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艺术家的选择
鬼之国，东部边境要塞。
炮火席卷了整个战场，反遭岩隐侵占的堡垒要塞，如今在鬼之国机械化部队的炮击下，沦为废墟。
无数的尸体，不分敌我的倒在雪水逐渐融化的大地上。
坚硬的装甲车，也在忍者忍术的攻击下，惨遭蹂躏，化为钢铁的碎片，飞散到战场的各个角落。
此刻，天空中仍然传来飞弹刺穿大气引来的阵阵尖啸之声，随后轰击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
一架架飞行忍具如翩然降临的死亡天使从空中掠过，再以惊人的高速展开回旋，无时无刻不在蹂躏着这一片大地。
狂风卷起火焰怒号，天空中的乌云呈现深不见底的旋涡状，像是要吞噬整个大地。
忍者们冒着死亡的危险，在怒吼中向着敌人冲锋，随后又在枪林弹雨中被打成筛子，生命突然间停止了跳动。
要塞附近的路基因为忍者的战斗，面目全非的一段一段塌陷下去。
一个个坑洞在岩隐忍者的忍术操控下，迅速生成，将战场切割成上百个区域，几乎要把这一整片的平原给击沉。
绫音独自一人冲杀在战场的最前沿，在她的周围，除了岩隐忍者，属于己方的就只有自己一人，以及寄宿在影子里的影舞者。除此之外，她的身边没有所谓的援助。
虽说如此，她也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堪称鲁莽。
毕竟在整个鬼之国里面，能跟上她行动，并与她打配合的忍者，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她穿插战场的打法，完全是乱来一通，随心所欲。
她可以肯定，一开始如果携带一支精锐部队冲进敌阵的最深处，那么除了她本人，小队的其余成员，绝对会被无数的敌人包围，导致全员阵亡。
与其这样，不如从最开始就确定她一个人冲锋陷阵就好了，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战斗，将敌人的阵型彻底扰乱。
这样一想，绫音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拥有茶壶盖的宇智波女人，如果是她的话，在战场收割炮灰，比自己方便快捷多了。
心中展开了联想，但现实中，绫音的身手并未因此有所迟疑，一如既往的轻灵。
她的任务在于破坏岩隐忍者的队列阵型，将他们在战场上的士气彻底打压下去。
而击杀沿途敌人的任务，主要交给影舞者负责。
影舞者那无法用一般忍术防御住的影之刃，加上她的神速，在战场上简直是如鱼得水，每路过一个地方，就会留下一地的身体。
于是，被绫音盯上的岩隐小队，宛如一朵朵血莲花，在战场上不知疲倦的绽放开来，美丽而妖娆。
“尘遁·原界——”
位于天空的三代土影大野木，正要施展自己的拿手绝技，瞄准绫音的后背偷袭。
一道锐利的风刃刮来。
大野木想也不想的飞走，躲过风刃的袭击。
一位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少女出现在大野木的对面，以同样悬浮的姿态滞于空中，双手张开，一缕缕微风在她掌心汇聚，形成了灵巧的小型龙卷，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大野木。
“可恶！”
大野木对这个穿着巫女服的飞行巫女，感到无比的头疼。
因为这个属于敌营的飞行巫女，在战场上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盯着他一个人。
尤其是在他施展尘遁的时候，总会恰到好处的释放出风刃，将他施术的动作打断。
如果再年轻二十岁的话……大野木感到了作为老年人的悲哀。
他的年龄比起木叶已死的三代火影还要大，已经七十六岁，属于早该退休的年纪。
换做二十年前的自己，施展尘遁的速度不会这么慢。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体力和反应力都开始下滑，就连尘遁的领域展开，都变得有缝隙起来。
大野木虽然有信心击败这个飞行巫女，但对方根本不和他正面战斗，利用自身的优势，和他拉开距离，并且以无印的方式，即时释放风刃，从远处打断他的攻击。
这让大野木感到无可奈何。
这也导致他偷袭鬼之国后方的想法，得不到有效的实施。
除了去摧毁那些看上去笨重无比的装甲车，如果落实到具体的忍者身上，事情就会变得异常繁琐。
“土影大人，木叶传来消息！”
挂在耳边的无线电，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说！”
大野木不知为何，心中诞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木叶派遣熊之国的两千名支援部队突然遭遇宇智波琉璃阻击，四成的忍者当场牺牲，其余也都负伤溃逃！根据木叶上忍班长的指示，这是一个针对我们联盟军的圈套，请我们岩隐立即停止进攻，尽快撤离鬼之国境内，减少损失！”
“！？”
宇智波琉璃！？
大野木脸上震惊到麻木，不知所措。
