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部署
地下病房，鹿丸再次见到了躺坐在轮椅上，右侧手臂插满针管的团藏。
那气若游丝的呼吸声，以及从脸上现出的颓废腐败之气，鹿丸丝毫不怀疑，对方只是以药物，吊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没有死去。
右侧手臂肌肤苍白无血，上面镶嵌着一颗颗猩红色的三勾玉写轮眼，就连以白色布带遮挡起来的右眼，多半也是藏着一颗写轮眼吧。
“团藏大人，奈良鹿丸带到了。”
油女取根走到团藏的身旁，轻轻呼唤了一声沉睡中的团藏，随即身体笔直的立在一侧，不苟言笑的姿态，充满了严肃与冷漠。
听到油女取根的呼唤声，团藏这才慢悠悠睁开一双浑浊却凌厉的眼眸，看到了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两三米开外的鹿丸。
对方神情镇定，似乎并不为这里的环境所影响。
但团藏依然能够判断出，对方此时的心理，是有几分紧张之意的。
自打根部建立以来，这里就是木叶忍者口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危险禁地。
无数惨绝人寰的黑暗性质任务，包括种种不人道的实验，基本都能和根部扯上关系。
“团藏长老。”
鹿丸恭恭敬敬叫了一声。
团藏的长老职位虽然被剥夺，但实际上，在村子里仍然拥有极高的权力，可以说是有实无名的长老，和那两个死去的顾问，本质上有着天渊之别。
这段期间了解到根部的发展历史，鹿丸深刻认知到，这个组织的黑暗与可怕之处。
“不用紧张，既然来了，老夫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老夫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仅是靠着根部开发的禁药，吊住自己最后一口气。未来这个地方，属于你们年轻人。”
团藏虽然气息衰败，但说出来的声音却十分清晰，有种直穿人心的力量，不自然的，就会在他面前流露出紧张、慌乱的丑态。
“是。”
不知道团藏在打着什么主意，鹿丸只能点头称是。
没有在意鹿丸那口不由心的态度，团藏也不会认为，在这么短期间内，对方真的会融入根部这个组织。
不管怎么说，这个组织的名声，在很多人眼里，都可以用臭名昭着来形容。
鹿丸有排斥心理，并不在团藏的预料之外。
“给你这么多天时间，你应该对老夫掌管的根部有所了解了。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吧，老夫会在去世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团藏面部无喜无悲，仿佛将要死去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
鹿丸沉吟了一下，最终鼓起了勇气，直视着团藏的眼睛，说道：“我想知道，团藏长老对于接下来根部和武斗派的安置问题，是怎么看的？”
经过多年深耕，根部这个组织，从最初暗中保护木叶，在时代的演变中，却逐渐诞生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也意味着，这个组织，既属于木叶，也游离于村子的管理系统之外。最强势时期，就连火影的决策，都能进行干预，并予以破坏和组织。
甚至……政变谋权！
尤其是这个组织，还开始掌握村子里面的武斗派话语权，一旦失控暴走，木叶会立马陷入无止境的内乱之中，沦为一盘散沙。
到时不要说抵抗外敌，能否能够维持内部统治，都还是一个关键问题。
“武斗派的力量，会逐渐收束于火影麾下，但根部的职责不变。”
团藏对于这个问题，早有预料似的，给出了这个答桉。
“为什么要让根部的职责保持不变？”
鹿丸皱了皱眉。
如果不解散根部，这把刀刃，迟早会伤及自身。
从长远角度来看，解散根部，对于木叶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情，不至于让木叶内部分裂严重。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你的目光还不够长，这么说吧，鹿丸小子，你认为纲手之后的下一任火影，会落在谁的身上？”
团藏盯着鹿丸的眼睛，问出了这番话。
鹿丸稍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名字：“鸣人。”
团藏点头，似乎对于鹿丸的判断很是满意。
“身为火影，身为忍者，自身实力才是立身的根本。而忍者的实力，有诸多因素构成，漩涡鸣人，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但是他没有在乱世中，领导群狼的才干。他的想法太过天真，因此，虽然有着强大的实力，但若是把管理权也交给他，他本身的存在，对于村子而言就是最大的不稳定。”
像是看穿了鸣人的为人一样，团藏有感而发。
以忍者的实力而言，他对于鸣人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这样的家伙，只要按部就班成长下去，迟早会成为村子对外震慑的强大武器。
