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把弹弓射他屁股上
自从去了乔卿城的婚礼，周疏离足不出户了两个月，好好养伤，之后就开始越发的放浪。他开始夜夜笙歌，沉迷美色的潇洒小日子。
站台上的军兵鳞次栉比，持枪鹄立踏着整整齐齐的步伐路过，背上背着一把跟自己半身腰差不多高的长枪。
周疏离手握一瓶上好的洋酒，走几步喝几口，直到瓶子里的酒都喝完了，他才恋恋不舍又略微烦躁的扔了酒瓶，摔个稀巴烂。
他转头一看，看见了全上海滩最明亮的地方。周疏离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脖颈处露出一抹如奶油般细腻光滑的皮肤，在这醉纸金迷，灯红酒绿的照耀下越发泛着润泽。
他颠颠撞撞的走了进去，一扬手就是将自己口袋里的钞票洒在了桌子上，歌舞厅的老板眉飞色舞，看的心悦气旺。
“把你们这最好看的小姐都给我爷叫来。”周疏离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双如嗔秋暮的眼眸半眯，有些慵懒，嘴唇微抿。
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其实他是不喜欢这种烟火之地来寻花问柳，找找所谓的红颜蓝颜知己，但是最近他真的太烦躁了。
他看到那些歌舞小姐的时候，顿时傻眼了，他居然发现这些女人，长得一毛一样。一样的身段，一样画满脂粉的脸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颦笑。
只见那些小姐按着顺序念着自己的名字，什么“紫烟，红烟，蓝烟，青烟，白烟，绿烟……”
他尴尬的笑笑，只见那些小姐往他身上挪挪，他就移出去，她们靠过来一寸，他就出去两寸。
小姐身上的浓重烟粉味呛得他鼻腔难受，一连打了个喷嚏。
“小少爷长得好生俊俏啊。今晚就留下来吧，咋姐妹们好好伺候伺候，保证把爷伺候的服服帖帖。”叫绿烟的姐妹将自己如葱的手指往他心口轻轻地划了一下，周疏离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路飞奔到外边，将自己吃的饭菜吐了个便。
叫绿烟的小姐顿时脸真的就像她的名字一下子就绿了，难看的厉害，那表情是说不尽的心酸与苦涩。
周疏离这才知道，他得病了。
他这辈子都别想像个正常男人一样玩女人，跟女人结婚生孩子了。因为他只要一靠近女人，他就想吐。
把胃里面吐了个精光，他蹲在街头睡着了。
只见一个背影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折成了一半，划过寂寥恫长的夜。
等到第二天，初晨的阳光透过绣花窗帘，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留下斑驳的淡黄斑点。白的透明的皮肤镀上一圈暖暖的光芒。
周疏离只感觉头昏欲裂，口干舌燥，手脚酸软无力。
他用胳膊肘努力撑起自己快要散架的身子，整个背脊靠在不硬不软的后背上。嗓子哑的厉害，似乎都说不出话来，呼一口气就开始发痒发痛，咳嗽的停不下来。
周疏离看着对面的镜子映照出自己苍白的面容。眉骨清苍，病态十足，连唇色都淡的厉害，几乎要与面色融为一体。
他这才发觉这不是他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的皮肤，满是露水余欢之后留下的痕迹，昨晚的一夜可知多么疯狂。
乔卿城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着一身墨绿色的军大衣，衬裁出一身挺拔的完美身材，宽大直角肩，三七分比例，整个人看起来高大英气 。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衬的更加立体鲜明，一双看似淡漠的双眸却是眼梢微挑，颇有几分风情。高挺倨傲的鼻梁下是一张如枫叶般红润的唇，嘴角不笑的时候也是微微上扬的，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错觉。
他拉下自己的袖子领口，手掌宽大节骨分明，领子下是性感显露的锁骨，一股成熟风味迎面而来。
原来是斯文败类加禽兽不如艹了狗蛋的乔白眼狼。
周疏离慢条斯理的裹着被子下床捡了自己的衣服，才发现已经被撕的破碎，此刻狼狈的躺在地板上 。
他这才幽怨的回头瞪他，也不知应该说什么，老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个字：“你……”居然这么卑鄙无耻下贱趁人之危 。
“你什么你，昨晚你自己主动坐我身上来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别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乔卿城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然后扔在他的头上，整个动作流畅快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乔卿城，要是我主动坐你身上，我就喝水被噎死，走路掉下水沟摔死，呼吸被鼻毛堵死，上街被车撞死……”周疏离说了一大堆诅咒自己的话，听的乔卿城一声噗哧就笑了起来。
