没有出现,上门的是许圣山。
许圣山一开始来看女儿,卑微又可怜,然而浪子回头常常只是书本上的美好。许圣山让人失望,也让人愤怒,他是死性不改的那种人。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一直到遇见宋返,宋沅流浪的人生才开始安稳下来。
宋返什么都有,宋沅才是糊涂的可怜虫,她糊涂到会混淆概念,还乱叫爸爸妈妈。
宋返不去更正她,允许了这种错误的存在,甚至让它一直持续,这是他在很多年之后才感觉到后悔的事情。他最开始的允许是对弱者的施舍,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宋沅不是弱者,她有比宋返更为坚硬、独立的傲骨。
玻璃瓶里的关爱对她而言等同于打击,让她因此而丧失对自己存在感的构建。
宋沅一度找不见自己,花了很久的时间才从那个无光的角落里走出来,抓住了自己的影子。
她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贫穷和疾病并没有打败她,今夜她却做了很多梦。
梦到许圣山扭曲的脸,血淋淋的猫和布偶,破旧的广场,医院病房很苍白,撒了一地的药,远处报废的车和被轮胎碾出黑线的马路,都混乱地挤在同一个空间里。
宋沅望着药,踌躇地想要不要捡起来。
一双骨节好看的手忽然抓住她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宋返冷清的语气下是不可抗拒的强势,“很晚了,回家,我带你。”
窗外莫名响起了烟花声,催得人心燥。
宋沅蹲在地上捡起药,像捧着摔碎的杯子,说:“可我的药还没吃完。”
宋返无理地拿走她的药,搓着她的手心,生气了似的说:“回家带你吃好吃的。”
宋沅不相信,她想吃的东西宋返总是不让碰。
宋返仿佛能听到她所想,他从柜子底下拉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塞给宋沅。
花、照片、画册、各种各样的门票和车票,还有银行卡。
这些让宋沅不解,也让她困扰,她偏过身,想走,但是手还被宋返牵着,他的力气那么大,摁住了她整个人,让她忘了怎么挣脱。
“我不要,”怀里的东西掉落,宋沅说:“我不要你给我钱。”
宋返反问:“你就是不要我吗?”
他在耍小脾气,不讲道理和逻辑,宋沅被胁迫到了,她把宋返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好,赌气地将盒子扔回宋返身上。
但宋返不要了,他抱住宋沅,像是等不及了,“我的东西都给你,你想玩,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宋沅听不懂,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感觉宋返的怀抱可靠又宽阔,宽阔到足以包容她的全部,那强劲的气息逼退拥挤和潮湿,让她安静,也让她睡着。
蝉声忽远忽近,宋沅困倦地睁眼,警车光线足,前面开车的是郑千阳,她抬起眼皮,发现自己的脑袋不知不觉靠在宋返肩上,和他挨得出奇的近。
车内两个男人都没说话,梦褪色了,刚刚在派出所询问室外数个小时的等待浮上宋沅的脑海。
宋返今天碰上了许圣山。
宋沅因为送徐霏去高铁站,正好和许圣山错开。
许圣山出来后没隔多久就摸到饶洲来,想投奔女儿,他在封县被许薇抄着扫帚咒骂,连个宋沅手机号也没打听到,这次是听说到徐霏做手术,才悄悄跟过来试试。
然后就收到了宋返的警告。
许圣山脾气差,但他刚出来,被关怕了,不敢发作,闷声闷气喝了点酒,开着跟以前同在牢里蹲的哥们儿的车,挑衅宋返。
那车子在市区横冲直撞,宋返的车紧随其后,期间他打了两个电话,先报了警,之后才去确定宋沅没有在家。
警方各部门及时疏通道路,但是变动的轨迹对于交通的危险性极大,宋返的车是在许圣山的车失控之后才卡过去的,如果许圣山没有打方向盘,后果就是两败俱伤。
宋沅想到这里,心口就闷,不自觉地往宋返那里又蹭了蹭脑袋。
宋返垂眸看她,“醒了?”
