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孙伙计措不及防被殷知寒当众扇耳光,哪里忍的下去?!
想也没想就想还手打回来。
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能被这臭丫头欺负不成?!
孙伙计抬手就想扇回来,却被殷知寒死死扣住手腕挣脱不开,冷不丁地对上殷知寒的眼神,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真是见了鬼。
怎么从这小丫头片子的眼里看出一股亡命之徒气势。
孙伙计挣扎地更加用力了,这回却是因为想逃。
“你方才说什么了?嗯?再说一遍?”殷知寒暗自用力,扭住孙伙计的玉手纤细而柔软,看起来无害而温柔,孙伙计却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
孙伙计看着殷知寒危险的眼神呐呐无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会看向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殷管家,一会看着缩在一旁溜也溜不走,躲也躲不掉的张婆子。
怎么就没有救兵天降,帮我摆脱这个怪力丫头呢?
也许是孙伙计的想法太强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殷小姐,您一个闺秀小姐,握着外男的手腕不放,是不是不太妥当?”身着深灰马褂的中年男人破开人群匆匆赶来。
“掌柜的!”孙伙计激动的眼泪都快流留下来了。
中年男人没好气地瞪了孙伙计一眼,暗骂孙伙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掌柜?!好歹我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同行,你为何做这种下作事?!”殷管家怒火高涨,愤然指责王掌柜。
王掌柜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浑不在意殷管家的怒火:“殷计啊殷计,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商场如战场,谁还讲这些薄的跟纸一样的交情不成?”
“今天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就记住一件事吧,我锦绣布庄,要定你们布庄了。”
王掌柜话音刚落,殷知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王掌柜莫名地看向自己,殷知寒笑道:“王掌柜是吧?您是哪里来的自信?就这么想吃下我们布庄?”
王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自得,“我为何要告诉你?”说着打量着厅堂得意道:“就凭你们布庄现在的销量,不过两月,你们殷家的布庄,定然是我的了。”
“哦?是吗?”殷知寒不置可否,眼神却越发冷然。
“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若是两个月内我们布庄的销量比不上锦绣布庄,我亲手把我们布庄送到您的手上,若是我们布庄的销量超过锦绣布庄……”殷知寒微笑起来,娴静沉雅的脸上绽出一抹冷肃的笑意。
“您的布庄,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殷知寒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向殷知寒,简直难以置信殷知寒方才所说的话,半晌才有人情不自禁喃喃:“这位殷小姐失心疯了吗?”
殷管家脸色一僵,猛然看向殷知寒,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叫住殷知寒,想要殷知寒解救这一困境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
王掌柜哈哈大笑起来。“殷小姐,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锦绣布庄的一直是京城布行的领头,每月的净利,怕是你们这种老旧的布庄一整年都难以达到的数额。”
“不过您既然这般想要与我锦绣布庄一较高低,那我便盛情难却了。”王掌柜狭窄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们两个月后见。”
王掌柜看也没看还被殷知寒攥在手里的孙伙计,大摇大摆地晃着脑袋哼着小曲离开了。
“大小姐”殷管家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深深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垂着头去了后院。
罢了,还是听老夫人的吧。
殷家的产业,既然已经守不住了,那便不要也罢。
只是殷管家眼眶湿润,想起老太爷还在时,带着他一点点挣下殷家基业的往事,坐在内院与前院的门槛处,望着被高高挂在厅堂上方的牌匾出神。
天下第一布。
这是先帝曾为殷家布庄题下的字。
也是锦绣布庄如此虎视眈眈,想要拿下殷家布庄的源头。
终究是不复往昔啊。
殷知寒甩开孙伙计的手腕,“告诉你家掌柜,两个月后,我会来收掉你们锦绣布庄。”
孙伙计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不知为何,被殷知寒握住的手腕冰冷刺骨,像有一把利刃悬在腕上,迟迟不落。
孙伙计恨恨瞪了殷知寒一眼,暗自庆幸这把刀如今还没有直接落下,也没理会殷知寒的话,只把头一低,缩着身子一溜烟地窜走了。
呵,等两个月后,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猖狂。
看热闹的百姓们还意犹未尽,没想到这种事情还有后续,七嘴八舌地和身边的同伴讨论起来。
“这殷小姐怎么没见过?”
“少来,你上哪见过人家闺阁小姐?”