并且，他也有着足够亲近他人的才能，这正是身为一名火影需要的能力。
然而，他对于一些事情，又过于优柔寡断，与叛忍之间，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要说缺陷，也唯有这一点了吧。
终究是人无完人，团藏也不期望鸣人，会成为其父亲四代火影波风水门那样，一个十全十美的忍者。
对自己人如沐春风，对敌人残酷无情。
“团藏长老的意思是……”
“漩涡鸣人和日斩一样，斩早除根不够果决，妥协又做不到，在这种大争乱世，如果没有人掣肘他，他的这种天真想法，会将木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些投靠过来的武斗派，与其说是老夫去招揽的，不如说是日斩亲自推到我这一边的。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忍者不能一味软弱祈求和平。只有让周边的国家一直弱小下去，他们才能成为木叶的盟友。”
鹿丸认真凝视着面前无喜无悲的团藏，一时间陷入了复杂的思索之中。
无情吗？
不，对方虽然过去干了不少肮脏的事情，但这唯木叶至上论的想法，对眼下的木叶来说，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可预见的未来，团藏所预料到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作为挚友，他最为清楚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没办法反驳团藏的这番话。
如果是和平年代还好，但在这种各国风云际会的乱世，鸣人只能作为武力震慑，但绝对无法起到领头者的作用。
最终造成的结果，说不定会像第三代火影时期那样，造成保守派和武斗派进一步分裂。
“日斩的能力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平衡各派系方面，做到了极致。但是，有阳光的地方，必定存在影子，树木越靠近阳光，其根须就会生长到大地更深处。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事实。看见现在的你和漩涡鸣人，就让老夫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和日斩。只不过老夫这个影子，终究还是无法接近光明，一生都要龟缩在黑暗之中。”
团藏也许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里透露着几分缅怀与感慨。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似乎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鹿丸不知道团藏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不过就从表面上看，对方似乎打算完全放手，想要让木叶的力量进行统合。并且考虑到了下一任火影的事宜，为木叶的未来做好了铺路准备。
这么来看，宇智波左助进攻木叶，明明有能力救下那两个顾问好友的团藏，却在当时没有半点行动，任由宇智波左助杀死两位顾问，多半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吧。
而顾问团的力量，便是统合木叶力量的第一步。
所以，那两位顾问，在团藏眼里，就成了必死之人！
即使不死在宇智波左助手里，也会被根部暗中处理掉。
鹿丸相信团藏绝对能够办到，也有胆量去做。
“怎么，还有什么疑惑吗？”
团藏轻声问道，由于气色虚弱，连带着脸上的阴沉，都消散了不少。
“不，我只是没想到，团藏长老会进行这么大的转变，和我老爸，还有火影大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鹿丸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团藏，有些手足无措说道。
“如果再给老夫十年时间，老夫会以另一套方案，来强大木叶。但是老夫现在生命所剩无几，所能相信的，也只能是你们这群年轻人了。以能力而言，你不是老夫见过最优秀的忍者，但却是老夫死后，未来最适合领导根部之人。”
“最合适吗？”
鹿丸苦笑了一声。
他自然清楚，团藏这种人，根本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如果木叶未来走向统一，那么，根部的支持必不可少。
而他只是一名中忍，何德何能能够领导这种庞大的组织呢？
根部的力量，完全不弱于火影领导的暗部。这意味着，谁掌握着根部，就立刻拥有了和火影扳手腕的能力。
而现在的他，自然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都太过稚嫩。
团藏看中他，是通过各种视角来判断的吧，并不单单以忍者个体的能力。