她不是在鬼之国西部海域驻守，被雾隐的主力部队牵制住了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熊之国战场，阻击木叶的支援部队？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个个黑点出现在远方荒野的尽头。
钢铁滚动的咆孝声，数百辆崭新的装甲车碾着前方的大地，向前开拔。
跟随这股黑色钢铁洪流一起行动的，是全副武装的忍者部队。
领头的是十数位身穿查克拉铠甲的上忍，以更快的速度在前方奔驰，为后面的钢铁部队开通前路。
看到这股突然出现的钢铁洪流，大野木直接瞪大了童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狠狠一颤。
“雾隐——！？”
这个时候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这里的岩隐忍者已经完全与鬼之国的忍者交战在一起，这个时候撤退，汇聚在这里的数千名岩忍，绝对会被追上，导致死伤大半。
但是留下来继续战斗……大野木手脚开始发冷。
失仓，你个混蛋！
！
◎
木叶的会议室中，一片沉凝。
无论是纲手，还是顾问们，亦或者是新加入核心权力圈子的日足，都对前方传回的战报，感到触目惊心。
用以支援自来也的两千名忍者部队，在鸟之国境内遭遇宇智波琉璃，死伤大半。
岩隐在鬼之国东部正面战场投入五千名忍者，由三代土影大野木亲自带队，本来是一场信心十足的包围战，但最后由于鬼之国突然冒出支援，导致岩隐也在正面战场快速溃败，逃回土之国。
投入进去的五千名忍者，死亡三千余人，最终在大野木的竭力庇护下，带着不足两千的残兵撤回土之国。
然而事情还未因此结束，击败岩隐主力的日向绫音，留下鬼之国的大部队，一人独自朝着土之国前进，不到一个小时，就击溃了土之国的岩忍边境部队，土之国西部边境陷入一片混乱。
此外，日向绫音还继续一人朝着土之国腹地深入，岩隐的侦查部队无法追踪她的行踪，等发现的时候，日向绫音已经出现在土之国北部地区，突袭驻守在土之国北部的边境忍者部队。
对方俨然一副将土之国当成了自己家后花园的样子，在土之国境内神出鬼没，弄得岩隐和土之国大名府人心惶惶。
如此将一位五影级别的忍者，直接孤身一人投入到敌人的大本营中，是冒险还是奢侈呢？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鬼之国这个敌人，超乎想象的可怕。
好消息是，众人对鬼之国的了解，不再局限于冰山一角。使得鬼之国这座大部分沉入海面下的冰山，终于浮出了水面。
坏消息是，各个村子为此做出的牺牲，实在太过巨大。
尤其是木叶与岩隐。
从战争开始，光是两个村子累积起来的损失，就已经超过了七千名忍者。
虽然鬼之国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但对方的死伤人数，绝对不会像木叶与岩隐这样惨烈，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没想到雾隐竟然为了所谓的面子，对战友假传情报，从而导致我们木叶与岩隐损失惨重。这件事，我们必须联合起来，要让雾隐给出一个交代！”
水户门炎极力扼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但从他斩钉截铁的口吻中，依旧能听出他满腔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本来他们得知雾隐在鬼之国西面海域的英勇战绩，比如击溃鬼之国先锋部队，四代水影大发神威，成功牵制住宇智波琉璃等等重大传闻，是感到非常振奋与鼓舞的，就连作战的热情都变得无比高涨。
但结果事实是，雾隐侦察部队与第三先锋部队在没有传出丁点消息的情况下全军覆没。
甚至雾隐也不知道驻守鬼之国西部海域的，是不是宇智波琉璃本人，就直接捏造了四代水影与其大战的战报，并通报给联盟军的战友，并告知西面战场一切顺利，盟军的大部队只需安心进攻即可。但己方却做出羊作攻击的姿态，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这让事后追问并得知真相的盟军高层们，气得几欲吐血三升。
这同样也是木叶与岩隐作战失利的根本原因。
原本鬼之国用来防范雾隐的一支主力部队，在得知雾隐并不打算进攻鬼之国西面海域时，成功从西部转移，主力部队与日向绫音所属部队汇合，打了岩隐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岩隐在正面战场阵亡三千余人。
宇智波琉璃出现在鸟之国，成功阻击木叶的支援部队，使得自来也部队面临的局势也更加恶劣。
所有的战报，都朝着联盟军不利的方向发展。
“追责雾隐，这件事虽然重要，但当务之急，是怎么将自来也还有驻守在那里的木叶忍者，从熊之国境内救出来。”
纲手对于雾隐假传情报的行为，同样感到愤怒，但她明白，当下去指责雾隐，也改变不了前线溃败的事实。
岩隐尽管损失惨重，但他们的主要人员和部队，都从战场安全撤离。
