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分歧
火影是否应该存在？
这个问题从很早的时候，就一直困扰着阿斯玛的内心。
诚然，作为木叶三代火影的次子，质疑火影的正确性，不仅是在外人，在自己人看来，自己的想法可能也是充满了离经叛道。
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未在阿斯玛内心消除，反而越加茁壮成长起来。
以至于数年前，自己和父亲三代火影针锋相对，放弃了在木叶注定荣华富贵的未来，投身于大名府，成为了当时火之国大名的守护忍十二士之一，只是为了践实自己道路的正当性。
但是后来志同道合的同伴因为理念分歧，开始自相残杀。
守护忍十二士如今只余下他和另外一人。
辉煌不再，阿斯玛对于守护忍十二士的热情也渐渐冷却，心灰意冷之下，回到木叶浑浑噩噩度日。
然而回到木叶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父亲，原来那个印象中背影很是高大的父亲，如今也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
现在做什么事都觉得了无生趣的阿斯玛，无论是修行，还是忍者的任务，都变得开始懈怠起来。
完成了c级的护送任务后，阿斯玛也只是简单的过来向父亲三代火影述职，交代一下任务完成的经过。
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作为父亲的日斩很是忧心。
他虽然有心开导阿斯玛，但是阿斯玛心中所想的事情，一定程度上是和木叶的意志背离，算得上火之意志的背叛者。
若非对方是自己的儿子，现在一定处于暗部的严密监视中过活。
现在不仅是村子的大事，家里的私事，也同样是日斩所担心的。
妻子猿飞琵琶湖在九尾之乱中牺牲，长子猿飞隆与长媳猿飞檩子也于不久前的风之国战争中英勇殉职。
寄希望振作猿飞一族声望的次子阿斯玛，结果离经叛道，与火之意志背离，转身投入了大名麾下，成为守护忍十二士。
虽然因为守护忍十二士内部理念不合，心灰意冷之下回来，但父子间的感情也没有得到缓和。
无声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反抗。
日斩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在木叶长大的次子阿斯玛，要和火之意志过不去，为什么如此质疑火影存在的正确性。
身为木叶的忍者，守护的应该是木叶的‘玉’才对，而不是火之国的‘玉’。
木叶与火之国虽为一体，但很多时候，两者的‘玉’是不能够混为一谈的。
在日斩看来，阿斯玛的道路，就是对木叶最大的叛变。
也是他教育失败产生的苦果。
这让他想起了叛逃了木叶的千叶白石。
对方也是从小熏陶在火之意志下长大的忍者，关键时候毫不犹豫舍弃了木叶，背离了火之意志的道路，转而带走了宇智波和日向一族的部分人马，在鬼之国潜伏，另起炉灶。
日斩很担心阿斯玛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迟早有一天因为这种不正确的思想，成为木叶的叛忍。
自己的弟子大蛇丸已经背叛了木叶，如果亲子也成为了木叶的叛徒……光是想一想，日斩就觉得痛心无比。
感觉呼吸都变得不通畅起来了。
“任务中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吗？”
接过阿斯玛递交过来的述职报告，日斩随口关心了一句。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阿斯玛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
看着阿斯玛那随心所欲的不良少年站姿，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还以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混混。
“你就没有要和我说的事情吗？”
日斩深呼吸了一口气。
“报告已经做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吗，火影大人？”
阿斯玛眼皮不抬一下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具体在想什么，但你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非常危险。”
日斩不希望阿斯玛就此颓废下去，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所在的木叶背离。
“火影大人连这个都要管吗？如果没有其他事，属下先告退了。”
阿斯玛皱起眉头，很明显对于日斩的多管闲事已经逐渐不耐烦了。
“我不想以火影的身份压你，阿斯玛，晚上能回家吃个晚饭吗？以父亲的名义请求。”
日斩注视着阿斯玛的背影，对方已经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进行转动。