猪鹿蝶三族的人脉，火影直系，九尾人柱力挚友等等综合因素。
这才是团藏真正看中他的地方。
不过，对于团藏的这番话，鹿丸也并未感到气馁。
人生的道路，不可能谁都一蹴而就。
虽然压力有点大，但鹿丸越发想要试一试。
“接下来，就由取根作为你在根部的引领者，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咳咳，取根，带他下去吧。老夫有些累了。”
团藏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陷入沉睡。
油女取根点了点头，看了鹿丸一眼，示意跟着自己离开病房。
◎
8月31日，上午8点50分。
就在各国将视线焦点集中在雨之国之际，位于大陆极西的鬼之国，也在悄然间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部署。
军方第一行政大楼301大会议室中，此时鬼之国军方所有高层人员，汇聚一堂。
聚集过来的一共有二十多人，在军方挂职高层席位的琉璃和绫音，也是如约而至，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后面则是一众其余的军方高层人员，年龄基本都是三十岁以上，有几人甚至已经达到了花甲之年，但透露出来的目光，却极具攻击性，宛如鹰隼般凌厉。
而在最后一排靠后位置，作为新晋人员，一姬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学着母亲琉璃的样子，翘着腿，双手抱在胸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这里参加宴会一般，与整个会议室里的严肃氛围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最后一排，还有另外两名新晋高层，他们的年龄要比一姬大上十多岁，已经三十好几。可能是由于平时的工作太过劳累，导致一部分头发已经开始发白。
相比一姬的消散，这两名新晋上来的高层，则是态度有些紧绷，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级的会议，开始担忧自己能否能够胜任接下来的重要任务吧。
“不用紧张，新来的一开始差不多都会这样，多来几次，就会习惯了。”
看出这两人的紧张心理，一姬微微偏转过来，对着二人说了一句。
“是的，一姬大人。”
两位新晋上来的高层人员还是过于紧张，就连敬语都说出来了。
这让一姬有些无奈，不过，这样的新晋人员，才有拉拢过来的必要。
能被数百名上忍中挑选出来，不说他们本身的上忍实力，如果能力不出色，也不会特许参加这次的军事会议。
所以，这两位新晋高层，是值得现在投资一下的。
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打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时间很快流逝，到了早上9点整，最前面原本黑着的大荧屏，突然亮了起来。
上面显现出一行字——第五次忍界大战作战会议。
命名很简单朴素，但透露出来的内容，却十分令人惊心动魄。
在场的所有高层中，不少都是从忍界大战中一路走出来的精英，深知战争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而且，这一次的作战会议，绝不会像第四次忍界大战那样，以各方维持平衡而结束。
拥有更多情报的鬼之国，已经预测到接下来不久后会爆发第五次忍界大战。
只要鬼之国稍微点燃一下那根引线，隐藏在忍界之中的暗流，就会被全部炸出来，成为爆发忍界大战的导火索。
而在战争中，第一时间获得主动权，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这次的会议，多半和这件事相关吧。一些心思敏锐的高层，已经根据手头上的情报，猜测到一些。
从席位上离开，白石来到屏幕前的宽大平台上，将所有人的视线聚焦过来，并一一从所有高层人员的脸上快速扫过。
“关于忍界最近的一些风波，我想汇聚在这里的各位，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些敏感消息，那么，我也就废话不多说了，接下来的这场会议，就以即将开始的第五次忍界大战，进行第一轮会谈。各位请畅所欲言，我会对你们的种种建议进行归纳和整理。”
白石通过耳麦，将声音扩散到整个大会议室中，确保每一位高层，都能够清晰听到他的讲话声音。
说完，下面就传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在进行小声探讨，交流彼此的意见。
唯独坐在前排的琉璃和绫音，像是早有预料般，开始小口饮茶，似乎觉得比起会议，还是喝茶更有兴致一些。
而且，作为白石的妻子，她们可以说是白石坚定的拥护党。
只要是白石提出的策略，两人都很少反对过。
在她们看来，只要确定了接下来的路线，那么只要一路追随下去就行了。
事关战争，最忌讳的便是做事便是瞻前顾后，半途而废。
曾经最强的木叶，便是败在了这一点上。
