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母女反目
姜缨与大哥姜荣是真的结下梁子了,换而言之,兄妹两人,可以说是彻底撕破了脸,姜缨当然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至少,在她没成为皇帝或者是皇太女之前,她并不愿意就搞出同室操戈的这一套来。
尽管母亲梁氏,如今已经对她是若为仇寇贼,认为都是姜缨这个不孝女,蛊惑了皇帝姜淮安,才会害的姜淮安不待见她最引为傲的长子,才会纳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妃嫔,空有着皇后虚名,却再没有丈夫爱重的梁氏,自然是不愿意承认丈夫已经不喜欢,不待见自己的事实,所以她只能恨屋及乌的把所有的仇恨,都推到姜缨这个小女儿身上。
就连姜缨平日进宫,想去给她请安问好,梁氏也是只交个丫鬟女官出来随便敷衍着,总之,日渐魔怔的梁氏,已经完全不愿意再见姜缨这个小女儿了。
姜缨也只知道梁氏对自己的不待见,但是该做了礼仪,她一点也没有落下,一方面是怕落人口舌,一方面,也是于情于理作为女儿的责任,就算如今梁氏,再不喜欢她,至少,在她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梁氏是真的对她疼爱有加的。
细细想来,也不是到如今,母亲梁氏才开始不待见自己,大哥的事情也好,父亲的事情也好,在姜缨看到,都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母亲梁氏不喜欢自己的伏笔,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埋下了,或许就在自己及笄的时候,那时候母亲梁氏满心欢喜的给自己搜罗各种如意郎君,想把自己嫁出去,可是自己却一次次辜负了母亲梁氏的好意。
再后来,自己又不顾母亲梁氏的反对,执意入朝为官,执意带兵出征,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母亲梁氏就再也没催促过自己的婚事,自己就开始常年奔波在外,和父亲倒是以为朝政上的事情,相聚颇多,和母亲梁氏,却是聚少离多。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母亲梁氏,就觉得管束拿捏不了自己,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母亲梁氏,就对自己从之前的稍稍失望秉承了隐约不满了吧?姜缨回想着母亲梁氏近些日子对自己疏离冷淡的表现,发现一切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早有预兆。
这一天,五日一回的大朝会结束后,她照常去了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给母亲梁氏请安,而出来接待她的照例是母亲梁氏身边的女官荞芝。
“公主来的不巧,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就觉得身子骨有些不舒服,请了太医来看,刚刚喝了药,还睡着呢,实在不方面见您,所以才打发微臣出来接待公主。”荞芝看着威仪日重的姜缨,胆战心惊的回答到。
姜缨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平静的注视着荞芝:“是啊,好不巧,我每一次来请安,母亲就每一次都身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做女儿的是瘟神,是灾星,来故意恶心母亲的呢。”
姜缨的这话中,带有些许自嘲的意味,如果说母亲梁氏一开始不待见自己,还找了些许花样的理由,那么这个月以来,那是理由都不用找了,每次只要姜缨来请安,那就四个字,称病不见。
姜缨多聪明的人啊,如何不知道母亲梁氏心中所想,她说着话的时候,声音不小,不仅仅是说给荞芝听的,也是说给在里间寝殿的母亲梁氏听的。
荞芝虽然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但是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安国公主,也不敢说什么话,尤其是姜缨说的这番看似自嘲,实在是有些挑衅的话,她是附和也不是,反对不要能,所以只好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恭恭敬敬的装鹌鹑。
“说来,这个月,本宫来给母亲请安也不下五六回了,每一次,母亲都是称病,既然母亲病了,本宫,这个做女儿的也没有不孝顺的道理,总是要亲眼见见母亲,本宫也才能安心。”姜缨捞了一把椅子,平静的坐下,不就是冠冕堂皇的大话吗,仿佛谁不会说似的。
“母亲现在睡着没关系,本宫可以等,左右本宫今日休息,有的时间等到母亲醒来,荞芝女官你也不必这这里候着,本宫前几日听姐姐说,坤宁宫的小厨房,菜式做的不错,本宫还没有吃早饭,不如荞芝女官去让小厨房给本宫也准备点菜肴?”
