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八十四章
吃过饭,天空的落日早已不见了踪影。
夏也接到许芷柠的电话,她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于是江驰就撑着头,看着她吞吞吐吐地扯淡:“啊…我可能…还得再等几天,你放心好了,初三之前保证你能见到我。”
“还初三,我看你是玩疯了。”许芷柠喋喋不休,“你哥三十就能回来,许彻也是大年初一早上的航班,小橙还在家里等着你的,大过年还跑到外面去…”
夏也老老实实地听她唠叨了十几分钟,挂掉电话后,她一脸忧怨地看向一旁的人。
江驰用手指头都能知道她又要开始骂人。
于是抢先一步:“我知道,我的错,我不该在郊外买房子,不该把你带这儿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对。”
夏也感觉自己像个怨妇,挥挥手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大浴缸很干净,夏也却不想用,谁知道某人有没有在里面干过坏事。
她转身背着镜子,将衣服一件件脱掉,少女身材优越,凹凸有致,皮肤白净通透,骨感和丰满交织,完美得无处可挑。
她站在花洒下,水流冲刷着身体,浴室中泛着模糊视线的白雾。
她洗澡快,十多分钟就能解决,关掉花洒,随手扯下浴巾围在身上。
却在开门迈出浴室的时候,脚下一滑,头重脚轻地摔了个狗吃屎。
二楼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江驰洗碗的动作蓦地一顿。
他冲干净手,摘下围裙,走上了楼梯。
浴室门前,夏也一身狼狈,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脚踝好像脱了臼。
她欲哭无泪地起抬头,恰好撞见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
“啊——!”夏也尖叫着连忙拉拢浴巾,破口大骂,“死变态你干嘛?!快滚开!”
江驰忽视她的警告和斥责,径直走上前,弯腰想把她抱起来。
夏也惊恐地拍开他的手,扭着身子往旁边移了点,一脸嫌恶:“你下楼!我自己能起来!你别待在这儿!”
她说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浴巾长度很短,堪堪遮往屁股,稍微一个大动作就全部看光。
江驰咽了咽喉咙,偏开头,不顾她的阻拦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卧室。
夏也一手护着胸口,一手挡着大腿,从耳朵到脖子红了个透。
她不敢动,但在心里已经将抱着自己的人千刀万剐了。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沿,又从衣柜里找了件浴袍扔过去。
“穿上。”
夏也像抓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被上了浴袍,很大很宽松,应该是他自己的。
江驰等她全部整理好后才转过身,在床边单膝跪下。
“哪只脚?”
夏也闷闷地吐出一个字:“右。”
男人伸出手,一手托着她的脚后跟,一手握往脚踝,轻轻捏了捏,找到了骨头的位置。
他挑眉:“忍着啊,这点痛可别叫出声。”
这点痛???
夏也竖着眉刚要反驳,到了嘴边的还没说出口,右脚脚踝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喂!”她登时有些红了眼,“疼啊!”
江驰笑:“歪个脚而已,娇不娇气。”
夏也屈起膝盖,护着自己的脚踝,咬牙切齿:“以牙还牙的小人。”
他还是笑,压根不搭理她的责骂:“身材真好。”
夏也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看得我都/硬了。”
“变!态!死变态!!!”她涨红了脸,一脚接一脚地往他身上踹,“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男人跟个地痞流氓一样,舔了舔唇,插着兜离开了房间。
剩下炸了毛的野猫坐在床边,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
她听见他进了浴室,然后开了花洒,水流声徘徊在耳边。
这种尴尬的氛围,简直能让夏也原地爆炸。
她下意识地从兜里摸手机,却想起来刚刚洗澡的时候拿进了浴室忘了拿出来。
真的很让人头大。
浴室的水声一直持续了快半个小时,夏也等得花都谢了,从来没见过哪个男的洗澡这么慢。
终于等到水流声停止,夏也起身站了几秒,没有听到动静,她走到门口,看见浴室的门虚掩着,门缝中飘出白朦朦的雾气。
那家伙什么时候走的?
