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动若雷霆(上)
过了约莫半炷香左右。
‘踏踏’
耳畔传来轻微脚步声,有一位年轻剑客,缓慢走入大殿,朝宁不凡拱手道:“我名江枫,遵诺而来,护着先生。”
他的腰间有两柄剑,一柄是木剑,另一柄是‘懒惰’。
宁不凡看到这柄古剑,心底泛起涟漪。
他给萧晨的三剑便是——暴食、色欲、懒惰。
暴食在剑花楼被拓跋家的小胖子带走,色欲入江湖,先是落入长林画廊,又被皇甫温宁夺了去。
这懒惰之剑,按理说应在萧晨身上留着。
萧晨的武道实力在一品境内,没几个人能伤的了他。这柄剑出现在江枫手中,约莫啊,是萧晨赠予他这厮的。
宁不凡眉眼舒展,问道:“萧晨那厮,可还在汴梁城内?”
江枫摇头道:“我昨日入皇宫前,他便离开了汴梁。据说啊,是往云集镇的方向去了。”
云集镇,在汴梁城东城外,两百里处,是前往东荒国腹地的必经之路。
“你既已昨日便入宫,怎的今日才露相?”宁不凡旋又问道。
江枫拱手如实回道:“先前以为先生陷入险境,本欲出手相救。但看了半日后,却发现先生并非被困于皇宫,而是不愿离去。于是,在下这才现身,说明缘由。”
宁不凡缓缓点头,“既然你要护我,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你有什么本事?”
江枫不卑不亢道:“我的剑,很快。”
江湖榜四,快剑江枫。
宁不凡轻‘嗯’一声,伸手示意道:“让我瞧一瞧,究竟有多快?”
江枫沉默片刻后,微微摇头,轻声道:“我江枫这一生,出剑只为杀人,向来不供观赏,还望先生莫怪。”
宁不凡也不在意,沉吟道:“不如这样,你刺我一剑试一试。”
江枫先是诧异,继而疑惑,后又犹豫。
他犹豫半晌后,还是摇头道:“先生莫要说笑。”
他是来保护人的,又不是来杀人的,这一剑下去,若是伤了这位天机榜首,没法子交代。
宁不凡见此,也不再规劝,“行了,你先躲在暗处,待我有生死之险,再出手便是。”
“明白。”江枫抱拳行礼,缓缓退去。
龙空自宫中出来后,便手持金令,自侧门进入皇城司,见过百里芳华后,将要对问柳司的杀局,事无巨细,皆说与百里芳华听。
然后,待龙空出皇城司,奔向城外,调集兵将之时。
皇城司内,有十余位探子,骑着快马,去了西门。
自西门出,数百里外便是棋阁所盘踞的千里山脉。
无需想便知,这十余位皇城司的探子,是去往缥缈峰,找寻慕容云画的人手。
之后,龙空手持金令,闯入中军大帐,调集了足足五万黑甲重骑,浩浩荡荡开往公孙家的方向。
这五万铁骑化作十路,依次向前递进,极为隐秘。而这五万铁骑之后,更有三千辎重营,携带足够五万大军吃食二十五日的粮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龙且寻到了长安客栈的南风,将宁不凡的计划悉数说出后。
南风一脚踹翻诸葛轩逸,让他赶紧去寻觅主子。
而南风自己,先一步便去联络西荆楼在汴梁城内外的人手。
此次赶往隐贤山庄,要起到震慑作用,自然要将所有的高手带上。
不过,西荆楼在苍州一战,一品高手几乎损失殆尽,如今潜伏于汴梁城内外,能称之为高手的,除了南风与诸葛轩逸,便只有十余名二品高手。
这些人手拿出去,可吓唬不到隐贤山庄。
正在南风愁眉苦脸之时,皇城司有四位一品高手前来襄助——青兰、雏菊、海棠、睡莲。
墨玉公子曾言,在宁不凡需要的时候,他自会襄助。
于是,潜伏于皇城司内的四名一品高手,便来到了南风面前。
可这些,还不够。
龙且微微摇头,拍了拍南风的肩膀,让他往身后看。
——足足三十多名二品高手。
这是孟河家这些年来,送入东荒的一部分暗探。
自此,孟河家鹰隼骑、西荆楼、皇城司(未湖楼),彻底联合在了一处。
“可以一战。”南风缓缓点头,心底欣慰。
与此同时。
城内一家烟楼,名为软玉楼。
拓跋家的败家子拓跋渠,正领着四五个纨绔,在软玉楼里附庸风雅,饮酒歌词。
诸葛轩逸忽然到来,佯作醉酒闹事的客人,在楼底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拓跋渠正托着一个小娘子的肩膀揩油,却听到楼下动静,不禁微微皱眉。
于是,他吩咐几名随从结了账后,以扫兴的名头,与几位纨绔公子别过。
在离开软玉楼的路上,拓跋渠的车厢多了一个人。
正是诸葛轩逸。
当拓跋渠知道,是宁不凡已然手握庙堂之权后,欣慰一笑,拍了拍诸葛轩逸的肩膀,低声道:
“闻人雨泽是隐贤山庄的少主,之前被你忽悠的跟他一块儿去截杀花十三,如今惹上了棋阁,定然对你心怀愤懑。你与南风去往隐贤山庄之时,无需虚词,可将所有的谋划直言相告。只要消了闻人雨泽心中怨愤,便能引隐贤山庄为援。”
诸葛轩逸苦着脸,拱手道:“主子,闻人雨泽这厮,性子刚直,若直我欺瞒坑害于他,还不刺我两枪?那银龙雪枪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一刺便是一个血窟窿!”
“无需担忧。”拓跋渠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
“闻人雨泽纵然刚直,却也不是蠢货,你坑害他之事,他只怕早便心知肚明。你此时领着众多高手前往,只需要给他一个台阶,他便会下来。要知道,他纵然是江湖榜十,却也是隐贤山庄的少主。”
身为江湖武者,可以肆意行事。
但身负隐贤山庄安危,便只能观望大局,择优而行。
诸葛轩逸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萧瑟道:“我这一露面,这些年在江湖上积攒下来的诸多名望、人脉,尽皆败坏了,倒是有些可惜。”
“放心吧,”拓跋渠打了个哈欠,慵懒道:“此战过后啊,在这东荒国,我西荆楼再也不用藏于暗处,做什么暗角阴沟的卑贱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