阿斯玛停顿了一下身体，头也不回说道：“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最近有点心烦意乱，您日理万机，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小卒子身上了。”
说完，也不等日斩开口，阿斯玛直接离开了办公室，从日斩眼中消失。
“咳咳。”
阿斯玛走后，日斩立马气愤的咳嗽起来，但脸上并未露出明显的怒容，表现在心中。
良久，日斩的千言万语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作为村子的火影，自己已经有些不合格了，没想到作为一个父亲，也是如此的不合格。
他不知道阿斯玛是基于什么判断，对火之意志和火影产生了质疑，但是继续放任这种结果下去，阿斯玛迟早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和自己这个父亲，最终很可能刀刃相对。
这种事要坚决杜绝。
最好的办法，是立即对阿斯玛的一切进行彻查，将他一切行动，都放在暗部的眼睛下进行监视。
但是对方始终是自己的孩子，一时的错误，并不是不可挽回，他想给阿斯玛补救的机会。
如果对方能把握住的话，自己也不想对次子做出过激的举动，将其监禁。
若是不能，自己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木叶之中，绝不容许出现背离火之意志的人。
◎
一间独居的公寓之中。
便是阿斯玛现在所在的驻地，因为和父亲日斩的意见产生分歧，避免造成见面的尴尬，他就搬离了原来的家，用自己完成任务的报酬，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房生活。
虽然房子的空间小了一些，但是这里没有原来家里压抑的气氛，很适合一个人在这里放松。
“还以为跑哪里去了，原来是一个人躲在那里喝闷酒啊。”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窗口位置传来，放下手里只剩下一半酒的酒瓶，阿斯玛眼睛轻斜，看到了从窗口进入到房间里的卡卡西。
对方一脸笑眯眯的看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身为暗部部长的大忙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是来当火影大人的说客的？”
阿斯玛像是看穿了卡卡西的心思，平淡无比的反问了一句。
他可是知道卡卡西身为暗部部长，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到数不过来，就连朋友间的聚会，也因为工作缘故，很少去参加。
结果有时间来看望他这个废人，怎么看都是火影的命令。
“别这么说嘛，阿斯玛，老朋友之间见见面不也是应该的吗？而且自从你当上守护忍十二士，每年返回木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半年才回来一次，但也是匆匆离开。”
卡卡西姿态随意的走过来。
阿斯玛啧了一声，和他想的一样，卡卡西的确是火影的说客。
从父亲的角度，扭正他的思想已经失败了，现在开始从朋友的角度上，对他打感情牌了。
至于守护忍十二士，那已经是名存实亡的组织了。
对于理念不合，而互相残杀的同伴，至今他们临死前的决然与敌视，还保留在阿斯玛的脑海内，仿佛要一辈子留存下来，成为他内心永不散去的梦魇。
“你们守护忍十二士的事情，我这边也听说了。到最后，你也是为了维护火影大人的生命安全，才和同伴决裂的吧。”
卡卡西拍了拍阿斯玛的肩膀，如此说道。
“啊，是啊，到最后我也是为了维护老头子，成为了组织的背叛者。我现在想起来，脑子里的东西还真是混乱呢。”
阿斯玛苦笑一声。
本应该作为激进派的他，在关键的时候，突然反水，导致守护忍的激进派暗杀火影计划以失败告终。
即使再怎么和父亲不合，那也是自己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日斩对于自己的纵容和保护，他也是记在心底的。
自己怎么可能对这样的父亲下手啊，那不就是畜生不如了吗？
但是不下手，就是背叛了自己当初的理念。
火之国的‘玉’只需要一位就足够了。
那就是火之国大名。
而火影这个‘玉’，是虚伪的，是国家统一道路前的拦路虎，必须要被消灭。
忠与孝的冲突，让阿斯玛无比痛苦，在这种旋涡中备受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才能达成一个完美的结局。
当时杀死志同道合的同伴，也是浑浑噩噩的。
最后怎么返回木叶，也没有任何记忆。
排斥那一场战斗的回忆。
“这可能就是我们忍者所必须经历的成长吧。意志和理念的冲突，看似没有联系，充满了偶然性，但其中也有一定的必然性。过去的我，也曾像你这样迷茫过。”
但和阿斯玛迷茫的方向是不同的。
自己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自杀。
也不理解只是失败了一次任务，为何村民们的包容是如此狭隘。
到现在，卡卡西也没有调查到，自己父亲当时执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里面有什么机密。
或许已经被消除了，亦或者那只是一个任务的流程，根本没有所谓的秘密。
同伴优于任务，还是任务优于同伴。
