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与你无关
傲慢、嫉妒、贪婪
司徒梦蝶心中默念,对这三柄剑越发爱不释手。
她身为一品初境,若能有这等至宝防身,或可战一品巅峰。
终于明白宁不凡并非要杀她后,司徒梦蝶反而不再惧怕这位白发公子,好奇问道:“此三剑,当真是世间至宝,你竟舍得以这般至宝换取甲骨出手救治一位女子,她很美吗?”
宁不凡虽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随意回道:“年纪小了些,长的还凑合。”
司徒梦蝶问话之时,心里已然勾勒出一个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天机榜首宁钰,与一名女子互定终生,却不想,女子竟身患绝症,于是痴情的天机榜首不惜万水千山的跋涉,也要来到这个棋阁一手遮天的东荒国,也要寻到甲骨。
没想到,天机榜首,竟是一个痴情男子。
念及至此,司徒梦蝶望向宁不凡的目光,渐渐柔和。
——也是,东荒国可是遍地都是要杀宁不凡的人,除了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爱情,有什么能让天机榜首动身来到这里呢?
哎,不对啊,那王安琪呢?江湖传言里,天机榜首宁钰不是为了营救王安琪,这才杀上剑阁九山,一剑撕裂青云峰的吗?
司徒梦蝶忽而一怔,愕然道:“难怪,你要与我商榷甲骨之事前,要支开安琪,这待她不公平!”
宁不凡眉头紧蹙,心道,不能让王姑娘知晓他仍能掌控剑意,是为大局考虑,虽有些许不公,但也是经过慎重思虑的,这司徒梦蝶管的也太宽了吧?
“此事,与你无关。”宁不凡微微眯眼,冷声道:“若是将此事泄露出去,你会变成八段儿!”
司徒梦蝶长长叹了口气,眉眼复杂道:“你竟愿为那名女子,付出如此沉重代价,你哎!”
哎,男人啊——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宁不凡轻轻摆手,云淡风轻道:“区区俗物,哪儿有性命重要。王姑娘快回来了,你也该走了,记得将院子里的血渍清理一番。”
待这位总爱胡思乱想的司徒梦蝶离去后,宁不凡微微摇头,嗤笑道:“沉重代价?”
祭坛七剑,虽称得上是世间至宝,对于宁不凡而言,却是作用寥寥。
他所修行的问心剑意乃此世最强,无惧任何剑意,又以凡人剑道转天人剑道后,剑意便能化作世间万物。
雷霆、狂风、暴雨、寒冰、飞雪皆可幻化。
因而,祭坛七剑内所蕴含的恐怖剑意,在宁不凡的手里,展露不出真正的锋芒。
暴怒之剑赠风语护身,恰到好处。藲夿尛裞網
傲慢、嫉妒、贪婪赠甲骨和司徒梦蝶,若能换来甲骨救下风语,也算是各取所需。
剑匣内,便只余下暴食、色欲、懒惰。
对于这三柄剑的去处,宁不凡心底也有了决意,只是时候未到,暂不能出。
总之,来凤来客栈的第一个目的,已然达成,接下来便该好好思虑一番,如何才能将孟河家的情报力量,纳为己用。
不过,已然过去这么多天,萧晨为何却是迟迟不返,倒是有些奇怪。
这个秃子,身躯强横,刀剑不入,连手持落日弓的刑天,都不能伤他分毫,在这东荒国内,按理说不会遇着什么麻烦才是。
正思虑间,只听‘咯吱’一声。
身着薄翼红裙的王安琪推门而入,她跨过门槛,托着一张低案缓缓走向宁不凡,案子上,摆着五碟小菜。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腰间还系着一壶酒。
“这是?”宁不凡疑惑问道。
“春风酿。”王安琪不慌不忙的先将五碟小菜摆在凉亭桌案,又回身推着四轮车来到凉亭内。
宁不凡略有诧异,“这凉州城,还有春风酿?”
有是有,但应是少有,不是寻常酒肆便能寻到。
王安琪夹着小菜举至宁不凡面前,低声道:“我找了三十七家酒楼。”
宁不凡闻言沉默,咀嚼着入口的小菜,抬眼便见得王安琪从袖里摸出一盏精致瓷杯,将酒水满上后,缓缓推至他面前。
宁不凡捏起杯盏,仰头饮下,这酒依然辣喉,却夹带着一丝酸涩。
王安琪恬静笑笑,又为宁不凡满上一杯酒,轻声道:“我若是不找这么多家酒楼,走这么远的路,怎能给你留下足够的,与梦蝶商榷事情的空隙?”
宁不凡依然沉默,缓缓呼出口气,捏起杯盏,再饮尽,终于说道:“初见司徒梦蝶之时,你是有意将我的名号道出?”
“嗯。”王安琪乖巧点头,夹了些小菜,要送至宁不凡面前时,却被他伸手拦下。
宁不凡捏着王安琪的手腕,极为认真的盯着她的眸子,缓声道:“不要待我这般好,我怕会”
王安琪挣开宁不凡的手,继续送菜至他面前,认真道:“与你无关。”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
两人没有再说上一句话,却都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或许,在惊鸿峰山头,宁不凡痛哭流涕一夜饮尽十坛子春风酿的时候,王姑娘比他更心痛。
他见遍了世俗冷暖,人心淡薄,这些皆是无惧。
唯独怕啊,旁人以善意待他。
美好的事物,总会成为回忆,像是永远也握不住的流沙,自掌缝溢出时,洒落遍地芳华。
人活在这个世上,可真是难啊,不停得到美好的东西,再不停地失去,直到沉寂于永恒黑暗,无法挣脱。
叶辰的死,王大爷的死,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宁不凡不想、也不敢再品尝第二遍。
于是,他有意淡漠自己的情感,疏远与旁人的距离,但该来的善意,总像一道曙光,那般耀眼且璀璨。
视而不见,是很难的。
夕阳落下时,绯红映射整片大地,天地相连,尽是烂漫霞光。
宁不凡看了眼守在身侧的王安琪,轻声说道:“抱歉。”
“没事,”王安琪伸手揪了宁不凡一根白发,“我不怪你。”
宁不凡忽而站起身,再转过身,笑道:“其实我可以掌控体内的问心剑意,还可以站起来,走上四五步是没问题的。不过,若是再走远些,就不行。”
“嗯,”王安琪微微颔首,“我一直知道。”
她可是一品高手,感觉极为敏锐,自刘神医说宁不凡只剩三个月好活的时候,她便隐隐生了疑心,后面——又在几次被支开之时,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她知道,宁不凡不说与她听,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于是,每次宁不凡让她出去之时,她便老老实实的走了出去,就像一个真正的傻子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察觉不到。
其实——她虽然单纯,但却不是真的傻。
宁不凡眉头舒展,坐在四轮车,低声道:“以后,我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
“好。”王安琪笑了笑,又伸手拔下宁不凡额间一根白发。
都说人有三千烦恼丝,她便为这位白发公子,将这些烦恼,一根一根的拔下,若是日后成了秃子嗯,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