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罚是赏
卫南逾知掌门心意不可更改，单膝跪地，拱手请求着：“掌门，弟子请求代师妹受过。”
郁掌门失望更重，痛心尤甚。将手中牌子重重掷地“天门自创立开始，就定下规矩。我派修习，只为护不为屠。门下弟子不可伤人性命。媚儿剑伤同门，罪过更重。谁的错，谁领罚。你糊涂！”
王知之眼看着劝解不下，有些激动了。知晓媚儿有错在先，但眼下一门心思的想护住媚儿，说起话来，也没个忌讳“子术自己学艺不精，后果就得自己担着。”
听到知之的这番话，齐赫紧紧地握了下拳头。
掌门刚刚要发火，子术坐在轮椅上，由别人推着进来“知之师兄说的没错，是弟子的错，弟子自己担。门教鞭，鞭鞭见骨。掌门若一定要罚，就请掌门把那两鞭打在弟子身上吧。”
子术刚刚醒来，担心媚儿受罚，求着药庐的师兄弟们带他来找掌门求情。
听到子术主动请罚，一直安静的齐赫忍不住开口了“掌门······”
“好了，不必请门教鞭了，就罚她去山下待两年，两年间不得用武。司规堂派人跟着。”许是被这几个后辈的话说动了，许是觉得禾苏提议也不错，郁风终是改口了。
既然不能用武，就要为安危考虑，郁风又道：“南逾和知之也同去。”
南逾和知之相视而笑，知道媚儿逃过了那两鞭，齐声答道“弟子遵命。”
事情了了，掌门和各堂各殿主事人回去了，弟子们还没相继散去。南逾和知之就已经飞奔去司规堂。
两人刚进刑室，就看到媚儿双手抱头，蹲坐在地上发抖。
南逾轻轻地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了，掌门不打你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和这些年她每次害怕安抚她的时候一样。
媚儿在师兄的怀里仰起头来，眼中有些许泪光“子术怎么样了？”
“他醒了，这次多亏了子术，他醒了之后，马上到殿内为你求情，要是没有他，你这两鞭是躲不过去了。”知之感念这份恩情，恍惚间回忆起自己刚才在大殿上好像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殿里，师兄弟散去，有多数来到药庐照顾子术。
齐赫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这里已经是满得容不下多一双腿脚了。见这里熙熙攘攘、叽叽喳喳的，他挂上冷面“伤者需要清修、静养。你们都回去练功，我照顾他”
一群人不听，齐赫只好拿出师兄的派头“还不走？”
这派头出来，还真吓住了人“有劳齐师兄了！”各殿、堂弟子应下来，瞬间跑得没影儿了。齐师兄严肃起来可是吓人的很。
待人走后，只剩下他跟齐赫两个人的时候，子术收敛了几分方才灿若暖阳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一想起刚才他一醒来就去大殿，半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齐赫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说道：“我来看你死了没。”
子术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脸上添上了讨好的笑“师兄说笑了。”
那份讨好的神情的的确确取悦了齐赫几分“南逾和知之已经去司规堂接她。你可以放心了。”
齐赫虽不乐意看他费尽心思地对媚儿好，但还是说着“三招之内故意输给她便是，非得逞能。”
提起比武，子术心中有了些许惭愧“子术平日喜好文墨、看书。不精武学。如若太差，她会不喜的。”
听到他这般回答，齐赫心中很不舒服“刺伤了你，差点受两鞭门教鞭，她就喜了？”
“我的错”子术双眼泛红，倒是活脱脱的一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儿。
齐赫知道这人惯会卖乖、示弱。看似一头楚楚可怜的小羔羊。实则是一头狼。这幅样子倒是把整个天门的人都骗了。
齐赫真想骂一句“愚蠢”。又想到自己当初不就被他这幅样子给骗了吗？还骗了个彻底。又气、又恼、又悔、又羞。
念起被他骗的往昔，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心疼是真心疼，语气也真的不算太和善“让我好好看看你的伤。”
手上动作更是粗鲁，直接过去撕扯衣服。子术原本是半倚在床边的，现在被他吓得直接朝床里面躲。
躲也没有躲过，被抓住了衣角，齐赫直接连衣服带人拉个过来，一把扯开衣服。子术连连叫苦“唉唉！我是伤者”嘴里求饶道“轻点儿，疼！”
听到他呼痛，齐赫手中的力道也是减轻了不少。
媚儿从司规堂出来后，第一时间去主殿拜见掌门。
殿内静悄悄地，郁风像是知道媚儿要来，此时的主殿只有他一个人背对着殿门，清冷地站着。
媚儿走进去，跪在地上，叩首“弟子有错，叩谢掌门不罚之恩。”郁风纹丝未动。
媚儿再叩首“媚儿知晓掌门恩准弟子下山。弟子厚颜，请求留在山上，照顾子术。”
郁风依旧没有开口，媚儿这次也没有抬起头来，俯身在地，说道：“媚儿愿留在天门照顾子术师弟，勤练功课。来年比试获胜再下山。”
郁风这才转过身来，似是气极，言道：“剑伤同门，自己手中的剑都控制不住。这是一个武学者的奇耻大辱。”
对于她刚才所求，更是直接驳回“你师父、师兄力保你免去鞭刑，成全你下山的心愿。我既已答应了他们，你就不好负他们。”
字字掷地有声，不容他人置喙。
