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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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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雪见去片场的时候,突然多了很多跟她打招呼的人。她感觉很奇怪!

    “萧老师好!”“萧老师早!”“萧老师来了!”……

    萧雪见一把拉过杨瑶谣,用眼神问,怎么回事?

    杨瑶谣一笑,“你昨天喝断片了!”

    “所以?”萧雪见在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你最好不要想起来!”南青葙戏中装扮地走了过来,“林中的白花泽兰!”

    萧雪见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陆玄叁从书房的窗口看着院中的桂花树,因为大雨,满地都是金黄色的桂花。

    “阿郎,人来了!”陆总管走进书房说。

    “叫他进来吧!”陆玄叁走到案台旁,坐下。

    陆总管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就是紫珠的表哥!”陆总管说。

    “见过陆官人!”表哥行礼。

    “你可愿意娶你表妹?”陆玄叁问。

    男人惊恐地看着陆玄叁,“不——不——不敢!”

    陆玄叁拿出了一张契约,“这是周紫珠的卖身契!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情愫,如果你愿意娶她,我收周紫珠为义妹,另送一份嫁妆,卖身契归还给紫珠本人。”

    男人噗通跪下拼命地磕着头。

    “阿郎,紫珠来了!”陆总管说。

    “进来吧!”

    紫珠眼睛红红地走了进来,看见跪着的人,就开始哭了。

    “紫珠,你愿意做我的义妹吗?”陆玄叁问。

    紫珠也跪了下来,“谢谢,陆官人!”

    陆总管提醒她,“叫义兄!”

    紫珠连忙改口喊:“紫珠叩谢义兄!”

    “你们连夜离开东京吧!”陆玄叁说,“马车已经让昌叔准备好了!”

    他们俩再次叩谢了陆玄叁,然后跟着陆总管出去了。

    常跟着他的小厮顺阳走了过来。

    “主君!”

    陆玄叁悄声地说,“你派几个人跟着他们俩,我怕叔公和二叔他们不会放过他们。”

    “好!”顺阳领命立马出去。

    白素问一直站在了廊桥上,看着他们进出书房。过了一会儿,陆玄叁走了出来,正要遇见了梅青拿着披风走了过来。

    “给我吧!”陆玄叁说。

    梅青把披风递给他,他接过往廊桥上走去。他把披风给白素问披上,“夜深了,凉!”

    “对不起!”白素问内疚地说。

    “他们惦记南篱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陆玄叁说,“不送紫珠也会是别的人!”

    “云郎!”白素问眼睛发涩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更喜欢西京老宅的南篱院,”陆玄叁说,“再给我几年时间,然后辞官,回西京,我教书,你采药治病救人!”

    白素问的眼泪滑落了下来,陆玄叁伸手帮着她擦拭着。

    “他们又过了一劫!”杨瑶谣感叹。

    “你都快成旁白了!”陈阳吐槽。

    “你哥渴了,你还不给他送过去?”杨瑶谣横了他一眼。

    张导演翻着剧本,萧雪见看着刚才那场戏的回放。

    “北宋部分的戏没剩下几场了!”张导演说。

    “后面的几场都是高情绪的戏了!”傅副导说。

    萧雪见看着画面,思绪却飘了很远。

    “再给我几年时间,然后辞官,回西京,我教书,你采药治病救人!”

    画面定稿在了陆玄叁说这句话的时刻。如果你知道,你的生命就只剩下半年,你是否还会把自己纠葛在朝堂之争上?

    南青葙走了过来,看见她定格在这句话的画面发呆。

    “你在想他会不会后悔?”南青葙说。

    萧雪见抬头看着他,他一笑,“会吧!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会陷入一个绝境中,官家用他变法,是把他当刀使。可他年轻,有抱负,觉得自己能改变一下这个世界,所以,他付出了生命!”

    “青葙,你真把这个人物吃透了!”张导演笑着说。

    “你刚才说的这段话,感觉你魂穿陆玄叁了!”傅副导也感叹的说。

    “陆玄叁,他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南青葙说,“有所为,有所不为!”

