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重瞳之言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伟大的,可以超越世俗的一切。
许君毫不犹豫的应下王十八之言。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卧房,将这片空间留给了王十八。
当许君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忽有数十道蒙面黑影掠过墙头,翻墙而入,落地后将数十位嬷嬷和许君团团围住。
他们,皆是由棋阁之主慕容云画亲自带来杀许君的江湖高手,大多三品,领头的是十余位二品高手。
可以看出,棋阁此次可谓是倾囊而出。
慕容云画看着浑身是血的许君,摇头道:“可惜了。”
他觉着,当真是来晚了一步,若是能趁着许君生育之时,或能轻易杀死这位听雨轩的一品高手。
他不知道的是,他若是早来上半个时辰,便会看到杀意滔天的宁立。
宁立去追杀金蝉,王十八在卧房救人。
虚弱到了极点的许君,虽是一品巅峰之境,却无法动用任何秘法,论及真正实力,或许只能与剑阁的二品巅峰高手媲美,而她的身前,是足足数百位棋阁高手。
即便如此,许君仍不能后撤一步。
她的身后,有两个孩子。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相信在这个境遇下,天底下任何一位母亲,都不会轻易后退。
慕容云画纵知许君虚弱,却不敢亲自与许君交手。
他轻微挥手,立时便有数十黑衣人直扑卧房而去。
嬷嬷们以血肉之躯奋力抵挡。
‘噗呲!’
‘噗呲!’
刀剑割裂血肉的声音传来,整个院子一片猩红。
许君提着剑守在卧房门前,竭力抵挡,长剑灵动,飘逸潇洒,以巧力杀死一位又一位欲破门而入的黑衣人。
每一招都耗费着许君为数不多的体力与气机。
在杀死第三十八个黑衣人后,许君脚下一个踉跄,以染血长剑抵地,死死盯着前面步步逼近的黑衣人。藲夿尛裞網
慕容云画瞧准时机,咧嘴一笑,终于起剑,猛然刺出,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招,却依然穿透许君胸膛,三尺尽入。
卧房内,正凝神将凤髓封入死婴体内的王十八,忽而眉头紧蹙,正要舍下死婴,出去救人之时,却听到许君怒斥道:“王十八,你若敢弃我儿不顾,我拿你是问!”
王十八闻言,握了握拳,平复心境,专心于眼下之事。
他数日前,曾以秘法暗中看过许君多次,许君的命运,纵然坎坷,却不会轻易陨灭。
希望,老祖宗传下的道法,能起到作用。
院子内。
已是血流成河。
许君提剑掠出,剑光大亮。
这是剑意!
慕容云画心头暗惊,也顾不得抽剑,忙后撤数丈。
‘哗——’
恍若溪水流淌的剑气激荡而出,将就近的十余位黑衣人卷成了碎屑。
这一手使出来,引得众人大惊。
慕容云画犹有后怕,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喝道:“她已是风中残枝。一起上,杀了她!”
周旁数十位黑衣人闻言,齐齐奔向许君。
刀光剑影,泛着冰寒。
许君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面无惧色。
她冷眼看着奋不顾身的数十人,伸手将身上插着的那柄剑缓缓拔出,正欲与他们拼死一战时,耳畔却听到了熟悉的清脆嗓音,“慕容云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杀我姐姐!”
半空中,有一支翠绿狭短洞箫如银河坠下,将数十位杀向许君的黑袍人击飞出去。
随后,一道倩影落向院子,也不停留,急速跑向卧房门门口,紧张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清儿?”许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来人,正是许清。
慕容云画瞧见这一幕,顿觉头皮发麻。
在东荒国之时,这许清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毕竟连皇宫都杀了个三进三出,甚至抓着皇帝陛下怒骂了三天三夜的凶狠人物,谁敢不记在心里?
这时,棋阁探子忽然传来一道讯息,“宗主,天风国皇帝姜子儒,领着三千禁军杀过来了!”
慕容云画面色铁青,再无犹豫,转身便走,“撤!”