“周疏离，我什么骗过你，你倒是别咒自己了，我怕你哪天真的就被自己咒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滚你丫的，要死也是你先死，要收尸也是我先给你收。”
“我答应过你，我不会比你先死的，要死一起死 。”
乔卿城笑笑，眼梢微挑，笑的自然。
“跟你死一块我嫌脏。”周疏离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看着不远处被阳光照的光芒万丈的乔卿城，顿时没了下言。
乔卿城都已经结婚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当个小三横刀夺爱，还是装可怜委曲求全，这些事他周疏离是打断腿都做不出来的，再说他乔卿城配吗？
他抖抖自己的衣服，有些不服帖的穿在自己身上，有些别扭，他卷了卷裤脚。然后过去，措不及防的给了乔卿城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对了乔卿城说了一句：“别特么再来招惹我。”
周疏离这幅模样就像被逼急的兔子，连警告人都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乔卿城一脚踹了过去，力道不大不小，周疏离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他趴在他的脖颈处深深的咬了一口，周疏离疼的眉头皱起。
他其实是喜欢看这幅模样的周疏离，天真无邪的面容，干净的就像蓝天上纤尘不染的云，每一个表情都迷人的要死。
尤其是被他压在身下皱着眉头说不要的时候，欲说还休，欲擒故纵。
“放开我，疼 。”
“知道错了吗？”乔卿城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此刻犹如豗谷回荡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还带着勾引人的上挑尾音。
“乔卿城，让我走吧 。”周疏离只想离开这里，片刻都不想呆着，似乎再呆一秒他就能窒息。
“那你想滚？我成全你。”乔卿城将他扛在肩膀上然后一把扔了出去，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周疏离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
周疏离等站起来后踹了他家门两脚，然后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便聩聩不自终的离开了。
走之前还往他门前放了一朵刚采来的菊花，周疏离在楼下用石头写了一行字：葬礼定去，一路走好。
周疏离便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背叛自己了，更何况是跟他呆在一起十多年的乔卿城，还不懂他的尿性？
爷爷还是你爷爷，孙子永远只能是孙子。
乔卿城自从娶了简思林，官位大升，简直一步登天。
周疏离心想乔卿城这一招卖身求荣的计谋真好，对他更是鄙夷。
乔卿城的母亲是排行第三的姨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因为她不守妇道，不清白，大晚上的幽会男人，之后给发现了就被乔卿城的父亲乔振野乱棍打死浸了猪笼，抛入江河喂了鱼。
这么一想，乔卿城是不受宠的，而且他的处境困难，几乎是夹岸生存，要想出人头地受人提拔是很难的。
可是这也不耽误他的天生英姿，出类拔萃。十几岁的年纪就融会贯通，上兵打仗，样样都行。
乔卿城那时候给他的父亲禁足了，藏在了最小的院子里，周疏离就每天爬墙去陪乔卿城。
他们的情感也是在那时候变得越发浓烈，在一次蜡烛用尽，烛火熄灭时，他们情欲加深，四目相对。最后却是无法自拔，在僻静的院子里干起了无人知晓的事。
那时候的朝夕相守，是周疏离这辈子觉得最快乐的两三年。但在别人的眼中那只不过就是转瞬即逝，过眼烟云，可在他看来是他最欢喜的一生一世。
只可惜真心喂了狗，深情日了白眼狼。
周疏离回了家，周老爷子又开始唠叨着晚上的戏剧，说是什么霸王别姬，经典名曲，请了京城里最百里挑一的角。
包了场子所有的军阀世家都会去看。
周疏离想装病不去，因为可能又会见到乔卿城，没想到又被他家老子一把揪起捏着耳朵去了。
几大军阀世家的老爷坐在一块，是整个戏剧院最好的风水宝地，视眼很好。
周疏离整个场子都在喝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整个过程抖腿抖得厉害，像踩了一辆高频率的缝纫机。
坐在他旁边的是简思林的哥哥简子修，他正在看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然后感到旁边的一阵律动就连忙转过头去。
他看着周疏离一副白白净净，秀色可餐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抖腿抖得那么厉害的人。
“小兄弟，你这腿有点厉害啊。”
“是嘛……踩缝纫机踩得，一坐下来就感觉身临其境，忍不住。”
