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历历在目
观山河岂会不知帝一梦之想法，他又何尝不是碍于浪海涛逼迫呢。
没办法，那可是连山主都敢怼的浪子。
方才初见，还奢望前者能看在他已是年迈的份上，多多少少给点面子，迎来的则是拽胡子瞪眼。
“老东西，我这乖徒儿就交给你了哈。”学棋与下棋是两种概念，并非一朝一夕，浪海涛也不愿多留。
“这…”观山河欲言又止。
“山主那老头儿虽是过分了些，却也时长照顾云霄，你个老东西倒好，自己过的不改其乐，让那么小的孩子自生自灭，总归说不过去吧。”想到山腰那间破烂茅屋，脑海中不禁浮现凌天峰的一幕，外山宗族的嘴角，少年孤寂落寞的背影，浪海涛就气不打一处来。
帝一梦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又多看了古云霄一眼，他…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特殊。
观山河微微一叹，连忙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切，老子还不想待了呢。”浪海涛走到来时被其踹开的洞口，对古云霄说道：“好好学，就当是自己家，该吃吃该喝喝，别跟那老东西客气。”
“师尊您要走了吗？”
“老子去给你讨说法，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古云霄说不出的开心。
可是转念一想，去找谁讨说法？
他不解…
……
等浪海涛离开后，观山河这才看向古云霄，只是与原来的淡然不同，那和蔼可亲中似是夹杂着些许惆怅。
“那疯子都与你说明了？”观山河询问古云霄。
古云霄知道，所谓的疯子便是指浪海涛，默默点头。
“即是如此…”观山河沉思片刻，道：“也罢，一把老骨头也没啥坚持的，有些事老夫便与你说上一说。”
古云霄满是疑惑。
“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外公。”
古云霄猛然惊起，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观山河，有激动，而更多的则是心痛。
为突然多出来个外公而高兴，又为多年不曾被其关怀而难过。
无情吗？还是因为什么？
在他内心深处是极其希望对方有苦衷，可又有什么样的苦衷，能让观山河十五年不曾去看他。
他期盼着…
他渴望着答案。
帝一梦也是起身，帝一一族在外山算得上最强家族，但终究无法与九峰峰主相比，这突然而来的消息说不定内含隐秘，还是离开的好。
然而，观山河却是叫住了她。“梦儿，这事你爷爷也知道，无需心存压力，老夫亦是不想再隐瞒。”
下一刻，观山河捏一枚棋子。
噹！
棋子落，幻境现。
三人所处之地已不是塔内，而是一处鸟语花香的草丛。
（草丛之上，俊男靓女打闹嬉戏，情意浓浓。）
“他们，便是你父母。”观山河的声音在古云霄耳边回绕。
古云霄双眼朦胧，这是他自懂事起第一次见到父母，那份激动之情已然控制不住，旋即冲了过去，他想拥入两人怀抱，可触碰到的却是空气。
“此景乃是老夫记忆之中的画面，皆为虚幻泡影，并非真实存在。”听似温和之声，却如同寒冷的冰块充斥着全身。
“你父亲名为古天行，年少时为躲避妖魔追杀，逃到了太古山，他天资卓越万中无一，很快便在九峰闻名，山主更是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你母亲名为观心蕊，同龄之中亦是出类拔萃，两人从原来的暗暗较劲，到后来的两情相悦，一路走来算得上太古山的神仙眷侣。”
古云霄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后来呢？”
又是一子而落。
另一个画面出现在眼前。
少年睁大了瞳孔，满是不敢相信。
帝一梦也是皱眉，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只见一处茂密丛林之中，那中心仿佛被天火燃烧殆尽，一团团黑色火焰将两道人影围绕，赫然是古云霄的父母，古天行与观心蕊。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能接受。
但观心蕊的手臂却是穿透了古天行的胸膛，鲜血流淌至其手掌，缓缓滴落。
地上早已鲜红一片。）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古云霄双膝跪地，无助的呐喊。
一股不起眼的黑气从其体内渗透。
观山河亦是全身心望向前方那一幕，从而未曾察觉到异样。
（画面一转，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山主笑三笑与九峰峰主。
那时的浪海涛左臂犹在，看着奄奄一息的古天行顿时火冒三丈，二话没说就朝观心蕊攻去，他与古天行情同手足，早已将之视为弟弟，怎能不怒。
一时间，两者打斗激烈，天地变色。
然而，观心蕊先前曾与古天行大战了一场，消耗颇多，没多久便节节败退。正当浪海涛要将之擒拿之际，观山河与各峰峰主动了，阻拦浪海涛的杀招。
很明显，众位峰主都站在了观心蕊一边，唯有浪海涛意难平。
至于笑三笑则是出现在倒地的古天行身旁，尽全力施救。
昏暗的天空，观心蕊俯视下方昏迷的古天行，其双瞳空洞无神。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随着一道长虹消失于天际。
浪海涛欲以追之，却是被众位峰主制止。）
观山河哀愁叹息，又是一子而落。
（这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殿内有着长明灯燃烧，袅袅青烟升腾而起，盘绕四周。
长明灯正前方，襁褓婴儿虚弱啼哭，古天行强睁沉重的眼皮匍匐在地，伸手抚摸婴儿脸颊，尽可能的露出笑脸。
而笑三笑以及九峰峰主则立在不远处，就那般静静地看着。
古天行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在婴儿胸口绘制奇妙的纹路，繁琐而复杂。
时间在流逝，万物在更新，古天行的动作亦在继续。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不知身受重伤的古天行哪里来的力量坚持，也许是父亲对儿子的爱吧。
随着纹路渐渐成型，古天行的身体则在慢慢消瘦，已是如皮包骨惨不忍睹，最终连同血与肉全部融入那第一重封印之中）
所有画面就此结束，三人回到现实，表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