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盐的定价
盐, 粮，布，这三种在这个各国货币不相通的时代, 在很大程度上作为硬通货存在, 也正因此, 它们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各国发行的货币更受欢迎，毕竟洛国的钱可能在隔壁的卫国就不能用了，但盐粮布是实打实能用到的东西。
盐≈钱。
可见它的重要性。
而把毒盐变成精盐的法门，自然也是机密中的机密。
在最开始，洛王放入长秋宫的人就是精挑细选的, 在出了女皎之事后, 这里的宫人们又被梳理调查了一遍，几乎可以说，现在还能留在长秋宫的, 都是洛国的铁杆支持者, 绝不会背叛的那种。
而这几波寻过来的大臣，能被洛王放任他们靠近, 自然也是可信之人。
最后一批结伴而来的大臣, 本来还想嘲笑同僚难得出现的糗态, 但在听了他们在做什么之后, 个个争先恐后地把已经干了一会儿的同僚挤到了一边, 口上还说：
“大人辛苦了, 去那边歇歇吧, 这种粗活就让下官来。”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臣，手上一轻, 抱了满怀的柴火就到了别人手里。
“老相国, 您老这么弯着腰可受罪了, 还是让下官帮你吧，这种小事怎么好劳烦您呢。”说完也不等他抗议，七手八脚地就把他抬离了大锅前。
只是听说和真实看到还是不一样的，在白花花的盐渐渐出现的时候，连看了几遍还亲自上手操作过的洛王也忍不住再次站起来。
那比雪还白的颜色，让人头脑发热，目眩神迷。
在众大臣眼巴巴的视线中，洛王大手一挥，用拇指大小的勺子舀了一勺给他们分食品尝。
勺子本就小，这十几二十个人一分，每个人几乎只能尝到那么是七八粒盐，但即便如此，这纯正的咸味还是让他们欣喜若狂。
没有涩味，没有毒，还是他们洛国自己产的！
洛国终于能自产可食用的盐了！
“此盐白如雪，亮如晶，乃是国师所授之法制作而成，不如就叫仙盐？”负责记录《洛史》的博士运笔如飞地记录下这事迹，然后敛袖建议道。
神女赐下的书叫神书，神女种下的良种叫仙种，神女传授的炼盐之法做出来的盐叫仙盐。
嗯，没毛病，很符合一贯的取名方式。
不过却是让望舒苦笑不得，这制盐的方法是系统中收录的，可不是她从所谓的仙界带下来的，之前的神书仙种她来不及阻止也就算了，但这盐既然还没命名，可不能再这么简单粗暴了。
于是便道：“既然白如雪，就叫白盐或雪盐好了。”
最终定下的名字是“雪盐”，在场好歹有十来个文人，多少有点浪漫心怀，雪字既形象又委婉，还是比白盐更合他们心意。
名字有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打开市场了，但所有人都不愁，这等好盐，就算卖出天价，也有的是人抢着买。
不过望舒的任务是解决洛国百姓的用盐问题，自然不能让他们卖出高价去，不然寻常黔首吃不起，她岂不是白折腾这一遭了。
她提出要求，洛国境内雪盐的售价不得高于麦价的两倍，这个价格大概是普通海盐的价格，但除去了高昂的成本，中间的利润可谓是非常丰厚了。
在自身利益不受损的时候，没有人会主动跟上位者对着干，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无所不知的国师。
洛王瞥了一眼静默的群臣，向望舒保证道：“寡人会派人监督他们，如有违背，国师尽可出手惩治。”
在他身后站着的大臣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不满，甚至面泛红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王上这话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把制盐售盐的机会送到他们面前了。
这时代商贾众多，几乎每个贵族大臣手底下都有那么一两支往来各地的商队，大城市中的部分要让给朝廷，但洛国更多的还是小城镇啊，积少成多，算起来也是非常可观的暴利了。
如果他们能拿下一小部分，那也能吃得满嘴流油了。