随后，他轻叹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跪着的媚儿，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柔和了些“子术受了你一剑，负着重伤还为你求情，你若不下山，他这一遭罪，岂不白受了。”
媚儿动容，直起身子。
郁风从袖中拿出一方盒子，打开递给她，说道：“子术伤得不轻。你带着这珠灵参去药庐。你元清师伯外出游历，待他回来后，我同你一道去向他赔礼，有我在，你师伯也不会太为难你。”
当年下山寻人，人没有寻到。反倒是把她领了回来。这是因为那次外出相遇，所以在天门一干弟子当中，媚儿于郁风是有特殊意义。看待，自是与旁人不同。这次也算是故意顺势饶了她。
媚儿知道掌门治下严谨，但这些年对自己很是宽厚。想起当时场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旁人眼中是她失手伤人。只有自己知道当时仿佛着了魔般，意念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郁风看出她眸子中的全然无措，只当是她心有不安。她去药庐，也是应当的，说道：“放心不下，就去药庐照顾子术，待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再下山。”
媚儿觉得掌门此番安排甚好，连忙再次叩首“谢掌门！”
总算见到这丫头脸上有了笑容，郁风自己也宽心了“下去吧。”
媚儿站起来，作揖“弟子告退！”
媚儿从主殿出来之后就来了药庐，见齐赫师兄正在照顾子术。心下不是滋味。看到子术面色苍白，心里更是愧疚了。里面的人也注意到她。媚儿强撑起一抹笑意，恭敬地喊了句“齐赫师兄”
齐赫见她来了，又看到床上人的眼中的温柔与笑意，自己识趣儿地找个由头离开。
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我······”媚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子术打量了一下她，见她安然无恙才放心“师姐要下山了，还不开心吗？”
媚儿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我向掌门请求，等你伤好的差不多我再下山。掌门已经应允了。这段时间我照顾你。”
“哦！这是掌门让我带过来的灵参，我待会炖一下给你补身子。”媚儿心中千万分的内疚，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两两相望也只是尴尬收场。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饭。”子术轻轻一笑“不饿”。
媚儿站起来“那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倒水”子术伸手拉住这转身欲走的人“不用，师姐。我想去外面待会儿。”
媚儿忧心忡忡“你得卧床休息。”
子术笑的云淡风轻“没事的。”
“那你等等，我去找椅子。”媚儿这才把手挣脱出来，急忙忙地跑去找椅子。
子术轻咳了几声，片刻功夫，媚儿就已经推着一张轮椅回来了。小心翼翼的把子术扶到了轮椅上。
媚儿推着子术四处走走，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有些话，这时才敢说出来“我没有控制住，伤了你。你还替我向掌门求情，对不起，子术，我······”
轮椅上的人不以为意“我平日里喜欢看看医书，在武学方面学艺不精，怪不得师姐。”
媚儿表明自己的诚心“我平时不看医书，你教我怎么照顾你好不好？”
“不急”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媚儿，说道：“掌门让师姐在山下待两年，不准用武。那师姐就拿着这个下山。”
媚儿接过小小的瓷瓶，打量着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子术神情严肃地说道“顷刻间让人内力功法都无法施展的药。”
媚儿先惊后喜“这可比绝世武功好太多了。”
子术依旧不放心，又叮嘱着“师姐收好，不要伤人，自保就好。”
媚儿收好瓷瓶，朝他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子术，谢谢你”
不知是谁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有些尴尬，子术开口打破了这层尴尬“肚子有些饿了！”
媚儿看了眼四周，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清幽殿。
轮椅上的人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树，感叹“这棵树长这么高了！”
媚儿将子术推到树下的那方石桌旁，就去到清幽殿的小厨房里准备膳食，小厨房就在树的五步之外，树就在小厨房门口。
媚儿手上动作不停“你送的种子，种下之后，迟迟不发芽，发芽之后又长得慢，我怕它娇气，活不了，这几年精心照看着，倒是长出树的样子了。可总不见结果。”
“总需要一个过程，不能心急。”种树如此，待人亦如此，他心里有个急不得的人。
“此话有理，饭菜已上齐，请子术公子慢慢享用。”片刻后媚儿摆好了菜，微微俯身，三千青丝随风摆动，乱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