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再难搞的事情,也要硬着头皮上。
殷知寒沉下心来,慢慢梳理着殷家的各个产业,以待汇总。
那头的郁沉秀日子却不好过起来。
“小姐,府里的冰是有份额的,今日我们院里已经用完了。”
小丫鬟满头大汗地从外间跑进来,席卷来一阵热风,惹得郁沉秀让身旁打扇的侍女多用点力气,语气不耐。
汝阳侯府抠死算了。
几块冰也要省,郁沉秀不是傻子,已然看出汝阳侯府后继无力,囊中羞涩。
当初郁沉秀离开殷家可不像是殷知寒这般声势浩大,连殷老夫人的面都没见着便离开了,殷老夫人这么多年下来给郁沉秀的零花钱和私产,也都在郁沉秀手里。
郁沉秀从前看不上这些芝麻粒大小的钱财,如今却不得不依靠着它们度日。
太不一样了。
郁沉秀在殷家时从不为生计所苦,银钱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而今身份变换,郁沉秀才明白了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去外面买些散冰回来。”郁沉秀不情不愿吩咐小丫鬟,这种事情还要自己掏钱,汝阳侯府也不过如此。
小丫鬟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郁沉秀皱眉。
“小姐……散冰要付现银的……”小丫鬟嚅囔,“奴婢没有这么多银子……”
郁沉秀一滞,“我还能短了你的银子不成?!”不过是些阿堵物,真是扰人心烦。
“去匣子里拿些支使,采买散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天气,要褪凉还有些时日。
也不知道汝阳侯府等到过了中元,又用什么借口。
老侯夫人也在忧虑这个问题。
当时王姨娘说了这一理由后,殷老夫人虽然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确实成功缓解了燃眉之急。
今年天气酷热,暴雨如注,郊外的庄子产量大不如前,百姓们的花销也紧缩不少,各个店铺的收入都少了许多。
再加上老侯夫人手头素来宽松,时不时便打赏奴仆,儿子一撒娇要银子便是给给给。
本就所剩无几的银子如沙漏般消失不见,如今已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可纵然如此,殷老夫人也不愿低头,还想粉饰太平。
若不是王姨娘帮她打了圆场,暗气憋在心里,又找不到应对法子的老侯夫人,要不了几日便能憋出毛病来。
王姨娘可不愿打肿脸充胖子,“姨母,听说知寒开了家成衣铺,生意还算不错。”
老侯夫人冷哼,“商户女就是不知廉耻,也不嫌丢人。”
王姨娘偷偷翻了个白眼。
到底是谁丢人还说不清楚呢,如今的汝阳侯府,还真不如人家日子过的滋润。
嘴上还要哄劝着:“可不是这个理!我们能和她这种商户女比较么?不过是养她一场,她却走的这般利落爽快,全然不念旧情,总觉得寒心罢了。”
“那个白眼狼,我当初就说她不是什么好货色……”老侯夫人气顺了,又念叨起来。
王姨娘见老侯夫人还是倔着不肯低头,放弃了劝说这个固执老太太的念头,只暗地里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
她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丢人不丢人的,真要是顾虑这个,当年她就不会答应嫁进汝阳侯府做妾。
她是来过好日子的,可不想受这罪。
正所谓破茧成蝶,不破不立。
殷家如今正是在这紧要关头,殷知寒却并不如殷老夫人那么悲观。
哪有千日防狼的道理?
只要让世人知道殷家的重要,让殷家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达到谁也不能撼动的地位,届时无论谁想动殷家,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一身伤!
殷知寒前世就敢为了弟弟妹妹与比自己高大数十倍的成年男子打架,今生又有武艺在身,说实话,若是她的身份是什么普通的平民女子或者流浪孤女,说不定早就成了一代传奇女侠。
咳咳,这个话题就扯得有些远了。
好在万衣居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甚至已经出现了相当严重的人传人现象。
“你换了吗?”
“换了,你买了没?”