面对这么大的利益，饶是圣人也不免动心，更何况这非但于国无害，甚至还对洛国有好处，那更是各个都打破头想多抢到一点。这时候面对国师扫过来的目光，一个个都化身点头机，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向她明志。
“具体如何运营我不管，售价别超过我定的底线。”望舒嘴角微微弯起，却没让人觉出暖意，反而有一种玉质般的凉。
她意有所指般地说：“如果你们有那个本事瞒不住，我自然也没法追究。”
瞒住国师？
不了不了，他们还没这么敢想。
有了萝卜吊在前面，这些人本就不低的效率更是高效，就这长秋宫前院的空地，就大致定下了接下去的相关计划。
虽说如此，但等他们议论完毕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洛王转身看向躺在摇椅上悠闲围观的额望舒，邀请道：“打扰国师多时，我今日还未用早膳，眼看午时将近，国师不如一起？正好试试这新出的雪盐。”
望舒本想拒绝，毕竟还没购买拟态壳子的她实际上并不能消化那些食材，但在开口前一秒，她想到了前不久刷出的主线任务【舌尖上的洛国】，这任务是国师大典前出来的，算起来也有好几天了，但进度慢得跟蜗牛爬一样，她得想办法刺激一下。
带着多开发工具人潜力的目的，望舒给厨师加了一个要求：用有限的材料做一顿便宜又好吃的膳食。
洛王就在旁边见她吩咐，没有对此多发一言，不过心里却在飞速思索国师这举动的目的。
国师从来到洛国，从未做过任何无意义之举，这次也定然有意蕴丰富。
而这个困惑在宫人摆上一盘盘的膳食后，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这一桌膳食摆盘虽精致，但还是能看出用料的节省和工序的简单，这一桌只用了往常一半的时间就送过来了。
一桌用料节省制作简单的饭菜，这不正是在黔首间能广泛流传的那几种饭食的特点吗。
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国师竟然为他补上了！
连番感触之下，洛王直接站起来，郑重地向望舒行了一个大礼：“明多谢国师指点。”
随后又是一礼：“寡人代洛国黔首拜谢国师怜恤之心。”
望舒：……？？？
见他这样，望舒虽然懵逼，但也知道自家宿主估计又脑补过度了，面上却是装模作样地微笑颔首：“王上悟性甚佳。”
此后不到十日，【舌尖上的洛国】这个任务，进度条已经向前爬了2了。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洛城街市上有这么多东西吗？”今日正是各使团陆续离开的时候，许卫二国近年来关系还可以，卫公子护要想在洛国再待一段时间，这次城外之行就是为许国使团践行。
回来的路上卫公子护没有坐马车，而是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带着人混入人群中。
“郎君，可要来一碗豆浆？这可是咱们王上吃了都说好的豆浆！”招呼他的小摊贩语气自豪，腾起的热气微微模糊了他的脸。
卫公子视线从明显还是簇新的挑担上扫过，笑着要了两份：“给我装到这个水囊里好了。”
买了东西之后再打听事情就方便了，这一点放在古今中外都是好用的，他买了豆浆后，小贩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明显亲近很多。
从头到脚把卫公子夸了一遍，小贩手上动作稳当，几乎没洒到外面：“瞧郎君这身气度，应该是各位大人家的小郎吧，这豆浆您看是给你加点盐整成咸的，还是带回家淋上饴糖蜂蜜吃甜？如果都不喜欢，就这么淡着当水喝也行。多给您装半勺，您拿好。”
身后护卫接过装满豆浆的水囊，卫公子状似无意地感慨：“我不过是离家游学两三年，怎么回来就大变样了呢，这洛城变得我差点都忍不出来了。”
小贩对这个大客户可是热情得很，不用多暗示就主动把知道的消息说了。
“这都多亏了咱们国师，您今日刚回王都？”见他点头小贩当场一拍大腿，用你错过了一百亿的惋惜语气道，“可惜您没早几天赶回来，神女成咱们国师的时候，那场面，那叫一个漂亮厉害，按照您的身份，应该能靠近一些看的。”
“这也是国师教的？”卫公子指了指冒着热气的乳白色豆浆。
