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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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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中,曼妙的少女身躯在花洒之下,仰起洁白的额头,任由温热的水流从面庞、耳后坠下。身侧,已经紧闭了许久的玻璃门上,一层层的雾气附着上去,又被溅起的水花划出一道道痕迹。

    明日便是除夕,家里刚刚才打电话问她回不回乡下,若是回,就帮她一起买了车票。

    若是往年,夏月初定是要跟着家人回去的。

    除夕夜,一家三口过个年,然后大年初一凌晨开始赶路,下午便能回到老家。

    可今年,她却有些犹豫。

    氤氲的水汽中,她的面庞有些微微发红。

    那是长时间的热气熏蒸,导致的毛细血管舒张。

    心中摇摆不定时,她最喜欢用这种方式使自己能放松下来思考。

    随着九州中的经历越来越丰富,她渐渐有些理不清两种生活间的界限。

    那个放荡不羁、又受尽师尊宠爱的小剑修,还是乖巧伶俐,本本分分的高校学生。

    原本一个游戏,自然不会让她如此纠结。但就在早间,她下楼买早餐后,她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晨的巷子里平日里没什么人,特别是她出门时,不到八点。说来也奇怪,以前的她,不到十点起床,整个人都是闷呼呼的,特别是刚起来的几分钟,脑袋晕沉沉,眼睛也涩得发疼。

    而最近沉迷【九州】,她每天七八点起来,几乎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偶尔还会被陆妍拉着一起熬夜到一两点,第二天照样能早早起来。

    于是一大早,她已经站在了卖煎饼的移动摊位前,付好两份的钱,看着老板展示那熟练的手艺。

    由于是年二十九,附近的花市正是繁华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巷子往那边去。

    夏月初看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大爷,在巷子里缓缓经过,手上提着有些年头的购物袋。

    她认识对方,还打了声招呼,而后继续等待着她和陆妍两人的早餐。

    翻了几面的煎饼已经有了金黄的脆壳。

    老板正拿出一次性的纸袋准备装上时,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子从拐角窜出,仓惶地朝着巷子另一边跑去。

    几十米外,传来抓贼的叫喊声。

    若是以前,夏月初肯定是不会去拦的,自己一个女学生,还是体型偏娇弱的那种,凭什么拦的下那一米八几的壮汉。

    可不知怎么,也许是在九州里与妖兽搏杀的经历给了她不靠谱的勇气,加上路旁被对方撞倒的大爷正在她的视线里扶着腰挣扎从地上站起,她忽地心头一热,没有抑制住那股冲动。

    她以自己都没想象到的速度追上了对方,而后是不太标准的擒拿式,从后方扑倒男子。

    匆忙中,她只来得及别住对方的一只手。

    抢劫犯的另一只手在被压在地面上的口袋中摸索。

    危险的动作让她心中一震,瞳孔收缩,连忙空出一手阻止,却为时已晚。

    介刀的刃从她手臂划过,带出一道艳丽的血迹。

    那时,她一心想着夺过凶器,否则自己和周围的人都难逃威胁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了她的预料。

    等到追赶的人到场,她看着地面上哀嚎的男子,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她很快就从派出所出来,手上还绑着女警帮她系上的绷带。

    他们说她差点防卫过当,但好在对方最后没事。

    浴室中,夏月初将手探至身后,关了水。

    柔细的十只将秀发朝着脑后撩起,右手的手臂上,红色的伤痕若隐若现。

    她披上浴袍,简单擦拭好浓密而柔顺的长发,走到盥洗镜前。

    镜中,还是熟悉的面容,但整个身躯,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那时,她第一时间就把抢来的介刀丢到了摊主的车底。

    连她自己都惊讶,抢夺的过程竟然那么简单。

    就像那之后,令对方丧失行动能力,也是那么轻易。

    视线从镜中低垂,凝聚向手臂的伤口。

    晨间刚被划开的伤口曾经让赶来的人都触目惊心,此时只剩一道粉红的印记。

    就像被纸片切开的伤口一样微不可见。

    她其实见过这种不合常理的恢复速度,在九州之上。

    但此刻说出去,谁会信呢。

    也许跟陆妍说,她会帮自己参谋参谋,但陆妍这几天也被家里催得紧。

    她跟自己不一样,父母不在本市,只好坐中午的车先走了,走前,对方看着她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眼眶有些红,但还是被夏月初“赶走”了。

