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爱世人(10)
苏姐眉毛扬了一下，显然是对吴辞的说法感到好奇。她自从被拉进塔罗猎杀阵游戏，为了应付千奇百怪的副本，也去弄了许多书籍丰富自己的知识。
关于十字军东征，苏姐曾经看过一点，但是所知只限于这个事件名，她说道：“我是理科生，对历史什么的、尤其是外国史，真是完全不擅长。”
吴辞腼腆地说：“我也是理科生。”
苏姐：“……”
吴辞继续说道：“基督教由天主教、东正教、新教组成，特点是信奉基督为救世主。中世纪早期新教尚没有成型，统治西欧的是罗马天主教。大概在公元9世纪前后，原本属于天主教圣地的耶路撒冷落在伊斯兰教手中，穆斯林对这片地域的基督教徒采取屠杀、逼迫改变信仰、野蛮驱逐等行为。所以，罗马天主教教皇向耶路撒冷等地发起战争。”
苏姐一边听着，眼中一动，说道：“对了，今天早课时候那个牧师说什么‘我们的圣地耶路撒冷，落在穆斯林那群异端的手里，正饱受罪孽与腐朽’……”
“是的，我想牧师不会无缘无故多说台词，他说的话应该是我们能用得到的。”吴辞说，“苏姐，我继续……在教皇的号召之下，西欧的领主和骑士们对地中海东岸发动战争，战争的名义是收复被阿拉伯、突厥、亚美尼亚等穆斯林占领的土地。这场东征持续了将近200年，前前后后总共9次，也有说法是8次。因为参战的士兵们都佩戴基督教的象征——十字架，所以被称为‘十字军’。”
苏姐思考道：“我之前隐约看过点关于十字军东征的记录，好像忙活了两百年最后失败了，损失很惨重。”
吴辞：“是的，其实前期十字军取得了不少胜利，在地中海东岸建立了一些基督教国家，用他们的十字代替了伊斯兰的新月。但由于很多原因，比如说西欧那些王国之间的各自为政，还有叙利亚、埃及等地区新的穆斯林王朝的建立和繁荣，最终基督教没能统治中东地区。就战争的结果上来看，十字军东征的结局失败了。”
苏姐问道：“那这和我们副本的故事有什么关系？那个牧师先不说，但是艾可一个小女孩，总不能是十字军的士兵吧。还是说她家里有人参加了十字军东征？”
吴辞摇摇头，说出几个字：“儿童十字军。”
“啥？”
“在第四次和第五次十字军东征期间，兴起过一支由儿童组成的十字军队伍，被称为‘儿童十字军’。”吴辞眯起眼睛，说道，“他们也是十字军，参与了教会的圣战。”
苏姐听到这里，觉得总算是触摸到这个副本的核心了，不由情绪涨高起来，“小吴，你继续说。”
“好的。”吴辞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乖巧拘谨地点点头，随即说下去。
“我在艾可的房间里发现一本日记，里面只写了一段话，提到一个叫「先知」的人。这符合儿童十字军的传说，这支队伍的头领就是一个被称为「先知」的男孩。”
苏姐说道：“这个日记我也看了，就是昨天你离开艾可的房间后，我找机会进去看的。”
吴辞点头，对苏姐所说的并不意外。苏姐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不可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个新人身上，苏姐自己肯定也没有放过搜集各种线索。
苏姐：“艾可日记的内容我都记下来了，开头那段说——‘他们都是自愿追随「先知」的，因为「先知」能得到耶稣的神谕。据说他在国王陛下的面前，展示了他的神迹，一夜之间，他多了好多的追随者，我的父母亲也对他深信不疑’。”
吴辞：“嗯，传说这个「先知」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自称得到了耶稣的神谕，如果组建一支全部由儿童构成的十字军，就能和平解放耶路撒冷。在那个时代很多群众都相信，儿童具有纯洁无罪的灵魂，他们的灵魂可以净化异端。法兰西国王一开始没有理会这个男孩，但男孩自称再一次得到耶稣的神谕，说是耶稣要求他亲自组建这支儿童十字军，去收复耶路撒冷。接着他面见了国王，并在国王的面前展示了某些神迹，很快他就拥有了一大批追随者。”
苏姐听到这里，不禁感叹道：“这小孩到底是什么人，平白无故要去打仗就算了，居然还真能展现出耶稣的神迹？”
吴辞回道：“儿童十字军的历史观点，有可能是混乱时代流传下来的传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考证的资料。”
“懂了，那会儿到底真实情况是什么，咱也不知道。”苏姐笑道，“不过塔罗猎杀阵才不管这些，什么素材都能拿来用。”