然而木叶不仅仅是遭受了人员的损失，还有一支三四千人的部队正被鬼之国圈禁在熊之国东部，进退不得。
进攻，鬼之国早已在周围做好了兵力部署，并且占据视野和情报上的优势，正面进攻，只会让那里的木叶部队败亡更快。
而撤退……鬼之国同样做好了安排，想要突围，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全军覆没。
这正是鬼之国的可怕之处，他们打算圈禁自来也的部队，当成饵食，不断引诱木叶支援，然后半路截击木叶的支援部队，尽可能消耗木叶的有生力量。
“自来也的部队中，有伤员近千，其中数百人重伤，在治愈之前，很难转移，只能就地治疗……想要全部撤离出来，是不可能的。”
转寝小春说了一个无比残忍的事实。
这正是拖累的点。
三千多名忍者若是一心想要撤离熊之国，虽然依然困难重重，但并非无法做到。
但是在这三千多人里面，有一千多人是伤员，那突围的战斗，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除非直接放弃这一千多名伤员，否则想要全员撤离，根本不现实。
“不仅如此，由于雾隐的不可信，导致联盟军内部出现信任危机的同时，也导致我们木叶对前线的支援难度，呈指数上升。”
水户门炎叹了口气。
转寝小春也是拧着眉头，曾以为的大好局势，在雾隐出现信任危机后，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良久，两位顾问将目光投向纲手，希望作为火影的纲手，能够拿一个主意。
对于这两位顾问的眼神询问，纲手叹息了一声。
“……从一开始，我就不主张和鬼之国开战。各个国家的目标诉求截然不同，无法统一目的的情况下，一旦出现了信任危机，距离瓦解也不远了。雾隐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失败的原因，在于联盟军很难真正的团结起来，在于我们对鬼之国的军事力量、组织力，对大国忍村的渗透力度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冒然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交手，在纲手看来，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联盟军唯一的优势便是人多。
但人多有时候也会是一个缺点，因为这些力量无法统一，也无法去团结，各国各村都有自己的战略目的，尽管打着联盟军的旗号，可各村的忍者从未合并一处战斗。
这是由于忍者们一旦合并，还未与鬼之国开战，自己人就可能因为过去的恩怨，先一步开始内战。
她虽然料到联盟军内部迟早会因为情报的不透明，产生各种各样的隔阂与争端，但没有想到，这样的危机会这么快到来。
一想到失仓在最早的会议上，口口声声说要让干涉水之国内政的鬼之国一个好看，再联想到如今雾隐为了颜面支支吾吾假传情报的行为，纲手心中便是一阵无语。
连带着整个雾隐，都让纲手感觉到无法直视了。
“事已至此，追责谁的问题已经太迟了，还是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难关吧。”
水户门炎说道。
“再等等看。”
纲手沉思了片刻，这样说道。
“等？”
“鬼之国的行动有点诡异，从他们的一系列布局来看，似乎早就知道我们四个忍村会组成联盟，所以提前设置了这样的局面。雾隐作为信任危机的导火索，恐怕不是偶然。因为宇智波琉璃，以及防守鬼之国西面海域的主力部队，支援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就像是提前演练过一般。”
“你的意思是……”
水户门炎与转寝小春脸上悚然一惊，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仔细想想，鬼之国的一系列部署，从一开始就迅速的不像话，而且每一次都能料敌机先，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
“雾隐被渗透的程度，恐怕不只是几个上忍这么简单，其中说不定还有居于高层的长老。失仓过去是以政变上位，据说在雾隐村的相当一部分人，至今都对他的正统地位感到质疑。”
“这不可能吧？因为这种事去勾结外敌？”
水户门炎与转寝小春不敢置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大蛇丸叛逃木叶之后，团藏那家伙不也是和对方密切合作过吗？这件事情，我想二位一定有所耳闻。”
纲手冷笑一声。
这种情报，稍微调查一番就能知道了，只是无法确定双方的交易内容。
而村子的高层显然不会把这种消息公开，只会背地里警告团藏的所作所为。
两位顾问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
“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人密切关注鬼之国的行动，不然冒冒失失带人去支援，只是再次送死罢了。在不清楚鬼之国的真正目的之前，不能够轻举妄动。”
