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陆江南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现在，沈夏来真的成他对象了。
更准确说来, 是他真的雇佣沈夏来当他对象了。
在沈夏来接过钱的那一瞬间，陆江南有些后悔了，想把钱抽回来。
只是沈夏来接钱接的很快，感觉‘唰’的一下，钱便被沈夏来抽走了。
看着沈夏来把钱叠整齐, 放进衣服口袋里，陆江南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沈夏来笑着看向陆江南：“怎么了？”
陆江南摇摇头：“没，没事。”
沈夏来又问他：“给报社的稿子, 你写还是我写，现在可以开始写主干部分了，剩下其他知青的细节，可以趁过年打听一下。”
陆江南立刻说：“我来写吧，你讲的已经很清楚了。今天一直受你的帮助, 写文章这事我可以自己来。”
“好好，那你先写着, 写好之后咱们再看需不需要修改润色, 然后等过了年，去市里找报社投稿。咱们多投几家报社，应该没问题的。”
把这事儿商量好，沈夏来和陆江南说：“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家了，你呢，是回去看电影还是回知青点。”
“回知青点, 我想想文章该怎么开头, 我先开始下笔。”
“成, 明天我喊小姜公安去县里，找淑文姐他们给咱俩这‘小情侣’做个证，你呢，你去吗？”
陆江南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才说，你的一个同学在九月份的时候就知道你在和大队里的一个男知青在处对象，那你是不是得先去找你那个同学，让她帮忙撒个谎？”
沈夏来笑了起来：“还真不用，我真有和我一个同学说过，我在咱们大队里有个对象。”
陆江南又愣了一下：“什么，你在咱们大队里有对象？”
“当然没有啊，当时我那个男同学在追求我，我之前拒绝过，但为了拒绝的比较彻底，所以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我有对象。没想现在派上用场了，还真的能请他帮忙做实我们处对象这事儿。”
陆江南听的有些羡慕，同是被人追求，如果自己刚遇到沈红红的时候，也当机立断的说他其实有对象，对方在老家，是不是情况会比现在要好很多。
“明天一起去县里，这事儿辛苦你了。”
“你放心，你花钱请我，那我就是要给你帮忙的，而不是给你添乱的。我会和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别真把你当成未来女婿。至于我其他的亲戚，应该不会在你面前摆架子，如果他们做了，你和我说，我来处理。”
沈夏来想了想，又说：“还有，咱们三个月续一次约，没到期也可以停止，我退钱给你。你将来如果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咱们俩这事儿我也可以帮你解释。现在目前我只想到这么些事儿，以后如果还有其他什么事情，一样可以商量着来。”
两人约定好，就各回各家了。
沈夏来才一进门，就见她爹娘居然也在家里。
她还挺惊讶的：“爹，娘，你们没去看电影啊？”
王翠翠说：“看电影，我和你爹哪有心思看电影啊，我们才去了戏台子那里，就听说了你和陆知青的事儿。又知道了你没看电影，和陆知青离开了。我和你爹怕家里门锁着，你回不了家，而且也想问问你和陆知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回来了。”
王翠翠也忍不住抱怨：“二妮你也是，你和陆知青处对象，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我和你爹又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你大姐当初和姚青山处对象，我们虽觉得姚青山家里穷，但也答应了。陆知青怎么也比姚青山要强一些。”
说着她又叹口气：“陆知青这里若说有什么不好的，就是他是城里人，他将来要是回城了，你该咋办。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处对象了，怎么也该说一声。你说你这妮子，嘴怎么这么严实呢，你九月份的时候就和陆知青处对象了，咱们一家子这么多人，愣是一个都没瞧出来。”
沈夏来略有些尴尬，先看看家里另外一个屋：“娘，家里只有你和爹在，大哥秋来他们不在家吧？”
“他们不在，都去看电影了。”
“那就好那就好，正好我有事儿要告诉你们一声。”
然后，她就把她和陆江南的事儿如实和爹娘说了。
