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母女闲聊
江湖与庙堂的博弈,最终各自后撤一步,成了定局。
禹云墨牵着百里芳华的手,朝皇帝陛下行了一礼,走出御书房。
今日起,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
南风随后也走出御书房,临走时,还转身看了眼眸光深邃的皇帝陛下。
耶鲁太白面色平静,仿似方才做出罢黜皇后的决议,不是他做的那样。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能够看透这位皇帝陛下,但很多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耶鲁太白,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王安雅在他身侧时,这位皇帝陛下尚有人情味。
皇后被废了,耶鲁太白失去了一位知心人,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反而更为可怕。
所以说,在这乱世里,真正有资格展望天下的帝王,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吗?
南风不清楚,也看不透。
他只是觉着,耶鲁太白,有些可怜。
历经整整一夜,这道圣旨终于出来。
传旨太监将这道旨意传至议政大殿时,引起一片哗然。
跪的腰酸腿软的文武官员,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欣喜,反而更加胆寒。
一位皇帝,一位有着恐怖野心和抱负的皇帝,被他们活生生的逼到了绝境。
这无疑是令人胆寒的一件事情。
于是,在宣旨太监离开之后,这些文武官员,有一些已经打算辞官归隐。
不乏抱着侥幸心理的官员,仍心心念念,觉着法不责众,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会怪罪他们。
当然,他们都会死。
因为愚蠢。
王安雅走出凤仪宫,已然将皇后的凰袍褪下,换上了一身素白裙纱。
她没有选择去见皇帝陛下最后一面,而是一个人,默不作声的走出了这座待了三年的皇宫。
三年前,她安静的来到了这里。
三年后,她安静的离开了这里。
来而去返,什么都没带走,失败者只能成为旁人的回忆。
然后,她在皇宫外,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盈盈一拜,轻缓道:“深宫多冷清。陛下孤身一人夜里啊,少赏些凉月,多穿些衣物。”
昨日,两人下了一盘棋,下到夜晚临近,已经做了告别。
皇宫外,有一位年轻妇人在等她。
“娘”王安雅走到许清身侧,扑进她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般,低声抽泣起来。
许清叹了口气,摸了摸王安雅的秀发,轻声道:“回听雨轩去吧,百年后,再行入世。”
“不,”王安雅低声道:“我要去天风国。”
许清沉吟道:“叶昊说过,摘星楼之人,大多专情于剑,他那小徒弟叶辰,十七年后才能醒来,你即便再等他十七年,他也绝不会倾心于你,听话,回听雨轩,种种花草,待得此世大变,百年后再重返人间。”
王安雅哽咽道:“龙脉消散,气运不存,四国将战,到那时,不可知之地都无法再依靠龙脉藏于世外,六大圣地皆要入世。我即便回了听雨轩,也无法脱离俗世。娘,您就让我去天风国吧。”○
许清闻言,轻缓拍了拍王安雅的后背,“你若执意如此,娘不拦你。但往后啊,不可再招惹宁钰,他的身上,有大因果。九霄天、天机阁、逍遥观,都不会放过他的我听雨轩的老祖宗因二十一年前入世追杀宁立而受了重伤,现已流落俗世,不知所踪。因而,听雨轩没有参与这场豪赌的资格,只能观望。”
王安雅沉默片刻,问道:“那摘星楼与柳村呢?”
许清叹了口气,“摘星楼的老祖宗,是三千年前那位红尘仙最虔诚的追随者,是一位真正的求道者,他的脾气太怪,谁也不认,没人摸的清摘星楼最后会站在何处。至于柳村,那可是世间无敌者的聚集地,若是入世,其间任何一人都能镇压此世天下。宁立自柳村出,也是与柳村的那位村长,达成了某些合作,否则,他又怎敢谋算于天?”
王安雅点了点头,“柳村那位村长娘,他有多厉害?”
许清微微责备道:“老祖宗都谈之色变的人物,你却不当回事,随口说出。以后,切记不可再随意提及这位村长,念则有感。至于有多厉害,娘不知道,但书中曾有记载——柳村若怒,天地倾覆。”
古籍中说,不可招惹柳村。
连余下几位圣地的老祖宗,都极为惧怕那位村长。
从柳村出来的柳先生,手持一柄诛仙剑,都能将天上仙人按在地上打,柳先生,肩比天高。
那,这位村子里的村长,又有多高?
王安雅听到这里,暗暗惊心,也一阵后怕,再也不敢对担着柳村入世行走的宁钰,生出什么心思。
同时,她也心生许多疑惑。
既然,宁钰是柳村的人,但那位村长,为何会放任宁钰入世,遭受诸多算计?
而那宁立,与柳村村长之间,又达成了什么合作?
莫非连柳先生上天斩仙,都是这合作里的一环不成?
她越是思虑,便越是觉着这里面的水深。
王安雅放下了所有对俗世的眷恋,便望向西门方向,她的妹妹王安琪,与宁钰一道出了西门,欲与棋阁交战。
不可知之地的规矩是不允上一代人参与这一代人的争斗。
那么,许清、叶昊、王十八、宁立,都无法仗着高深境界,对这一代人出手。
母女两人在汴梁的街道走走停停,然后她们见到了一个正在天桥底下讲道的和尚。
许清看了这和尚一眼,对王安雅说,“你们这一代人,第一位不惑上境,要降世了。”
王安雅愣了一下,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那和尚,看来看去,也没觉着这和尚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区区不入流的凡人罢了。
要说最引人瞩目的,便是这和尚周边,围着许多驻步听法的闲汉。
‘咔嚓——’
这不入流的和尚,朝街道旁驻足的母女两人微微颔首,然后便迈入三品地坤之境。
王安雅越发疑惑,这破境,什么时候如此简单了?
许清朝那和尚微微颔首后,便领着王安雅走出了这座汴梁城。
许清瞧出了自家女儿的疑惑,耐心解释道:
“这一代人里,仵世子阳要走的路,是观法得法,万法皆明。这位僧人走的是求道得道,破而后立。还有一人,名为命运,他则是身入轮回,代天行道。你与安琪,错之太远,若无机缘,此生难入不惑。”
仵世子阳一法通万法,便对于修道,再无疑惑。
普智看破了心中魔障,便对于人间,心无困惑。
至于命运都身入轮回,以真名行道,何惑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