周疏离不想告诉别人肾虚的事实，腿时常哆嗦的厉害。他但凡不那么虚，也不至于一直都是给乔卿城压的那个。
“噢噢，心中常有缝纫机，太敬业了。”简子修故意打趣他，只见周疏离回头，明眸皓齿，面容似三月桃花，肤色如一月寒冬腊月。
周疏离一直都是偏着头的，看不太清容貌，如今一回头看个仔细，他倒是被惊艳到了。这脸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的在黑夜中泛着光。
一眼撇过他，竟觉得有些眼熟。
他不禁想起了十年前，他去参加一个晚宴，一个小孩子玩弹弓往他的屁股射，完事后被他发现，吓得把尿撒在他的鞋子上。
那个小孩子长得很好看，也是一张又白又小的脸，只不过时间久了他也就忘了啥样。
“你叫什么？小兄弟。”简子修递过一张手帕给他擦汗。
周疏离接过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冒出的冷汗，临时编了个名字。
“倪耶耶。”
“你爷爷？”
简子修发现他有趣的很，年轻气盛，白净清隽，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
“你呢？”周疏离问道，和他有句没句的聊了起来。
“简子修。”
“哦？”
周疏离这才发觉自己身旁做的这位是简思林的哥哥，据说刚从国外留洋不久回来，在外边还办起了公司。只不过简家六脉单传都是军阀世家，很少有子孙会去经商，这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继承家业。
开场几分钟后，乔卿城就带着他的小娇妻来了，这两个人的气色倒是都不错，有说有笑的。
自从乔卿城到了之后周疏离就摆着一张臭脸，像个冰雕一样坐在原地。
“你叫周疏离吧。”简子修问道，然后他又继续说着：“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周疏离以为他套近乎，于是也不嫌烦的陪他聊聊，说道：“谁啊？”
“一个小孩，那时候我去参加宴会。他还很小，估摸六七岁，脸小小的白白的，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很调皮。一见面就往我的屁股打弹珠，然后被我发现抓包后，他就吓得屁滚尿流。”
简子修说完的时候，周疏离心里一颤，但是为了掩盖那份心虚，他故作镇定的说着：“这小孩您认识吗？”周疏离嘴角终于拉扯出一抹笑，虽然笑的很牵强，但这是迄今为止简子修唯一见到周疏离笑的时候。
“见过，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印象深刻。”
那个臭小孩特么的就是他啊，那时候他还被自己的爷爷绑起来吊着打了好几下，至今还没忘。
但是幸好简子修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然现在得多尴尬。
周疏离讪讪的缩了缩自己的袖子，一身的冷汗，虚的不行，有些想上厕所。
他去了之后把自己的上衣脱了，然后拿了那块手帕擦了一下。
门嚓咔一声打开了，周疏离望见乔卿城竟然进来了。
他急急忙忙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有股汗味。
“怎么，跟简子修聊的还挺开心。”
“你倒是什么闲事都爱管，多事公。”周疏离打算侧身从他身边出去，没想到乔卿城又一把拽住了他，然后低下头，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块。
乔卿城反手把门锁了。
“离他远点。简子修不是什么好人。”乔卿城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富有磁性。
“你就是好人咯……你也不见得有多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跟你有毛线关系。”周疏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指着他的胸口。
“再过来小心我一刀扎死你。”
“你都结婚了就别来缠着我了，行不？之前没结婚的时候倒是对我三天两头冷淡的，如今结婚了却对我时不时的死缠烂打。你是不是觉得我周疏离没你不行啊……”
周疏离觉得真累，之前他爱他，可以为他放弃一切，恨不得天天跟他呆一块，如今却只求不要再遇到他，避之不及。
乔卿城一把甩开他手中的刀，以掩耳盗铃之势里面将手伸到了他的裤裆中，然后故作嘲讽的说着：“你确实还是不行啊。”
周疏离感觉他那力道有些重，痛的连忙捂住自己的下档，龇牙咧嘴。
“妈的妈的妈的，混蛋……”
他骂个不停，只见乔卿城开了门丢下他就走了。
“再让我看到你跟他呆一块，你看着办。”乔卿城充满了威胁的语气他早已习以为常，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周疏离靠在墙壁边上，一脸视死如归，面若冷蜡。
之后简子修看他这么久没还没来便去厕所找他，到的时候只见周疏离捂着自己的兄弟，一脸痛苦，便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蛋疼还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