王翠翠真是被她吓了一跳，直接气得伸手去拧沈夏来的胳膊：“二妮二妮，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你，你竟然敢当着小姜公安的面撒这样的谎！那可是公安啊，派出所的公安啊！”
她是真着急了，沈夏来被掐的倒吸一口气，赶忙把胳膊从她娘手下移开：“我不都说了么，情急之下没有办法。陆江南帮了我不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们也知道沈红红说的那些话多可怕，万一大队长，好吧，大爷爷，万一大爷爷说要陆江南负责，逼他和沈红红原地结婚，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
王翠翠知道她是好心，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事儿。连沈长柱这个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人都开口了：“二妮，爹知道你想帮人，但是你帮人，不能把自己也拉下水。你，你这一个黄花大闺女，突然说在和陆知青在处对象，二妮，你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
王翠翠也很着急的说：“就是啊，万一有条件好的后生瞧中了你，结果人家一打听，你有对象了，该怎么办？你这不是把好的后生都错过了么？”
说得着急起来，王翠翠又拍了沈夏来几下。
沈夏来还是那个解释：“娘，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这几年不打算找对象的。我过了年也才十七，按虚岁也才十八，我那么着急结婚做什么？”
她这话又把王翠翠的火气引起来了：“你这几年不打算找对象，难道你就一辈子不打算找对象了？现在男女找对象前都是要先打听打听的。你和陆知青这样，你说人家一打听，又有几个愿意的。就算那男的特别喜欢你，为了你什么也愿意，那他家人呢，你未来的公婆呢，你想没想过人家怎么看你。”
沈夏来有些无奈：“怎么看我，不说我和陆江南是假情侣，即便我们是真的，难道在我们分手后，我的下一任还要因为陆江南的存在耿耿于怀啊，难道我未来的公婆还要因为陆江南的存在唧唧歪歪啊？我才不要这样的丈夫，不要这样的公婆呢。”
“看把你厉害的，沈二妮，你现在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知不知道，你处过对象，再找就不容易了。好一些的后生都瞧不上处过对象的。不是你娘我思想古板，而是大部分男的，让他们在处过对象的姑娘和没处过对象的姑娘里选，他们肯定选没处过的啊。”
沈夏来很无所谓：“哦，他们爱选什么选什么，他们不会选我，难道我会选他们吗？娘，有这种想法的男人，本来就不在我的选择之内啊。”
见王翠翠又要发火了，沈夏来赶忙安抚她：“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如果我真和陆江南在一起了，将来我们分了，那也不过是情侣分手罢了。可能有人会介意我处过对象，但我的确处过对象，他们介意也没用，这是已定的事实。可现在，我和陆江南其实没处对象，是我假装我们在处对象，别人也以为我们在处对象，这么一来，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好像吃亏了。”
“对啊，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王翠翠说着，还拍着桌子，拍得啪啪响。
沈夏来开玩笑说：“娘，您放心，我也不吃亏，我还收了陆江南的钱呢，三个月七块钱，不少呢。”
她这话说完，又挨了王翠翠女士的狠狠一掐：“二妮，你，你怎么能这么办事，你帮陆知青，帮了也就帮了。你怎么还能收陆知青的钱啊。”
沈夏来弱弱的解释：“我们这假的情侣关系，最好能维持一段时间，好显得比较真。我真的是情急之下说我俩在处对象，话都这么说了，您也知道，我这可是当着大队里那么多人，当着小姜公安的面说的，如果被发现我在胡说，那我也是要去扫厕所的。而且说不定还会上档案，影响我读高中。我自然要让这事儿更保险一些么。”
“你说的更保险，就是收人家小陆知青的钱？”
“那我也不能不收钱，这不显得我上赶着似的。娘，我对陆江南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如果再不收钱，那我看上去就是下一个沈红红了，还是心机深沉别有所图的沈红红，这样也太可怕了。”
她给王翠翠揉揉肩膀：“娘，你想啊，不收钱的话，我和陆江南的关系比较奇怪。即便我问心无愧，但是也难免尴尬。收了钱，拿钱办事，彼此都轻松，多好啊。”