    陆妍的关切她当然明白,也犹豫过要不要和对方说自己的异常,但最终还是决定缄口,让好闺蜜过个好年。

    纷乱的思绪并没有因为一场淋浴而理清,反而令她在清醒中更怀疑自己。

    究竟是自己对九州和现实分不清了界限,还是九州的背后真的有什么秘密。

    若是九州真能影响现实,那已经不是游戏做得有多真实能解释的了。

    自己面对歹徒是那异常的追击速度和搏斗气力,还有这诡异的愈合,就是最好的证据。

    镜子里,夏月初审视起那清秀白净的面容,诘问自己,若是九州是真实存在的,她如何平衡两个世界对于自己的分量。

    那片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对她来说无疑比起这枯燥平淡的都市与学院更加有吸引力,但现实中,也有她割舍不下的父母亲人……

    白皙中透着微红的脸上,透露出茫然无措,她不得不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

    可就算如此,面前的景象如她所想一般并未完全褪去,化作一片平静的黑暗。清冷又明艳的面容,渐渐被不知何处的思绪勾勒了出来,取代了镜中的少女。

    那是她在九州中常常见到的人,那个在外人前璀璨,在自己身旁柔情而温婉的师尊。

    为什么会想起师尊?

    当然是她,是那片世界最亲近爱护她的人,让她在九州也感受到真挚的人。

    弱小时护着自己,危险时挡在身前,平时还整天亲密地捉弄她……

    说是捉弄,但夏月初从来不明白,为什么从刚踏入九州那天起,她对她便这么无条件的照顾。

    岁月静好的师徒相处中,偶尔的拥抱、抚摸,甚至让她感觉到一丝亲热。

    这若不是因宠溺而生的捉弄,会是什么呢?

    她的心跳渐渐加速,感觉全身涌过令人战栗的电流。

    懵懂与迷茫间,危险的情愫诞生出萌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夏月初赶紧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拉回差点陷入深渊的念头。

    她必须得用理性的思维去考量九州的存在,而不是仅仅依赖感性。

    曾经,九州的真实感令玩家惊叹,而对于她来说,见到慕殇云的第一刻起,似乎就已经被那个有血有肉,情感几乎要溢出在她身上的女人感染,早已在心中抛弃了那是虚拟的设定。

    因此,她从未意识到现实与游戏的割裂,反而是在怀疑游戏真实存在时,矛盾感才渐渐涌现。

    但是,那环着自己的臂、抚向脸庞与脖颈的手,还有收下玉簪时那一顾倾人的笑意,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夏月初竟升起对她的愧疚。

    自己也许一直以来都轻视了对方那沉甸甸的情意,顺着心中虚拟的暗示,理所应当地享用着师尊的宠爱。

    这样的她,令名为师徒的天平被重重压向了一方。

    眼下,既然已经意识到部分的秘辛,对她,对九州,她必须尊重起那名为真实的份量。

    夏月初睁开了眼睛,迷茫与挣扎不复。

    “想什么呢夏月初,一开始,九州不就是你梦想的世界,如今,梦有机会成真了还不好?”

    微黄的灯光下,她用力戳了戳自己那柔软有弹性的脸颊,再次挂起一如既往的悦然。

    而后,扭开银色的水龙头把手,接起一捧清水,倾倒在沾了灰尘的镜面上。

    虽然马上就是春节,但冬天的冷意还没过去。门外,仍是厚厚的积雪,只有些许融化的迹象。

    冰凉清澈的水浇在镜子上,留下一片清明干净的镜面,与一道道顺着重力坠下的痕迹。

    等到几捧水倒上去,镜面再也没有污浊的痕迹,在壁灯下反射出柔和的色调。

    她就着冷意,用最后接起的水冲洗向自己的脸。

    扑面的冷水从额头、鼻翼与面颊上分股二下,凉得夏月初嘶嘶地颤抖。

    不知从何升起的灼热在浇灌之下渐渐从她的心扉中散去,被蒸汽烫红的皮肤也恢复些许白皙。

    等回清醒的理智,夏月初开始琢磨起那悬而未决之事。

    家人还等着她回乡的答复,而师尊昨日也跟她说起那大比之事。

    即已意识到九州的特别之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明白背后的真相,否则,早间的事始终会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她于是决定明天回家陪一天父母,然后送他们坐上回乡下的班车。

    至于剩下的假期,她必须在九州里寻找问题的答案。

    想到这里,夏月初不愿再浪费时间,准备回房间继续踏上九州的大地。

    带上头盔前,她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被师尊叫去寝殿交代大比之事那时,那一袭宽松的长袍。

    薄纱轻覆下,绵软的小腹若隐若现,曼妙修长的腿前后交叠……

    头盔内,本来已经褪去的热意再次漫上少女的脸颊,直至耳尖也染上了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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