自己过去陷入那种绝境的茫然之中，现在的阿斯玛，何尝不是当初的自己呢？
在两种意志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要走什么路，也不知道怎么走，才能称之为正确……正因为这样，才会感到无边的痛苦和懊恼。
卡卡西相信，继续放任阿斯玛这样下去，他的存在对于木叶就是一个不安定分子，会被木叶这个集体排斥出去。
就像最初选择了任务优于同伴的自己，被村民和同伴的理念不容，成为被他们孤立的对象。
因此，哪怕阿斯玛是火影之子，对他的容忍也是存在限度的。
到必要时候，很可能亲手解决阿斯玛这个不安定分子的，是火影本人。
“想给我灌输人生信念，你还太早了一点，卡卡西。但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都是经历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理念上不合与冲突，然后被孤立，那种举世为敌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情沉重，压抑到不能呼吸的地步。
阿斯玛也知道，卡卡西最后妥协了。
无论是自发行为，还是像传闻中那样，被已故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改变，这些事情只有卡卡西自己知道了。
看卡卡西现在的样子，也知道对方已经从当初的阴影中走出来，而不是像自己这样，还在迷茫的十字路口徘徊，犹豫不决。
从这一点来说，阿斯玛是非常羡慕卡卡西的。
卡卡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自己呢？
真的要这么一直颓废下去吗？
但是现在的自己，还能够做什么呢？
竖立一个新的人生目标看似简单，但过去所坚定的信念，真的能够割舍吗？
割舍掉自己一直坚定走下去的道路，真的是正确的吗？
卡卡西的选择，终究是卡卡西自己的，而不是他的选择。
他想要改变木叶，但是连村民和同伴都无法说服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动摇火影的信念。
一念成灰之下，阿斯玛再次喝了一口闷酒，咕噜噜的往嘴里灌。
“要不要出去散心一下？现在的你，急需要排解心中的压抑，从之前的经历走出来。”
看到阿斯玛还在犹豫，卡卡西吐了口气，按着阿斯玛的肩膀，对他提议道。
“散心吗？”
阿斯玛低下头，似乎在考虑着卡卡西的这番提议。
确实，现在的自己，不太适合待在木叶。
而且自己也不想见到火影。
这样下去，只会进一步激化自己和火影之间的矛盾与成见。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和自己的父亲，走上对立的道路。
但火影……仿佛又想到守护忍的同伴，死在自己手上的场景，阿斯玛不禁苦笑起来，最后也只是闷闷的喝着酒，什么话也不说。
◎
喝到酩酊大醉，阿斯玛是第二天中午才慢悠悠苏醒过来。
卡卡西早已离开了，阿斯玛也没有在意，而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打扫房间里的狼藉，随后就是去面见火影。根据卡卡西给出的建议，阿斯玛向日斩提出外出执行长期任务的打算。
“在外执行长期任务吗？”
对于阿斯玛的这个提议，日斩还是有点高兴的。
这也证明着，阿斯玛也并非狂妄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看来，昨天私人拜托卡卡西去安慰自己的次子，还是卓有成效的。
至少这样，阿斯玛有着痛改前非的决心。
之后再慢慢引导他重新相信木叶，相信火之意志，让一切回归原点即可。
阿斯玛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火影会拒绝他的请求。
事实上，他可能比自己更焦急。
“好吧，这件事我会批准。但能跟我透露一下，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吗？”
虽然不需要阿斯玛透露全部的细节，但自己要大概知道阿斯玛要去什么地方散心。
阿斯玛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前两天，大名派人传给我一封信。”
日斩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信上具体写了什么，他也大致能猜测出来。
“大名他希望返回大名府，重新组建守护忍十二士。”
阿斯玛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你的选择呢？”
“我暂时没有考虑回去，除此之外，大名最近似乎准备派遣使团，前往鬼之国进行外交。”
阿斯玛说起了正事。
“……”
日斩心中咯噔一沉，看到阿斯玛眼中的决意，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阿斯玛接下来想去的地方……是鬼之国？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点麻烦了。
似乎看穿了日斩的心思，阿斯玛回答：“放心，到那里之后，我会克制住我自己的。大哥和大嫂是死在了战场上，即使我要复仇，也会在战场上进行。”