吴辞多问了一嘴：“游戏副本的背景，全都是引用已有知识、或是有证可考的内容吗？”
苏姐：“不一定，塔罗猎杀阵的副本模式，相当随机。有些副本根本没有剧情，只有任务。还有很多副本是完全原创的剧情，一通瞎编。”
吴辞了解了，点了一下头。
苏姐继续就艾可的日记分析道：“艾可说，她的父母对「先知」提出的儿童十字军的事深信不疑，还有那句——‘爸爸妈妈把我和艾维斯送进「先知」的队伍里，和他的追随者一起’，这意思就是，艾可的父母把艾可和艾维斯送去参加儿童十字军了对吧？所以艾可和艾维斯去了耶路撒冷？”
苏姐皱皱眉，“这个艾维斯是谁？艾可在日记里说喜欢艾维斯，艾维斯也喜欢她，他们是恋人？早恋？”
苏姐说着啧了一声，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
吴辞说道：“艾维斯应该是艾可的兄弟，在以西欧、英伦为背景的作品里，兄妹之间直呼名字很常见。从艾可的语气来看，我更倾向于艾维斯是她的哥哥。”
“那就当他们是兄妹吧。”苏姐说，“艾可不想去参加儿童十字军，但还是与艾维斯还有其他的孩子们一起，追随「先知」上路了。这个副本就应该是他们出征后发生的事情，小吴，你对牧师这个人的身份有什么推测？”
“这个牧师也是随军出征的。”吴辞说，“根据儿童十字军的说法，这些孩子们东征时，有一位成年牧师随行。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一路上必定离不开宗教活动和祷告……我想，我们这些玩家在副本里的身份，就是这些出征的儿童。所以艾可称呼我们为‘伙伴’，牧师称呼我们为‘孩子们’。我昨天还在想，我们和艾可的关系是怎样的伙伴，现在我想应该是战友关系。”
“对了，”苏姐忽然问，“你昨天是怎么从艾可的房间安全出来的？”
“就是保证身份不崩，言行举止符合艾可的小伙伴们，艾可就不会出手。”既然苏姐问到这里，吴辞也就问回去，“苏姐，你进艾可的房间有没有被她找上，你是怎么出来的？”
苏姐晃了晃拳头，“把她打了一顿出来了。”
吴辞：“……”
吴辞觉得苏姐的实力有点强过分了，人家艾可好歹也是副本npc，要是玩家随便就能打，这副本的战力等级就太崩了。
苏姐知道吴辞在想什么，她说道：“我的基础技能是‘力量增幅’，在副本里能始终保持力量水平是人类平均值的三倍。虽然打不赢大boss和猎杀者，但勉强能扛一小会儿，偶尔还能揍一揍特别弱鸡的npc。当然那种npc都是跑龙套的，对通关没一点儿作用，就类似电视剧背景板的那些群演。”
吴辞崇拜地双眼放光，“苏姐，你、你真的太厉害了！像我这种只会尖叫的胆小鬼，要是有你那样的基础技能，也能胆子稍微大些吧。”
苏姐：“……你这演得太入戏了吧。”
没办法。不入戏，万一触发百变魔卡系统的警告，那就是ooc三次，命就没了。
见苏姐把自己的基础技能都说出来，吴辞心里对苏姐的戒备也淡掉一些。她能感觉到，苏姐是个真性情，不是装的。
“好了，我们说回来。”苏姐又问，“按照你的推测，我们和「先知」、牧师、艾可已经一起出征了，然后呢？历史上这支儿童十字军是什么下场？”
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一群小孩去远征打仗，纯属扯淡。这群孩子还要用纯洁无瑕的灵魂去解救耶路撒冷，这放在现代华国人眼里，完全是匪夷所思的魔幻行为。
想也知道，这些虔诚而纯洁的孩子踏上征程后，等着他们的只会是成人世界的黑暗和宗教厮杀的残忍。
吴辞垂下眼皮，说道：“「先知」带领这些儿童和青年牧师，抵达了法兰西港口马赛。这个过程中他们忍饥挨饿，很多儿童都逃跑了，还有不少饿死的。「先知」声称到了马赛后，地中海会自动为他们分开，打开他们东征的道路。”
“这太荒谬了。”苏姐评价。
“嗯，他们到达马赛后只剩下不到2000个儿童，据说他们在地中海边祈祷了两个星期，就盼着「先知」创造出奇迹，让海水分开。”吴辞说，“地中海当然是不可能分开的，后来这些儿童遇到两个商人，这两个商人自愿为儿童们提供了七条船，帮他们渡海，于是「先知」就带着所有人一起上船了。”
“然后呢？”苏姐问。
“这两个商人，”吴辞道，“是常年混迹在地中海两岸的人贩子。那7条船里，有2条船在海上失事沉没了，剩下5条船上的儿童被卖给穆斯林当奴隶。”
吴辞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木质地板、木质墙面和木质天花板，说道：“苏姐，你不觉得我们所在的这个副本场地，就像是一个密闭的船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