她走上前,握住把手,直接将门大打开。
热气之间,花洒下,男人腰间松松垮垮地围了条浴巾,上半身赤着,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往下流,淹没在人鱼线之间。
夏也受到的视觉冲击导致她甚至忘了做出反应,就那样呆呆地立在门口。
江驰眯了眯眼,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抓,朝她走过去,擦肩而过,扔下一句话。
“夏也,你得对我负责。”
“……”
他走到楼梯口,手肘撑在扶手上,回过头来,看见小姑娘依旧傻不愣登地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浴室。
“人傻了?”
夏也蓦地反应过来,竭力辩解:“我他妈什么都没看到!”
男人突然就笑了:“想看?没问题,给你看。”
他手搭在浴巾上,作势就要掀,夏也脑袋也是乱成一团,不仅不知道躲开,反而还扑上去拦他:“你不准!”
她碰到他的浴巾,真真切切地只是一碰,那块本就没系太稳的遮羞布一散,掉在了地上。
江驰:“……”。
夏也:“……”。
空气都替两人尴尬。
男人磨着后牙槽,连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弯腰将浴巾捡起来,草草地挡在身下。
夏也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连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扣着手指,心里慌得一批,这家伙不会真的要自己负责吧……
江驰脸比煤炭黑,拽着夏也的手臂把她扔进了卧室,手上动作迅速地重新系上了浴巾。
“故意的你?”
夏也简直百口莫辩:“我真不是……”
他揉了揉眉心,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她计较,转身走上了楼梯。
夏也捂住眼睛的手露出一条缝,目光落在男人宽厚的脊背上,小麦色的肌肤表面,覆盖着一片烧伤的痕迹,狰狞悚然。
心脏在狂跳。
“你背后的伤是什么时候弄的…”夏也底气不足,弱弱地问。
男人脚步一顿,半边身子笼罩在转角的阴影下。
他侧着脸,语气平淡:“公司之前发生过火灾。”
夏也咬了咬牙:“你最好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八蛋。”她暗骂,“是在四年前那次爆炸的时候留下的,是不是?”
他无可奈何地弯弯唇:“胡思乱想什么呢,快去睡觉了。”
“我不睡觉。”夏也心里又酸又楚,只是说,“我要回家。”
“路封了,回不了。”
“我就要回家。”
男人神色一同被阴影覆盖,他捏紧了拳头,声音却温柔,问:“你回去了,还会回来吗?”
夏也坚定着心中的念头:“不会。”
“说好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狠下心来威胁,“少一天我就撤资。”
两人硬碰硬。
“随便你。”
“没有我帮忙,你走不了多远。”他说。
夏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讥讽道:“开玩笑呢?你真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了了?在美国的时候没有什么大老板帮我,我照样风风火火地浑圈上热搜。”
江驰心道梗塞,没有反驳。
她离了他确实能够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但他要是再没了她,就真的快死了。
夏也垂着眼,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工作室房东提出涨租,是你干的对吧?你想快些把我榨干,好让我主动羊入虎口,是吗?”
他默认。
夏也心如死灰,像机械一样冷冰冰:“你想接近我讨好我,没必要用这种威逼利诱的下三滥手段。”
“江老板财大气粗年轻有为,你说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你有钱有势,随便对着女人勾勾手指她们就过来了,那么多绿肥红瘦,哪个不比我好。”
“夏也,别说了。”男人哑着嗓子打断她,胆肝巨裂。
他自以为十足充分的付出,被她几句话轻易击碎,溃不成军。
“江老板,你到底想干什么?”夏也声音微微发颤,一字一顿,“当初提分手的人是你,现在死缠烂打的人也是你,你把我当什么?当成你的玩具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吗?”
“不是…”他紧闭着眼,矢口否认。
他还记得高中时偷看她的言情小说,书上有一句话,说,男女主在遇到正缘之前,都会经历一段爱而不得的感情。
可是他不信,他到死都觉得,爱而不得的背后是苦尽甘来。
所以他每天每夜都在逼自己坚持,打听她的下落,帮她澄清乌龙,亲手为她设计整个房间的衣裙,为她降低公司的签约门槛,做了一切他能做的,所有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弥补年少时的过失。
他历经千辛万苦从泥潭中爬出来,使足了劲,却还是和灿烂温暖的太阳一臂之遥。
男人松了口:“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返城的路不止有一条,他当时又因为自己的私心骗了她。
屋外,杨花柳絮般的大雪似乎永无止境,没日没夜,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对方的情愫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