“隆和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阿斯玛，鬼之国那个地方，你最好还是不要接近。”
日斩郑重劝告阿斯玛。
他最担心的就是阿斯玛到时克制不住自己的复仇信念，导致很多麻烦的事情产生。
即使阿斯玛说自己会克制冲动，但阿斯玛的性子看似冷静，其实激烈如火，作为父亲的日斩，很是了解自己的次子是什么性格。
鬼之国距离火之国太遥远了，忍者光是全速奔跑，也至少需要三四天时间，甚至更久才能抵达。
要是阿斯玛在鬼之国出现了什么意外，木叶这边也鞭长莫及。
因为阿斯玛一旦在鬼之国闹出动静，那里的人，可不会忌惮他火影之子的身份，对他手下留情。
自己已经损失了一个儿子，不想要再失去另一个了。
阿斯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和日斩对视起来，眼中的决意是隐藏不住的。
对于那个能够在大国之间崛起的鬼之国，无论是谁，都会对其产生浓厚的兴趣。
人们包括忍者，都习惯五大国高高在上，上百年来，乃至追溯到几百年前，这样的格局就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陡然出现了一个威胁大国地位的鬼之国，让很多人都产生了不习惯。
但鬼之国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正面击败风之国，五影大会上，又迫使火之国和木叶妥协，这绝非是小国能做到的事情。
当初雨隐半神半藏，也只是抵抗住了三大忍村的忍者，但最终依旧宣告了木叶的胜利。
雨隐强于半藏，也弱于半藏。
除了半藏，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强大忍者。
而鬼之国不同，他们拥有先进的战斗忍具，也拥有复数的强大忍者，至于中坚战斗力，虽然并未表露出来，但隐藏多年的鬼之国，不可能贸然之间挑衅大国。因此，中坚战斗力，鬼之国大概率也是不缺的，只是在风之国战场上，没有必要显露。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阿斯玛眼中的决意，日斩头更加疼了。
抽烟的力气变大，坐在那里使劲的咳嗽起来。
他真希望自己的长子，没有在战场上牺牲，可以代替他，对阿斯玛进行开导，使之彻底融入木叶这个大家庭里面。
“虽然名义上，我已经取消了千叶白石他们的叛忍身份，但他们的存在，还是太过危险了。而且，最近鬼之国还在火之国附近的波之国进行秘密计划，可见其狼子野心，开始谋夺大国的地位。你现在去鬼之国，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之前宇智波琉璃也出使了木叶不是吗？虽然是秘密访问，并未进行公开，村子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阿斯玛说道。
日斩心情更加郁闷了。
那不仅是因为自己和千叶白石之间有着交易，也在于宇智波琉璃本身实力强大，想要杀死对方要花费无比惨重的代价。
对比之下，阿斯玛的实力，是日斩不太放心的。
之前听鹿久的汇报，阿斯玛在正面战斗中，宇智波琉璃的女儿都轻松压制住了他，对方只有十二岁。比之加入神秘组织，担任间谍的宇智波鼬，实力可能也是相差无几。
鬼之国的军事力量，绝非是表面上流露出来的这么一点。
“如果不允许我去鬼之国，那长期任务就取消吧。”
日斩的一再沉默，也激起了阿斯玛内心的叛逆心理。
越是不希望他做的，他越是想去试一试，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他可不想成为火影庇护下，永远长不大的雏鹰。
火影之子，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了数不清的荣耀，但也给予了他很大的压力。
他想要超脱‘火影’对自己的束缚，他是猿飞阿斯玛，而不是单纯的火影之子。
“唉……如果隆和檩子还在的话，他们是不会允许你这么乱来的。”
日斩苦笑一声，这么说，也是变相的妥协。
“大哥和大嫂知道了，只会支持我，而不是像你这样，只会斥责我的过错。你也只是坚定自己的道路，而我坚定我自己的道路，谁对谁错，不走到最后怎么知道？”
阿斯玛这样说道。
日斩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阿斯玛，自己也没有时间浪费在家事上。
让对方离开木叶一段时间，也可以让自己暂时清净一下。
“我允许你跟随大名的使团，前往鬼之国。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在那里惹事，必须把你冲动的性子改一改。另外，大名使团离开时，你也必须跟着一块离开，不准在鬼之国那里逗留太久。”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会让暗部随行，你不想外出散心，也一直被暗部监视吧？”
日斩态度坚决。
“我知道了，我会听从使团的安排的。”
争取到这样的条件已经是极限了，阿斯玛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办公室，留下一脸惆怅苦闷的日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