“诶不是,以前的殷小姐我见过啊,带着个面纱,柔柔弱弱的,看上去风都能吹倒。”和这个殷小姐完全不一样啊。
“啧啧啧,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殷家的小姐啊,原来还是汝阳侯府的千金小姐呢!”有知晓一星半点的百姓挤眉弄眼地解释内情。
“汝阳侯府?!”众人讶然。
“可是当年把大食打到俯首称臣,签下二十年盟约的定远将军后人?”拿着锤子打铁的壮汉停下动作插话。
“没错!现在的殷小姐,听说还是定远将军带大的!”拿着蒲扇的老爷子点头称是。
“那怎么又成了殷小姐?”有人不解。
“这你就不知道吧!”外号“招风耳”的瘦小男子洋洋自得。
“我告诉你们,这满京城就没有我招风耳不知道的事!”
众人哄笑起来。“少卖关子了,你又竖起你那耳朵听到什么消息了,快说快说。”
招风耳见吸引了众人注意,这才说道:“话说十四年前,如今的汝阳候夫人当时怀胎九月,一心向佛的汝阳侯夫人还不忘礼佛,特地去城外的寒山寺祭香。”
招风耳一拍大腿:“可这巧就巧在当时的殷家少夫人也挺着大肚子去寒山寺还愿!”
“寒山寺本就有灵,怀着孩子去的女人多了去,怎么就巧了?”有人不屑。
“这是不算巧,可谁让当时御林军在寒山寺抓人呢?”招风耳老神在在,“那动静,可不算小。”
“难道是……”
“嘘!说不得说不得。”招风耳连忙打断,“反正就是混乱之中,两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抱错了。直到前些日子,汝阳侯夫人去寒山寺礼佛时,又碰见了真小姐,听说真小姐和汝阳侯夫人长的有八成相似!”
“所以侯夫人就认出她亲女儿了?”有人好奇追问。
“那要不然说寒山寺有灵呢!”招风耳感慨万千,“这真的总是假不了,假的还是真不了。”
“老天爷可睁着眼睛呢!”
众人的话题便不知不觉扯到寒山寺的种种传奇故事上去了。
殷知寒站在殷家布庄的大堂里,安静地听着门外的人群八卦自己的事情。
“小姐……我去把他们赶走?”青玉忧心忡忡地看着殷知寒道。
殷知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听到入神,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不用,还得谢谢他们。”
要不是他们,殷知寒怕是还不知道这些背景故事。
虽然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故事外的配角,从始至终都格格不入。
毕竟人家说得这般曲折离奇坎坷复杂,听得人意犹未尽。
活像是话本里的传奇故事。
殷知寒所料不错,不出半天,有关于城南殷家和汝阳侯府千金小姐的坎坷故事便传得沸沸扬扬,有关于殷家新小姐的“豪言壮志”也随之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目前还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此时的殷知寒默默记下了外号“招风耳”的男子,“青玉,去查查,这‘招风耳’是什么来路。”
消息这般灵通,肯定有他独特的信息渠道。
青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殷知寒的神色,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好的小姐,我稍后就去。”青玉应道。
半晌,还是犹豫道:“小姐,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永远是我的小姐。”
殷知寒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青玉,轻笑道:“傻青玉,等你找到自己的家人,还留在我身边做什么?”
当年捡到青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霜雪漫天,老侯爷带着殷知寒去城外别庄挖春笋,殷知寒一锄头挖下去没有挖出春笋,倒挖出一个脸色青白,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小女孩衣着精致却破烂不堪,身上也没有任何表露身份信息的物件,殷知寒不忍丢下小女孩不管,央求老侯爷救下对方。
老侯爷拒绝了殷知寒的请求,让殷知寒自己去照顾小女孩。
殷知寒想起前世福利院里被遗弃的弟弟妹妹们,到底没忍心丢下小女孩不管。
那次别庄之行,殷知寒照顾了小女孩整整十天。
十天后,殷知寒带回一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丫鬟,名为青玉。
虽然这么多年青玉都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但殷知寒深知青玉身份并非寻常。
青玉眸子微睁,连连摇头:“青玉哪里也不去!只想留在小姐身边!”
殷知寒失笑,“我才不要留你这么久呢,把你留成老姑娘可怎么办?”
“小姐!”青玉羞赧不已,“我去查消息了。”
从始至终,青玉都没提过殷知寒方才的“狂言”。
殷知寒看着青玉落荒而逃的背影,颇有些老母亲养女儿的欣慰之感。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早已散去凑下一场稀奇,殷知寒正准备离开布庄时却感觉到一股探究的打量眼神。
殷知寒回头望去,视线措不及防地直直撞进深邃如潭渊的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