“当然！”小贩压低声音炫耀道，“我妹妹的儿子的干娘的大舅的邻居的儿子在宫中膳房做活，我这可是正宗的被国师指点过的独家秘方。”
这一长串的关系，饶是以卫公子多年混迹王室的经验也一时没理清这亲戚关系，这听明白了最后一句。
“看到那边的婆子没，她家的豆渣饼也是宫里传出来的。配着我家的豆浆吃正正好。”
卫公子谢过他，随意地逛着街市，没出现一个新鲜玩意儿，他的心情就低落一分，等走到街市的尽头，他已经连营业性的笑脸都撑不住了。
“王老先生有礼。”身后护卫见礼的声音惊醒了他，抬眼一看，前不久才见过面的王老正在对面看着他。
像王老这种天下闻名的大儒，在卫国连卫王都得客客气气的，回过神来的卫公子忙拱手一礼：“王老先生有礼，学生方才一时走神，还请先生见谅。”
王老知道他的身份，稍微想想就明白他在苦恼什么，不过现在儒家与洛国正在试探着建立合作，自然也不好与他太过亲近，只捡些不敏感的话题聊聊。
“方才老夫看公子从街市走来，逛得可尽兴？”
卫公子也随意挑拣着讲：“我观这街市中竟然多了许多新鲜吃食，心中颇有些好奇。方才还有个小贩，总共没多少钱的豆浆，竟然还想给我加点盐？！我记得洛国的盐价可不低啊。”
王老笑呵呵道：“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你去盐铺瞧瞧就知道了。”
三川郡，吴洛边境。
每年秋收之后都是粮食最丰富的时候，这段时间军中伙食也是最好的，所以早在粮草来之前一个月众军士就已经在等着改良伙食的这天了。
“运粮队来了！”
这个兴奋的高喊直接在军营里炸响，所有还在军营中的士兵几乎都围过来，伸长脖子盯着粮车看，恨不得长了一双透视眼，直勾勾地看穿麻袋里的粮食。
“这次是什么？”
“我听说神女成我们洛国的国师了，她在汉中郡赐下仙种，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一批粮。”这是消息比较灵通的人。
边上一人听到立刻反驳道：“发什么梦呢？我可是听我同乡说了，那是亩产十石的仙种，掉了一颗都能心疼死，怎么能进咱们的肚子。”
“来来来，快来搭把手，早点放进仓库里，好让伙夫腾出手来给我们整顿好的。”
在口粮的诱惑和上司的指挥下，士兵们有序分工，很快就搬完了整车整车的粮食，只是在最后一车时出了点意外。
后面这几车是押粮官特地叮嘱要小心注意的，看他那上心程度，所有人都猜这可能是国师赐下的仙种。
“我们常年守着这个边境，王上有可能对我们嘉奖，咱们将军可是王上的心腹。”说出推论的人抬头挺胸信誓旦旦。
好奇心加诱惑之下，还真有人避着人打开了一个麻袋，只见里面黄橙橙圆滚滚的粮食，那颜色那形状，这不就死豆子吗？
豆子吃多胀气还便秘，这种东西也只有在每年青黄不接时才会混进栗米麦黍里填肚子。
“这不是仙种，是豆子！”
落差太大，那偷看的小兵难以接受这打击，高声叫喊出来。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炸开了。
秋收之时，朝廷送来的粮竟然是豆子！
那边随队而来的大厨直接去找了伙夫教授豆子的三十六种做法去了，话没说完救救听到这边闹了起来。
走近一听，竟然是在嫌弃豆子。
大厨：？？？
！！！！
他们竟然敢嫌弃豆子！
你们知道这些豆子有多好吃吗？
王都中多少人留着口水，王上愣是没点头，第一批收上来的全给拉到这里来了。
你们竟然还敢嫌弃？！！
呸，今天他李大刀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豆子多好吃！
在场的谁还没吃过豆子啊，口感也就那样，吃多了肚子还难受，所以当李大厨把话放出去后，只收获嘘声一片，和堵着一口气下不去的愤怒。
“你们等着，别到时候端着碗流口水！”
李大厨话不多说，直接使人拉出了营寨里的石磨。？
豆子吃多胀气还便秘，这种东西也只有在每年青黄不接时才会混进栗米麦黍里填肚子。
“这不是仙种，是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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