王翠翠有些头疼：“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这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你胡闹，陆知青也跟着胡闹。”
“那我们再胡闹，也比沈红红那种胡闹强吧。”
沈长柱说：“你如果和红红那丫头似的丢人现眼，我和你娘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王翠翠又问：“二妮，那以后我遇着陆知青了，该怎么和他相处啊？”
“以前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可是，你不是收了人家陆知青的钱，那我是不是得照顾照顾他？”
“娘，我收的是我假扮女朋友的工资。你如果照顾他，那我要再问他要一份你假扮丈母娘的工资，演出一场，总得要演出费嘛。”
沈夏来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但王翠翠和沈长柱显然没有心情欣赏她的无聊笑话，又挨了一顿说。
沈夏来只好乖巧回答：“娘，您和爹不用特意照顾他，你们对他冷淡一些，将来我们分手，正好可以说他和家里人相处不好，我们感情也生变，所以决定分开了。”
沈夏来只和王翠翠徐长柱讲了实话，也拜托他们帮忙保密。
徐长柱王翠翠夫妻还是有些生气，可闺女已经办出这事儿来了，他们能怎么办，只能帮她瞒着。
以至于晚上沈福来沈秋来他们看完电影回来，看见沈夏来，刚好奇开口：“二姐二姐，你真的在和陆知青处对象啊？你们是怎么处上对象的？”
不等沈夏来回答，王翠翠先发话了：“你们怎么管的那么宽，你二姐她想和谁处对象就处，随她去。至于陆知青，你们也不要觉得他在和你二姐处对象就是咱们家人了，只要他一天没和你二姐结婚，他就是外人，你们没什么事儿别去打扰人家，就是有什么事儿，也别去打扰人家。”
王翠翠这话一出，好像对陆知青很不满意似的，家里几个孩子偷偷去看沈夏来，见沈夏来神色如常，他们也不敢多问了。
第二天一早，陆江南和小姜公安来沈夏来家里找她一起去县里，王翠翠对着陆江南冷冷淡淡的，沈家其他孩子也不敢多和陆江南说几句话，只偷偷的瞄他几眼，再瞄他几眼。
小姜公安心说，看来二妮爹娘对她和陆知青处对象这事儿挺不愿意的啊。
他也不敢多说不敢多问。
几人骑着自行车去了县里，沈夏来领着小姜公安，见了好几个‘证人’。
等证明她和陆江南的关系后，他们就该分开了。
小姜公安回公社派出所，陆江南回大队，沈夏来则是回淑文姐家里。
下午淑文姐的丈夫就要回市里了，沈夏来若是现在回大队，下午还得再来一趟，实在太麻烦了。
她和陆江南分开时，问他：“小姜公安这边你可以应付吧？需要我帮忙吗？”
陆江南摇摇头：“你放心吧。”
沈夏来又说：“如果公社派出所对沈红红的轻轻放过，没什么处罚，你也不要着急。咱们还有后手，总能给自己讨个说法的。”
沈夏来并不觉得公社派出所会怎么罚沈红红，还是那句话，陆江南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是沈夏来生活的年代，有女生遇到了痴汉，派出所也只能警告，只要对方没有动手动脚，很难把这种痴汉关个十天半个月。
陆江南自然知道这些，他点点头：“好。”
三人分开，沈夏来回了木材厂宿舍，钱月娥和李淑文对着沈夏来又是一阵打趣。
“我就说小沈和小陆般配的很，小沈还非说他们只是朋友，你瞧瞧，还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了。”
“小年轻处对象，可不是要害羞么。夏来，小陆这个知青可是真的很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就连淑文姐的丈夫姚为民都问了句：“小沈的对象是从哪里来的？离咱们远吗？”
“首都，他好像是首都人，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钱月娥握着沈夏来的手：“小沈，你可不能害羞，他家里什么情况，他父母在什么单位上班，家里具体地址是哪里，这些你都要问清楚的，也该要问清楚的。”
沈夏来知道月娥婶子这话是一片好意，如果她真的和男知青处对象，这些都是该问的，不然万一人家知青回城了，你想找上门都没地可去。
下午四点多，淑文姐的丈夫姚为民回市里了。
这还是沈夏来第一次和淑文姐丈夫长时间相处呢，以前他们只见过几面，都没怎么说过话。
感觉淑文姐丈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现在已经过了小年，距离新年也没几天了。
在人们都盼着过新年的时候，沈夏来最担心的是，淑文姐这个医生说，可能会早产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