“还想走!”许清咬牙切齿,提着短箫就要追杀上去。
许君紧紧拉着许清的袖子,“孩子重要。”
可能,在这个时候,任谁也想不到,慕容云画会在二十余年后,死在卧房内那个死婴的手中。
另一边。
金蝉一手提着仵世子阳,急速奔向北沧国的方向。
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金蝉因惧怕宁立的追杀,心头慌乱惊惧。
而仵世子阳面色平淡,似乎不将一切放在心上。
待到了一处河畔,金蝉喘着粗气,停下脚步,他已经逃了一日一夜,总是要歇息一下。
仵世子阳拖着下颌,问道:“为何抓我?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做蠢事吗?”
金蝉一愣,似见了鬼一般,仔细打量着这个仅有两岁的孩子。
仵世子阳重瞳微微闪烁,继续道:“你若再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三个时辰后,便会被宁师追上。”
金蝉嗤笑道:“再多说一句,小僧就宰了你!”
仵世子阳平淡道:“你若要杀我,早便可以杀。宁师说过,佛门重因果,你没有杀我的正当理由,自然不能随意动手。”
金蝉心生诧异,“你这小崽子,懂得还不少。”
仵世子阳重瞳光芒越发璀璨,紧紧盯着金蝉,缓声道:
“我看到了五个时辰后,你会在观音山脉被宁师追上,宁师杀你,你以我作威胁。宁师越发暴怒,口诵隐秘,我便消失在虚空,然后我再看看,对,然后你会摸出袖子里藏着的紫金钵盂,将宁师暂且困住。之后嘛宁师破盂而出,将你”
金蝉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道:“你怎知我有紫金钵盂?那可是老祖宗所赠,其上融有缚灵之阵,不惑之下无法窥视,这你都看到了!?”
仵世子阳挨着金蝉坐下,颔首道:“我不愿说什么废话,你现在放我走,保你无虞。你若执意抓我,便会在数个时辰后被打成重伤,双臂尽断,仓皇逃入自家山门,足足二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瞧这小子说的有板有眼,金蝉当真是倒吸了口凉气,手心隐隐出汗,犹豫再三后,觉着反正龙息仍在北沧国,放了这重瞳小子,也是无碍,犯不着与宁立真正生死相拼。
金蝉沉吟道:“小子,小僧可以放了你,不过你得为我指个方向。”
仵世子阳微微一笑,指了指北边,又指了指西边,“北行三百里,再往西五百里,若是走这条路,虽是绕道而行,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宁师定然无法追上你。”
金蝉思虑少许后,微微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咱们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金蝉便大步迈向北而去。
仵世子阳抬眉瞧着金蝉离去,微微摇头,“这大傻子。”
北边啊,正是宁立赶来的方向。
仵世子阳的话,骗了金蝉,却也没骗。
正是因为这金蝉绕道而行,这才耽误了行程,恰好在五个时辰后,被怒不可遏的宁立追到,一场大战猛然爆发。
而两人之间的战斗方式,与仵世子阳说的,分毫无差。
金蝉被宁立打的重伤吐血,只得使出紫金钵盂将宁立困住,宁立以三卷天书砸下无数道法,破盂而出,却也耽误了许久。
最后,宁立一路追杀金蝉,拼力斩下金蝉双臂后,金蝉大口吐血,仓惶逃入三重天,这才侥幸保下一命。
入了三重天后,金蝉不思疗伤,却双目通红,涕泪横流,破口大骂道:“重瞳小子,去你娘的,若有来日,小僧必杀你啊!!!”
得,这被冲昏脑袋的金蝉,竟敢在三重天佛门圣地破口辱骂,老祖宗立时便有令传下——金蝉犯嗔,不敬佛陀,责其堕入黑狱二十载,洗去污浊。未得号令,不得迈出黑狱一步!
金蝉闻言,急怒攻心,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
好哇,太好了。
这重瞳小子说的话,都他娘的应验了。
二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