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楚修看着郑筝，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她了。小姑娘嘟着嘴巴，像极了东宫新养的那只小猫。楚修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一群小奶猫中，选了那一只。
“筝儿。”
楚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还和父皇去了皇觉寺礼佛。方丈赠与我一串佛珠，听说是在佛祖跟前供奉了很久，能保平安。我特意留下来，送你的。”
郑筝看了一眼。
“平白无故的，干什么要送我佛珠？我不要。”
“怎么是平白无故。前些日子筝儿送的香囊，精巧无比，一看就是花了很大功夫，我喜欢得很，这个佛珠呢，就是谢礼。”
楚修说完，抓起郑筝手，把佛珠放到她手上。
“太子哥哥喜欢？”
郑筝一双大眼睛望着楚修。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戴着呢？
她这副样子落在楚修眼里，更像一只小猫了。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
“当然喜欢了。我特意找了个盒子放起来，每日都要看一回。”
郑筝这才明白为什么楚修不戴着它。
“太子哥哥喜欢就好。”
郑筝说完，把佛珠收了起来。
“这个我也要好好守着。”
听了郑筝的话，楚修这才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还真是个小孩子，可爱得很。
两个人并肩往郑简那边去，一路上人来人往，楚修伸手拦住郑筝，免得让人撞了她去。
郑简和叶林已经定亲了，两个人平日也有来往，今日又是结伴而行。年轻小儿女，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正聊得开心，就看见楚修与郑筝走了过来。
看见两个人，郑简笑了起来。
“这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奇怪。筝儿从小就喜欢跟着太子，家里人那会儿都说她是太子的小尾巴。我明明才是她亲兄长，筝儿倒是与我没那么亲。”
叶林笑笑没说话。这个人还真是个呆子，太子眼里的柔情，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倒是郑筝还小，懵懵懂懂的。不过叶林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就是郎有心妾有意，就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罢了。
楚修他们走到近前，章舫和章航也过来了。因着在外面，楚修又是微服，几个人只是点点头，也算行礼了。
“好巧啊，郑家妹妹。”
章航看见郑筝，笑眯眯地跟她说话。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诃子裙，外面是嫩色的袖衫，衬得她皮肤白嫩，仿佛会发光。
“见过章家哥哥。”
郑筝与章舫在学堂走得近，最近几日又经常遇见章航，慢慢熟识起来。楚修在一边站着，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章航。
这个三元及第的小状元，面容清俊，虽然不比探花叶枫俊朗，但是也算个出众的人物了。
楚修今日微服，不能回去太晚，众人聊了几句，他就先回宫了。
他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就看见郑筝与章航在聊天。章航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郑筝笑了起来。小姑娘笑靥如花，美极了。
楚修一直看着郑筝，半天也不见她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很是有些不高兴。他讪讪地放下车帘，重重地靠在软枕上。他今日，很是有些不开心。
回宫之后，楚修收拾了一下就睡了。梦里一片云山雾罩，醒来之后，他依稀记得梦到了些什么，可是再仔细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下，一片濡湿。
楚修翻身下床，自会有人来收拾。他年岁渐长，这也是正常的。只是楚修今日察觉在朦胧中，那个人仿佛有了样貌。
日子一天天过去，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贤妃在宫中看着手中的册子，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宫中的宫女年岁渐长，年后，就要放一批人出去。其他地方还好说，只是东宫那边也有几个宫人到了岁数。宫中的人都是有定数的，放出去了旧人，就要添几个新人。贤妃能安排其他宫中的人手，只有太子那边，她可不好办。
贤妃想了又想，第二日，就带着人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不喜欢热闹，宫中的嫔妃，也不过是旬日过来请安。很多时候，还见不到人，只在外面请安就回去了。她听见贤妃求见，知道是有事情，就挥挥手，让她进来了。
贤妃是皇帝后宫中，为数不多的讨太后喜欢的人。她一进来，太后就让她坐下来说话。
“今日这是有事？”
贤妃闻言，还未说话，先笑了起来。
“到底是太后娘娘，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去。这不是宫中要放人了么，我到底没经过太多的事，所以就求到您跟前了。”
“还有你办不到的事？那可见是难了，”太后笑着打趣了一句，“说来听听。”
贤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东宫的事情说了。
“您也知道，我代领皇后的事务，打理宫物也有些年头的。其他的都无所谓，只是太子那里。按着民间的说法，我不过就是个姨娘，哪里有姨娘管到嫡子屋里的规矩。所以今日过来请您给章程。”
贤妃说完，一脸坦然地看着太后。
“这宫里的人什么心思您也清楚，我一个安排不好，被她们拿了错处，这十几年的努力，可就全付之东流了。而且太子正当年，心大的宫人也不是没有。我再怎么聪明，也不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您说是不是？”
贤妃的话说得漂亮，其实就是把责任往外推。不过太后素来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聪明劲儿。该管的管，该争的争。轮不到她操心的事，立刻撇清楚。这样的人，在宫中活得才自在。
“行了，我知道了，回头把东宫的人名册拿过来。明年新入宫的宫女，你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到我跟前，我替太子掌眼。”
贤妃见太后总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这事啊，真就是烫手的山芋，管不好，兴许就惹出一身的麻烦事。
宫中要放人的消息，早就传了个遍。那些想出宫的宫女，越发兢兢业业起来。这个时候了，老实低调地挨到来年开出，拿了主子的赏赐顺利出宫，比什么都重要。
而那些心大不想出宫的宫人，这会儿就焦虑起来了。眼见皇帝已经不怎么进后宫了，现下能巴上的，就只有太子了。
只可惜现在连太子妃的人选都没有，皇帝和太后也没有选人让太子知事的意思。一些人的心，不免开始浮躁起来。怀恩看在眼中，暗自提醒自己要警醒一些，不能给一些人可乘之机。
中秋节，楚修陪着皇帝楚宪饮酒吃蟹。他今日心情好，不免多喝了一些，楚修在一边陪着，也比往日的量要多。
“这桂花酒，是你母亲的最爱。”
楚宪说着，又抿了一口小酒。
“你母亲与我不同，她素来酒量大。当年我俩对酌，经常我才是被灌醉的那一个。”
楚宪说完，又拎起了一只螃蟹。
他看着手边的蟹八件，让宫人撤了下去。
“你母亲常说，这蟹，虽然分文吃武吃。但是文吃只适合一群酸腐书生，对着月亮吟诗的时候。只要倒了桂花酒，这蟹八件，就显得矫情了。”
楚宪说完，伸手扒开了蟹壳。中秋的螃蟹正是肥美的时候，满黄的螃蟹，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楚修说完，也开了一只螃蟹。多年前的今天，他的母亲是不是也坐在这里，看着父皇醉醺醺的样子，心头暗自发笑。
终于月上中天，楚宪被人搀扶了下去。楚修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就请来贤妃照顾。他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就带着人回了东宫。
他虽然酒量不小，但是今日确实喝得多了，再加上回来的路上被风吹了一下，进了内殿，就有些人事不知。
怀恩见状，赶忙让人端来醒酒汤，看着楚修喝下去，吩咐宫人照顾好他之后，才退了出去。
楚修躺在床上，隐约觉得有人在轻抚着他的脸。手指滑嫩，隐约有百合花与檀香交织在一起的香气。
他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郑筝最爱这样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