宋沅点头嗯了声,连鼻音都变得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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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的事一时半会儿还处理不完,宋返和宋沅先回了家。
宋返点了外卖,摆了满满一茶几,去随意冲了个澡。他额头的伤其实不深,纱布换成了两个创口贴,只露出一些,他对这伤口很不满意,这会让宋沅想东想西。
宋返很快出来,宋沅没有动筷,坐在沙发前,宋返一出来她就抬头。
宋返把医药箱提到宋沅跟前,食指拨开了盖子,说:“膝盖给我看看。”
宋沅用手挡住膝盖,“都结痂了。”
宋返拉过她的腿,看了看,啧了一声,说:“我伤口只有你一半大。”
宋沅盯着他。
宋返知道她还没有从恐慌里走出来,他拿出消毒水,重重放在茶几上,弄出很大的动静,以便证明自己还好好活着。
宋沅的眼角是红的,她其实没有哭,这种红是情绪起伏的反应,一时难以消退。
也不知道萧杨那王八蛋到底在手机里跟她说了什么,宋返上药,抹完之后往她脸上一瞧,顿时变得束手无策,“你的眼神,好像我下手很重。”
他说到一半,又停下,妥协道:“对不起……”
他招架不住这样的神情,会觉得是自己欺负了宋沅,他还想继续哄,宋沅却倏忽靠近,吻了上来。
短暂的愣怔后,更多的是意乱和情迷。
宋返给她温柔无比的回应,在这情动中,捂热了宋沅,一点点、耐心地牵回她游离在外的心神。
两人气息相交,行动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宋返一手放在宋沅的后脑,一手扶在她腰侧,顺势把人抱到了身上。
宋沅后腰敏感,被这一下碰软了,下意识颤抖,睫毛随之抖动,那雾蒙蒙的眼近在咫尺,倒映着宋返的脸。
她伸指去摸宋返额头的创口贴。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会说爱,习惯推开而不是接受,因为害怕结束而抵触许多开始。
可她想要勇敢,无论在亲情还是爱情。
宋沅指尖停在边角,与人商量着和好似的,说:“我想好了。”
这一句等同于接纳。
宋返心满意足,但他想要更进一步的答案,“想好什么?”
宋沅摸摸宋返的额头,无意识地抓着他刚换的衣服,不说话。
宋返短促地笑了声,他的亲吻比宋沅更有攻击性,触碰刺激到他,他在得到允许之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温柔被藏匿,他现在需要更炽烈的表达。
这也是宋沅需要的,她配合着宋返,又紧紧攥着宋返。
药箱被拨开了,沙发太狭小,宋返抱起宋沅,进了卧室,这一回和上一回不同,床头柜小灯开着,暖光给人安全感。
宋沅感觉到宋返的存在了,他的声音、动作、甚至神情,都真切而独一无二,那是爱惜,也是抚慰,他在迷乱的时候还不忘再次确认,叫她的名字,又让她呜咽着答复,甚至佯装不懂,“想好什么啊?”
非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才可以。
夜混沌不清,像是未来的路,但是床头的光很亮,烫着宋沅的皮肤。
宋沅耐不住侵袭,她在潮湿的温室里,努力凑近宋返的耳朵,断续地说道:“我……我爱你。”
宋返艰难地叹息,被这一句扰得失了分寸,尽最大的忍耐克制自己的攻击,他和宋沅耳鬓厮磨,亲吻全是夸奖。
停下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宋沅出了一身的汗,又黏又热,努力爬起来洗澡,宋返抱她过去,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t恤给她换。
宋沅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这睡衣有点眼熟,又说不出哪里眼熟。
宋返给她擦干净水,把衣服套上之后,宋沅才从镜子里看见心口那颗大白兔奶糖。
她微怔,出声沙哑,“你怎么留了这么久……”
这还是高一的时候,同居第一天她送给宋返的。
宋返把她抱回卧室,像是在寻常地叙述,耳语着道:“是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