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在方函眼中方月禾白净明丽的脸逐渐与记忆中的小女孩重叠,两人尽管年纪相差颇大但在他看来差的并不多,只不过那时的月禾还很天真无忧的叫着他“爹爹”。
十七年前,他与孟随清相继拜熹砚山人为师,他学毒孟随清学武,两人关系还不错,那也仅限两人的学的东西互不相犯。
后来孟随清不再满足于山上的生活想要出去闯荡。
熹微山人曾是宫中一等侍卫,被人陷害后逃出宫隐居在山林中,深知世人险恶的道理他并不想再出去。
只有他陪着熹砚山人,熹砚山人也把自己所有的用毒之术教授于他,还把用于提升功力的丹药方子传给他。
那是熹砚山人在宫中时捡到的古方,但只有一页,他潜心研究多年并没有制成。所以他一直想找个有缘人把这个丹药方子制作出来,可惜这么多年他也没有真正把内功丹制作出来。
后来孟随清遇到杨红霜,杨父便让他有个安身之处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他虽年轻,又有学武的天分,但是气太盛,在熹砚山人那儿并没有修习几年就下山了。
当时江湖除了他之外人才济济,许多练武的好苗子,孟随清想要在江湖上安身立名并不容易。
时隔几年后他只好再次找到熹砚山人学习武功。这时熹砚山人看出是个心浮气躁之人并不打算再教他,就让他下山去。
那时方函早与山下的一名女子相识,孟随清回来时他与那名女子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女儿。
被熹砚山人赶下山后的孟随清正好遇见方函,两人几年未见便一起约着去饮酒把谈,也正是这次喝酒才让他被孟随清困了十七年之久。
方函平生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有一点就是爱喝酒,喝完酒还话多,拉着人就说。为此他娘子说过他许多次。
正是这次饮酒方函拉着许久未见的孟随清畅谈,平日里的琐碎事情,女儿的事也与他讲,连内功丹能增长功力的事也一股脑说出来了。
孟随清听后心思一动,把方月禾偷偷带走以此来威胁他制药帮他提升功力。
方函的娘子是个淳朴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弄丢了女儿,本就带病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等他知道自己失言才让孟随清有了可乘之机已经为时已晚。
那内功丹药的配方只有一页,方函制作出来的内功丹只能短暂提升功力,而且只能支撑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后对身体还有损伤。
孟随清便把方函关起来让他制作真正的内功丹,而方月禾就被他就在身边培养成亲传弟子,从她记事以后就没有再叫过一次爹爹,关于方函的记忆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
他直觉那个叫月禾的姑娘一定是自己的女儿,他也很想过去与之相认,但他在医馆的门口伫立一步也踏不出去。
时间过去太久了,整整十八年,方函有些怕。
元鄞牵马出来,随后两人踩着马蹬然后策马扬鞭而去。
方函这才鼓起勇气走到街头上去看奔腾的马屁股。
提着药回到客栈,洛凡轩已经醒过来。
他嘴唇苍白,虚弱无力,问:“师叔,你去哪儿了?”
方函看着有些抑郁,满脑子都是以前的事还有方月禾。
从买的药里找出金疮药给洛凡轩处理伤口,他下手没轻没重,洛凡轩疼的直叫唤。
“师叔,你下手轻点。”
方函无动于衷:“疼就对了,这么贵的金疮药能不疼?”
嘴上这么说替他缠纱布的手还是轻了一点。
他道:“你这伤是被莫行风他们伤的?”
洛凡轩摇头:“不是。”
他赶去半路拦截的时候正巧碰上师姐与黑衣人打斗,他上去帮忙转移黑衣人的注意,让师姐先走。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姐为何要救慕容衍?