“做女儿的,在母亲宫里吃一顿饭,也不过分吧?你说是吧,荞芝女官,也不用准备什么大鱼大肉的,听说林州昨日刚刚给母亲进贡了一只桐花玉骨鸡,你就让她们煮一锅鸡汤,蒸点米饭来就行。”姜缨直接开口点菜,自顾自从桌上拿了一块藕粉糖糕吃了起来,这幅自由放松的样子,仿佛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姜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荞芝哪有敢不应的道理呢?可是面对姜缨点明要吃的那只桐花玉骨鸡,她却有些犹豫不定了。
无他,桐花玉骨鸡作为林州的特产,极为珍贵难得,说是“一鸡千金”毫不为过,此次总共进贡的也不过六只,按照正常的安排,应该是皇帝一只,皇后一只,余下的四只,分别应该归属于三个皇子和姜缨这个公主。
至于姐姐姜络,那是嫁出去的人了,这些皇家的贡品,是没有她的直接分例的,只能是地方上供到朝廷,然后再又朝廷赏赐给她。
姜缨为什么要用一只鸡来发难呢?说来着事情,还是母亲梁氏做的不地道。
父亲姜淮安这几天忙于朝政,脚不沾地,于是贡品安排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梁氏这个皇后做主,六只桐花玉骨鸡她除了宫中的一对,给了三个儿子府上各一只,剩下的那只也被她扣在了坤宁宫,据姜缨安插在坤宁宫的人反馈,母亲梁氏是准备把这只桐花玉骨鸡留给大姐姜络和她的一对孩子的。
大姐姜络因为今早田庄上的人来交租,所以没有进宫来,但是她的一双儿女却是进宫了,这一对兄妹,因为母亲梁氏这个外祖母的娇惯溺爱,那可是极为护食的主。
母亲梁氏不会知道,其实这么多年的行军打仗,已经让姜缨的耳力听觉变得极为敏锐,在她刚刚走到坤宁宫的大门的时候,她就听到里面有小孩子说话欢笑的声音,她就知道姐姐的一对孩子来了。
然后,等她进来请安,母亲梁氏就带着外孙女,外孙子躲起来了。
母亲梁氏不愿意见她是吧?她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当然不可能去质问母亲为什么装病,为什么对她避而不见,但是,这不意味着她拿那两个小崽子没办法。
“怎么,还愣着呢,赶紧去啊,本宫可是迫不及待的要尝尝桐花玉骨鸡的味道了。”姜缨故意抬高了声音,催促道踌躇站在原地的荞芝。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从里面冲出两个小小的孩童,如同两颗小炮弹的向她撞来。
“你这坏女人,你这恶女人不准你抢我的桐花玉骨鸡。”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怒气冲冲的看着姜缨,就像一只护食的小猫咪,面容虽然娇憨可爱,但配上她一副刁蛮任性,为我独尊的样子,一点都让人爱不起来。
“就是,荞芝,你要是敢让厨房炖桐花玉骨鸡,我就让外祖母打断你的腿。”小女孩身边的小男孩,也用天真无邪的声音,严厉的威胁着荞芝。
这正是姐姐姜络的一对儿女,梁柏和梁桃,如今母亲梁氏的心头肉,掌中宝。
“母亲,您就是如此教育柏儿和桃儿的吗?他们看见我这个小姨,竟连人也不会叫了?”姜缨笑盈盈的看着站在一双小孩身后的母亲梁氏,梁氏锦衣华服,妆容得体,红光满面,那里有一半点生病的样子呢?
“我才不要喊你小姨呢,你这个坏女人,恶女人!”小女孩梁桃毫不畏惧朝姜缨做了个鬼脸,躲到了外祖母梁氏的身后。
“他们这不都还小吗,都是个小孩子,你个大人,同小孩子计较什么,再说了,你这些年位高权重,南征北战,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干嘛要和他们争一只桐花玉骨鸡,他们小孩子,难免说话就冲了些。”母亲梁氏轻描淡写,言语之间满是对外孙子外孙女的庇佑,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姜缨的身上。
“那坏女人,恶女人,又是谁教他们说的?我可不相信,这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姜缨冷笑,审视着面前一老两小三人。
“他们还是小孩子,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母亲翻来覆去一句话,依旧是护犊子的样子。
“是大嫂教他们说的吧,我看这几日,大嫂到母亲宫中来的很是殷勤,这对孩子,也是一口一个大舅母教的亲昵呢。”姜缨毫不客气的点名了幕后主使。
母亲梁氏沉默了,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在母亲眼里,也是这么看女儿的吗?”姜缨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作痛,虽然今天来请安,就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可是看到从前,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如今不仅冷淡疏离自己,更是对别人谩骂污蔑自己无动于衷,姜缨难免有些心痛。
“你这个孽障,你是在质问我这个做母亲的吗?谁给你的胆子?”梁氏被女儿的精锐的目光一下子刺痛了,当即恼羞成怒,指着姜缨破口大骂。
“要不是你任性妄为,要不是你狼子野心,你父皇怎么会不立你大哥为太子?”
“你但凡能帮你大哥,在你父皇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能不要觊觎梁家的军权,何至于如今这样众叛亲离?你自己做的孽,还有胆子来质问我这个做母亲的?”梁氏越说越激动,越骂越大声。
姜缨却冷眼旁观,看着骂骂咧咧的梁氏,宛如戏台下的看客。
直到梁氏骂完了,骂够了,姜缨才走近她,梁氏被姜缨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的坐在了椅子上,姜缨低下头,眼神凛然,直勾勾的盯着母亲梁氏。
“母亲,我知道你想让大哥做太子,也知道,你想着趁我出征北靖,对我身后的做什么,”姜缨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弧度:“你和大哥以为,凭借着梁家,就可以拿捏我吗?”
“母亲,我告诉您,也烦请你把这话状告给大哥大嫂,以及梁家,只要在我出征北靖的这段时间,我身后的人,哪怕是白莲绿茶她们这样的丫鬟,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我都会让同我出征的大哥,受到十倍百倍的伤害。”
梁氏被女儿凛冽的目光吓得往后一缩,但是姜缨却上前一步,再次逼近梁氏,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耳语。
“至于父亲那边,我跟您保证,你们但凡敢对父亲动手,我就直接让大哥,死在北靖的战场上,尸骨无存的那种。”
姜缨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狠毒,吓得梁氏几乎是浑身打哆嗦,一颗心凉飕飕的,就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一样。
等姜缨离开,荞芝去扶起梁氏的时候,才发现,梁氏的手脚都酸软的就像没骨头的虾子,妆容已经被汗水弄花,尤其是身后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这个逆女,这个逆女……她……她怎么敢威胁自己的母亲……”梁氏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向门外,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