    “轮回三世,是因为亏欠了她!”萧雪见动容地说。

    “他们有过一世的夫妻缘!”张导演说。

    “十四年,正真生活在一起也就四年!”南青葙幽幽地说。

    “所以,他不甘!”张导演冷静地说。

    南青葙和萧雪见同时看着张导演。

    “准备下一场戏了!”张导演站了起来,往场内走去,傅副导也连忙跟着,就剩下他们俩了。

    “如果,”萧雪见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什么?”南青葙问。

    “如果——今生——等不到她呢?”萧雪见问。

    南青葙一愣!然后一笑,“我会记起她的脸的!”他伸手摸了摸萧雪见的脸,然后起身往内场走去。

    深夜的南篱院,书房里围聚了几个陆玄叁的同僚。

    “老师因为变法,被贬南京。”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同僚说,“这几年天灾不断,新政推动助力太多,看这情形官家怕是也——”他没有往下说。

    其他人也耷拉着。

    “梁相,正好利用现在的局势,大量的弹劾支持和参与变法的人,”一个和陆玄叁年龄相仿的同僚说,“他根本就是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想独揽朝政。”

    “青苗法不能推行下去,种地的老百姓的日子会举步维艰啊!”一个一直沉默的同僚感叹,“现在物件飞涨,易市法推行不了,市场大乱,黑心的商家疯狂敛财,还是老百姓遭遇。”

    “玄叁啊!你的话,官家爱听,你陪他下棋的时候,适当的旁敲侧击一下。”年长的同僚说。

    陆玄叁一笑,“官家让我陪他下棋,是因为我不让着他。”

    “还因为你是老师的学生!”另一个同僚说。

    “诸公,夜深了。”陆玄叁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雾深露重,回府路上小心。”

    同僚们听他这么说,只好喝茶起身离去。

    诸位深夜从陆府出来,不远的黑暗处有人盯着。

    送走同僚,陆玄叁无法安睡,只能拿出毛笔,点上墨,开始画画,可是画得并不顺。

    白素问端着一碟酥黄独,一股芋头混合着杏仁的香气。

    “好香啊!”陆玄叁放下笔,走到塌前,“土芝丹、土栗我都吃过,你做得又是什么?”

    “酥黄独!”白素问把筷子递给陆玄叁,“芋头煮熟剥皮切片,裹上研碎的香榧子、杏仁、酱和面粉调成面衣,然后油煎,就成!”

    陆玄叁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外皮酥脆,里面又软糯,好吃。”

    “吃芋头就不得不提——”

    “煨芋谈禅!”陆玄叁一笑,“愿听娘子谈禅。”

    “我也是从阿翁那听来的,”白素问说,“那就说说唐名僧懒残禅师给李泌预言官运的典故。”

    “好!”陆玄叁又吃了一块,“洗耳恭听。”

    唐时,李泌因为政斗,数次被迫隐退,一次,在遭受中书令崔圆与宠臣李辅国的联手压迫,他挂冠求去,避走衡山,这里僧院聚集,李泌无意中遇见了衡山寺的杂役僧懒残,看他举止非凡,夜班登门拜会,求指引。李泌很是恭敬,但是靠在干牛粪火堆旁烤芋的懒残僧,却对他坡口大骂,气氛很是尴尬。待到芋熟,懒残从火灰中扒出一个芋,吃了一半,另一半递给李泌,神秘地说:“切莫言语,领取十年宰相吧。”

    陆玄叁一笑,看着被自己吃完的碟子,“半个芋头,李泌当了十年宰相!可惜你家官人可没这福气。”

    “不求云郎福贵齐天,宏图大展!”白素问说,“云郎想吃芋头,素问随时能做你食。”

    “会谈禅典故,会做好食,会解郎君心愁!陆玄叁有妻如此,知足!”

    南青葙半夜醒来口渴,爬了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喝着,身后亮起了一盏灯,是她!她有些时日没出现了!南青葙转身,她好像在案台上写着什么?他走了过去,看见他写了一大堆的——名字!

    “要给谁取名?”南青葙问。

    她只是笑着,“你喜欢哪个?”

    “半夏、白英、景天、陆英、”南青葙念着,“雪见、青葙!”

    “喜欢最后两个?”她问。

    “嗯!”南青葙笑着点了点头。

    “女儿叫陆雪见,”她说,“儿子就叫陆青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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