帮洛凡轩处理好胸前的伤口之后他拿上药说道:“我去替你熬药调养身体,你在房里休息。”
“知道了,师叔。”
林又骑着马到附近的镇上时天已破晓,她这才看见两人身上有多么狼狈。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挂的两个包袱早已不翼而飞,血和树林里的泥粘在一起,让人看了退避三舍。
找了一家医馆停下,慕容衍已经呼吸薄弱的倚靠在她身上,她只好让医馆里面的人帮忙把慕容衍搬下去。
从马上下去之后她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开,带着死里逃生的轻松和满身疲惫在慕容衍被抬进去之后她也倒在医馆门口。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医馆的人放在内院的小床上。
看见她醒过来在她旁边守着的一个少年朝外面喊道:“师父,刚才那位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来,衣着朴素,眉目亲和。
他端着一碗药进来递给那个少年,说道:“等她起来你让她喝下。”
少年掷地有声的回:“知道了师父。”
说完他便又去了前面的铺面上诊治其他求医的人。
少年对她彬彬有礼道:“姐姐,起来喝药吧。”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掉,少年细心的发现并说道:“姐姐放心,衣服是师母替你换的,你和另一个哥哥的衣服太脏,不好处理伤口,就替你们先换掉了。”
林又接过少年手里的药碗说道:“谢谢。”
少年老成的回:“医者仁心,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姐姐你休息一会儿,师父说你的伤都是皮外伤,已经替你上好药了,并无大碍。”
林又点点头,又道了一声谢。
她又看向房间里对着的另一张床,也是和她差不多的一张小床,上面躺着的事慕容衍。
“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伤的如何?”
少年说道:“那位公子胸口伤的严重些,还有一些内伤,师父已经为他熬好药,不要动武运功,调理几日便可好了。”
没事那便好了,至少断绝了张良钰和莫行风找她报仇的可能。
她穿好鞋下床走到慕容衍床边,他双眼紧闭,睫毛长而翘,鼻梁高挺,薄唇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还有些苍白。
此刻她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慕容衍没事,那自己现在可以一走了之。
很快她就打消这个念头。
不行不行,他们没有找到行风剑的话肯定会一直找她的,这样不缠不休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
不然写张纸条告诉慕容衍行风剑被她放在何处,他们找到行风剑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这个方法可行。
房间里正好有纸笔,她在纸上写上行风剑的所在之地,又顺便画了一张简易地图。待墨汁干掉之后折起来放在慕容衍的枕边。
走了几步之后觉得不放心,又折身回去把枕边的纸放进慕容衍的怀里才安心。
当她彻底放心准备离开的时候,慕容衍却突然抓住她收回的手,睁开眼道:“你在做什么?”
林又心中大骇,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林又被他抓住手,把手往回收了收,奈何对方用了些力气并没有成功。
她把眼神慢慢挪到他的胸口处,要是被慕容衍看见自己写的那张纸他会作何反应?
“我在帮你挠痒痒你信不信?”她在干脆在他胸口上摸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
慕容衍凝视着她显然不信:“你说呢?”
在她心虚的眼神中他用左手往胸口一摸,衣服里塞了两张纸条。
他放开林又的手取出来看完。
——慕容衍,我先走了,千万不要在来找我,你们就当我死了吧。行风剑我埋在凤连镇上河村村口右边第三棵或者第四棵树下,你们自己找找。
一张纸的背面还附赠了她画的简易地图。
慕容衍看完问:“你想走?”
林又讪讪道:“我这不是怕连累你们吗?我就是个累赘,带在身边很麻烦的。”
慕容衍只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一点他也很赞同,林又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是的累赘,要不是为了救她,兴许自己不会伤的这么重。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离开。
反正慕容衍也看见了,她便直言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慕大哥,我就是个弱女子,以后就想安安生生度过。而且我已经把行风剑的下落告诉你了,我发誓我写的绝对是真的,那把剑对我也没用处,你就让我走吧。”
慕容衍:“就算我相信你写的是真的,你觉得孟随清会放过你?”
不会。
她在心里道。
他继续道:“昨晚的蒙面人就是孟随清的人,你说他是冲着谁来的?”
那些人知道想要带走林又并不容易,所以让几人缠着大哥、阿钰和他,然后再由领头人带走林又。
带走林又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定是为了行风剑。
当他知道行风剑的下落后林又对他便再没有任何用处,届时她的结局是什么不用他说林又自己也知道。
难怪昨晚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对她起杀心,孟随清和莫行风一样想从她口中知晓行风剑的下落。
这趟浑水还真不好蹚。
见她没有说话,慕容衍继续问:“现在你还想要先走吗?”
林又犹豫了,落在孟随清手中肯定九死一生,那莫行风他们呢?
找到行风剑之后他们就会放过她吗?
她没有这个把握,她只想安然度过余生。
慕容衍没有再说话,让她自己想清楚。
林又站在旁边一阵没有反应,最后她还是转身离开,慕容衍以为她还是走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着刚才自己要是威胁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谁知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林又走到他身边,对他道:“先喝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