第三次忍界大战，武斗派与保守派分裂，即使没有团藏，那些不满足三代火影政策的武斗派忍者，也会自立门户，寻求生路。
而鬼之国并没有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开始改革诞生的混乱，就被白石以雷霆手腕，一口气歼灭彻底。
加上有宇智波、日向、漩涡三族的鼎力支持，鬼之国的军事力量，早已聚合一处。接下来无论是主动引发战争，还是继续等待时机，鬼之国都能在第一时间将自身的力量，调动集中起来。
“白石大人，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一下，这场军事行动要做到程度才算结束。”
一位高层站了起来，向白石提问。
即便是鬼之国这样的强国，也不可能漫无止境的进入战争阶段，否则再大的家底，也无法支撑。
“此次战争和过去相同，攻城略地只是其次，最重要的目的，是以歼灭木叶这些村子的有生力量为主。忍者的时代，忍者是军事上的绝对主力，目前虽然随着工业技术的发展，但忍者的力量，依然还是主流，占据比例极高。所以，我觉得比起占得多少土地，多少资源，这些事情，是歼灭掉敌人有生力量后，再去进行考虑的事情。”
古有名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但是那得确保能够反抗的有生力量还在，如果歼灭了木叶这些村子的有生力量，不敢说十成，就算是歼灭八九成，也意味着是鬼之国的胜利。毕竟能够造成阻碍的有生力量消失了，意味着守着更大的国土和资源，也不过是盘中之餐。
而且，要以最少的力量，歼灭最多的敌人。
确保忍界战争结束后，鬼之国拥有余力收尾，免得被别人摘取了胜利果实。
底下人再次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虽然有几人认为这么仓促布置，有些过于急躁，但大多数还是和白石持有相同的想法，即使鬼之国准备不足，但其余国家同样如此。在仓促的情况下，他们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可能会比鬼之国更遭。
“既然各位已经通过，那么，接下来在行动之前，先把能够部署好的全部物资，都提前准备好吧。另外，战争不一定会迅速完结，各位也要考虑到在冬季中作战的觉悟，因此过冬用的物资，也需要提前备好。这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白石看向其中一位高层。
这位高层站起来，说道：“如果是紧急调动的话，只需要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可以完成，但这样一来，可能会有提前暴露出去的风险。”
“那就将时间拉长到一个月，务必做好隐秘措施。现在解散。下一轮会议，会在9月中旬左右开启，诸位请耐心等待通知。”
会议时间不足半个小时，众人将记录好的资料收拾好，就井然有序离开了大会议室。
……
“你的心情似乎有些急躁。”
会议结束后，空荡荡的会议室中，仅余下白石、琉璃和绫音三人，其余高层均已离开。
说话的是琉璃，她能感受到白石此时内心的紧迫感。
“是有一点，因为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间，从晓开始收缩力量这一点来看，接下来一定会有什么大动作。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心头总是有些不安。所以现在比起被迫等待，不如主动出击，用木叶这些村子的力量，试探一下。”
白石点头承认了一点。
“但是根据得知的消息，这些村子调查的进度很慢，在对待雨隐的态度上，始终有些拿捏不定。”
琉璃这么说道。
木叶四个村子派遣了上千名忍者进入雨之国搜查，能够搜索的地方，基本上都已搜索完毕。要说雨之国还有什么地方，未在搜索范围内，就是雨隐村。
而那里的东西，显然是经不起搜查的。
但是想要进入雨隐搜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起码明显上，木叶这些村子，还不想要对雨隐大动干戈。这样一来，势必会拖延调查的进度。
“放心，过一阵子，等怀疑雨隐的气氛酝酿起来的时候，我会适时点燃第一根引线。而且，木叶的自来也，虽然性格不怎么讨喜，但在情报收集能力上无疑是一位好手，只要稍加引导，他调查到雨隐头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白石这般说道。
“师徒间的对立吗？看上去，雨隐那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比想象中有趣。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帮助我们剪除掉一个敌人。”
绫音眯着眼笑了笑。
白石点了点头，眼眸深邃起来。
“嗯，就利用价值而言，这位三忍，已经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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