“那联盟军的事情……”
水户门炎与转寝小春似乎还对此心有不甘。
纲手走到窗边停下，没有对顾问的问题进行回应，她的不回应，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
“蝎大哥，还有兵粮丸和水吗？”
迪达拉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脸型变得削瘦。
双手的烧伤尽管经过了蝎的包扎，但还是在持续恶化着。
尤其是缺水少食的情况下，身体的虚弱感一天比一天严重。
尽管作为忍者，能够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但终归还是血肉之躯，需要水与食物作为生命的能源。
昏暗的洞穴中，迪达拉背靠着墙壁，无力的开始呻吟。
“不，已经没有了。”
蝎摇了摇水壶，里面的水已经被喝光，澹然回答。
忍具包里也没有兵粮丸，全部被吃掉了。
濒临极限的时间，比预料中更快。
因为不只是迪达拉需要水与食物，同样的，被放置在这里的一尾人柱力——我爱罗，同样也需要消耗水与食物。
为了保证人柱力在提取尾兽之前活下去，分下一半的水源和食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蝎的精力保持绝对的充沛，作为半人半人偶的他，身体并不会像人类这样不方便，需要水和食物才能活下去。
“真是的，没想到身为艺术家的我，有一天竟然会被现实的原因所迫……嗯。”
迪达拉开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但这个笑话，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蝎，都没有发笑。
“毕竟人类的身体很不方便，要我把你也变成人偶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保留作为人的意识，以及你的秘术。”
蝎以红发少年的姿态，走过来问道。
“那就算了，我对于我现在的这副身体，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人偶既不会痛，也不会哭，蝎大哥，你不感觉到这样的姿态很无聊吗？嗯。”
迪达拉好奇的问道。
“人类的生理与心理都太过脆弱，容易被爱情、亲情、友情这样的俗物牵绊，我想要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舍弃掉人类的所有弱点。在这永恒的人生里，我不必等待别人，同样也不会让他人等候。”
“如果是这样，永恒的生命，那也太过寂寞了吧。”
“……”
对于这个问题，蝎并未回答，而是说道：
“你今天的废话有点多了呢，迪达拉。”
“因为我快到极限了，这个人柱力也是。嗯。”
迪达拉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我爱罗，被蝎用药物迷倒，至今没有苏醒。
“……”
蝎用无感情的童孔注视了迪达拉一眼，继续问着和刚才同样的问题：
“所以……你的答桉呢？要成为我的人偶吗？”
“如果我不答应，蝎大哥会对我动手吗？”
迪达拉笑着问道。
作为村子的叛忍，他们这种人在别人看来，早已经死不足惜。
而且，迪达拉也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
虽然有些遗憾，还未将自己的艺术宣扬到全世界，让更多人欣赏自己的艺术，但眼下的残酷现实，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自己已经山穷水尽。
带着自己这个累赘的蝎，绝对无法逃过砂隐的追捕。
蝎没有回应，眼睛里面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彷佛眼前的这个人，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永恒生命中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过客。
和路边的花草沙石，没有丝毫的区别。
在成为人偶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舍弃人性上所有的弱点。
“不动手吗？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带着人柱力离开这里吧，我来帮你断后。艺术家的名号，看来只能让蝎大哥你一个人去继承了。”
说完，迪达拉费力从地上站起，剧烈的喘息着，随后勉强从脏兮兮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让一位五影为我陪葬，似乎也是不错的艺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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