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关于他吴邪篇
我不相信他是吴邪。
在我的眼中吴邪应该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而如今耳闻的他已然与这个词没有半点关联。
从朋友口中听到他的事迹时还感叹着这人真是厉害,当得知主人公是吴邪后也只能轻叹:哦,原来是他啊!
不相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经历太苦了,而我从不敢想他会经历如此多的磨难,以至于到现在跟这个圈子里的人并无分别。
我无法想象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能让一个人用了仅仅几年时间就能从单纯的少年变成了朋友口中心思颇重的人。
当然更加无法感同身受。
我家是做这地下行当的信息生意的,幼时也曾听过大人们讨论事情,因我太小所以并没有避讳。也就是在那时听到过他的名字。
年龄稍微大点了后家里并不希望我接触这一行,便送我去了外地读书,直到近些年才回来。
所以我与吴邪的关系应该算是没有见过面的网友,还是我家情报网的单线联系。
只是我从未想到与他还有再见面之时。我以为他可能只会存在我的脑海中,到老了时也应该能回想起来年轻时向往了许久的那个人。
至于后来的吴邪大概被我选择性得遗忘了。我所记得的只留我想记得的。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想法而发生任何改变。当然时间也是。
“你家大人在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耳膜。
我从书中抬头直起身子看桌子旁的人,他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衣斜倚在桌面上看着我。毛衣很软,衬得他这个人也暖暖得。
只是苍白的唇色还有时不时得咳嗽透出一抹孱弱,但被他掩饰得极好。也只有我这个学医多年的人才能看出几分不妥来。
“额…他们今天不在,门上挂了牌子的。”我往旁边的门上一瞧,牌子可能是被风吹得翻了个面,上面赫然画着一个龙。
做这种买卖的都有些上不了明面儿。所以门前挂的龙牌儿就代表着这铺子此刻营业,若是挂着狗,就算这铺子开着那些人也不会上门。
起身将那牌子翻转过来后,他也识趣得抬脚往外走。将要踏出门槛时转头对我说了句“麻烦告知你家大人一声,就说吴邪来过了。”
听到这个名字后我急忙往他那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他朝着那夕阳方向走过去,将那白色的毛衫都染上了满目的橘红。
等家里人来了后略微提了一嘴吴邪的名字后,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嘴里没透出半点东西。
也是,干这个工作的若是随意透了信息,这性命也会被随意得弄丢了。我猜不让我呆在家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在附近的医院实习,因为家里离得比较近所以这段时候暂时住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等到找好了房子后就会搬走。
所以这可能是我们的第一面也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以后我的生活都与他无关,他所经历的我也只能靠别人口中得知。
我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当然做不到抛弃一切到他的身边。
就算我去了他身边,肯定也会被怀疑会不会是要打探他的情况,再者说家里也不会允许我与他相交。
要不就接管家里的事物,要不就要永远远离。我知道若是与这一行暧昧牵扯不清恐怕连累的不止是我自己。
在这以后的日子按部就班得过着,说不上来是好与不好。只是看那日历上的数字时才会惊觉:一年又要过去了啊…
医院的生活让我见惯了生死之事,时常感叹生命的脆弱无依。有些人好像是一件青铜器,就算他裂了也能很好得保持原样;有些人却好似一件瓷器,轻轻一敲便会碎了一地。
只是从未想到吴邪也能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份子,当然他属于前者。
彼时我已成为医院里一位主治医生的助手,在门诊室里见到他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神更是不敢往他的方向暼。
他反而比较平淡,包括问他的病情时也是一种淡然的态度,只是拿着报告单时指关节的发白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
在他走后我从窗户那儿看着他的背影,这是我第二次看他的背影。只是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他微曲着身子,手掌支撑在墙面上静默了几秒钟后才抬起了头。
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告诉我应该朝着他跑去。
只是来得及告知主任一声便急匆匆得跑进了走廊里,生怕他会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但幸好还来得及。
到了他的面前,迎着他的目光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有些尴尬得揉着衣服的袖口看着他。
“到这儿吧。”他拉着我到了医院的一个隐蔽的拐角处。这儿很狭窄,基本不走人。
“这么巧呢。”我们坐在长椅上,他朝我笑着说。
“你…还好吗?”我这才鼓起勇气来说出第一句话。
“没事儿,之前有过预感。”他的眼睛还是亮亮的,丝毫看不出他是朋友口中的那位主儿。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是病人,倒比我显得更加看得开。
“在这儿工作怎么样?”他可能照顾着我的情绪,转折了话题。
“还好吧。”
“那我这病可得指望大医生了,有熟人好办事儿啊。”看我还没个表情,手掌轻轻得拍了一下我的头顶,“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他好像总是这么温柔,真心得对待每一个对他表达一丝善意的人。
我在他的话后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我不知道是不是难看的微笑来,但肯定不会是好看的。
他看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率先转了身朝着前面走。掌心往前朝着后面的我挥了挥手,空中传来他的一句“走了啊,别担心。”
我看着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穿过了一丛丛的花。脚下踩过已经枯黄落下的树叶,风轻轻得一吹,就露出来个光秃秃的地面砖。
砖很亮,让我想起来他的眸子,一样得闪着光。
我从这医院待了许多年,从助手熬到了主治医生再到退休。但自此之后从未栽见到过他一面。
午夜梦回时常常回忆起他的那个背影,只不过它在慢慢得变淡。似乎每次的梦都在一次次消耗着能量,我害怕我会忘记他。
我没有他消息的来源,与朋友也已好久没聚了。曾经在一次休假时终于将他约出来,像是漫不经心得提起了他的名字。
“哦,吴邪呀,听说他得了肺病。”
“后来呢?”
“后来这病莫名其妙得好了,我给你细说说…”
在朋友的口中得知了他之后的那段经历,当然只是外界传的,真实遇到什么事儿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是我光听着便已担惊不已,更遑论他亲身经历。
但是他的病好了总归是个好事,我也能放下了心,然后放心得任凭时间一点点得将他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抹掉。
我会一直记得他,只是当提起他时却回忆不起关于他的任何事,只是觉得他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只在清醒时才明白:这个人承载了我整个的青春啊。
哦,好像忘记了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单身,家里人也不催所以一直到老我的身边儿也没一个人。
也许是性格原因吧,总没有过多的热情投入到一段我并不感兴趣的感情中,当然从结果来看直到老也没遇到过我感兴趣的。
阿兹海默症已经慢慢得越来越严重了,病魔侵袭着我的身体。也只在清醒时才会回忆起关于他的事来。
有护工问我为什么一直一个人,没想到过找个人相伴吗?我已经有些忘了当初的回答,但是脑子里瞬间还是想到的他。
若是回答大概也是:年轻时遇见过,但是错过了。
我知道他过得很好,那就足够了。足够我将那一点点的感情慢慢得磨成粉末,洒在我所处的所有空气中。
然后对着所有人说:我与他并不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