“买了买了,你看我这件”
不仅是因为京城人有钱的闲着无聊,喜欢新鲜热闹,还因为万衣居的衣服确实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手头宽裕的姑娘小姐总是不嫌柜子里的衣服多的。
殷知寒并不打算止步于此,看着系统还剩百分之十不到的能量,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充能,势必要把系统薅个干干净净。
毕竟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根本养不起这个吞金兽。
为了防止自己养成依赖系统的坏习惯,殷知寒根据系统分析的思路,培养了一些绣娘,开拓她们的审美视野。
随着万衣居生意的兴隆,绣坊的人手也逐渐紧张起来,好在殷知寒当时为了安置流民,特地将人要了过来,让他们修养多日,如今也都分配到了各个岗位上,成为了实习生。
老绣娘们被解放了出来,能够更好地根据自己多年的刺绣经验,结合殷知寒开拓出的新视野设计出风格各异的衣服样式,也算是形成了简单的良性循环。
总算解放出精力的殷知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没想到会在万衣居见到王姨娘。
跟着老侯夫人一唱一和,见风使舵溜须拍马一把好手的王姨娘神色黯然,唱念做打地拉着殷知寒泪眼婆娑。
“知寒,从前是姨娘不对,总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了许多违心的蠢事,姨娘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坏了心情。”
殷知寒差点条件反射将王姨娘扔出去,上来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呢?!
王姨娘见殷知寒没有立刻推开自己,知晓殷知寒是不喜欢废话连篇的性子,不顾周围还有世家贵女在挑选衣服,赶忙说道:“如今府里是知道没了你的日子有多不好过,老夫人从前便很少管家,许多事情本就不了解章程,眼看着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管起家来也是有心无力。”
“夫人是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素来一心礼佛,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琐碎小事,也没人敢拿去打扰她清修。”
合着你们汝阳侯府这么多人,没一个顶用的呗?
众人暗自腹诽。
王姨娘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姨娘就知道老侯爷的眼光卓绝,早早就看出你是我们侯府的顶梁柱,管家人,那般放心地将侯府交给你。”王姨娘最是知道殷知寒的软肋在哪。
“瞧瞧!你这不也没辜负老侯爷的嘱托,好好将府里打理了这么些年也没出岔子?只可惜这阴差阳错的,竟闹出那件事来,你说这谁能想得到呢?你自小在府里长大,感情一直也在这里,将心比心,也不愿拦着你和血脉亲人团聚。”王姨娘一张巧嘴,愣是把汝阳侯府过河拆桥的行径说的冠冕堂皇。
殷知寒听笑起来,打断王姨娘道:“王姨娘,您这话可就颠倒黑白了,我和你们汝阳侯府的感情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王姨娘一愣,难不成你殷知寒当真是姓了殷,便打算不管不顾,不念旧情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又还没出嫁,居然不打算要名声了不成?!
不好意思,殷知寒才不惯着王姨娘,“您说说看,是汝阳侯夫人从小到大不正眼看自己名义上的亲生女儿的感情,还是老侯夫人兴之所至,一口一个小畜生的情分?”
王姨娘脸色僵了僵,干笑道:“呵呵,这不是,她们就那个脾性,但心不坏,这你是知道的。”
“心不坏?”殷知寒故作恍然,“也是,她们的心怎么会坏呢,将泻药放到点心里,非要叫我当着面吃下去,定然是无心之失,叫我伺候饭食总是将热汤洒出来,想必也只是巧合,一言不合便要拿着瓷器砸我也不过是失了分寸。”
虽然殷知寒从来不惯着她们,基本上都是当场反击回去,但细数起来,也不怪殷知寒走的这般干脆利落,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
情分?
谁和他们有这东西?
殷知寒又不是苦情剧女主,任打任骂绝不还口,只要对方稍稍示弱就感激涕零,屁颠屁颠跑回去继续当牛做马。
没直接一口气按死她们都算是殷知寒看在老侯爷的份上。
眼看着周围贵女们的眼神带上异样,王姨娘赶忙跳过这个话题。
“姨娘也明白你的委屈和苦楚,以往府里对你误解颇深,姨娘也没脸求着你回来再接管这一摊子吃力不讨好的杂事。”
“幸好你如今日子越发好过起来。瞧瞧,既和亲人团聚,一家子和乐融融,又有生活无忧,眼看这铺子生意红火。老侯爷若是在天有灵,怕也会欣慰不已。”王姨娘拍了拍胸脯,很是庆幸的样子。
尔后话锋一转,又神情落寞道:“姨娘只求你看在老侯爷的份上,再帮帮侯府。毕竟我们这些侯府后人好过了,老侯爷也算是后继有人,能含笑九泉。如此也不枉老侯爷教导你一场了。”
什么意思?
知道汝阳侯府和自己没什么情分了,专门拿老侯爷说事?!
我不帮汝阳侯府,便是对不起老侯爷,不能让老侯爷含笑九泉了?
殷知寒眸光渐沉,看着王姨娘眼底的遮掩不住的贪婪狡黠,伸手轻轻回握住王姨娘,跟着笑了起来。
有些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拿来做筏子的由头。
我不在府里这些日子,你怕是当真忘了我从前什么样子了吧?
可真是,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