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水房打群架
顾文宁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双百分百确定。但是他说的话,却在心里留下一个问号。
对于爱情,陈双懂得不多, 更不会勾勾绕绕的心计, 只有满腔热血。特别是在他搞清楚自己一眼万年的人是屈南之后,就像一辆猛踩了油门的车, 根本没想过停下来。
而屈南,刚好就跟着自己一起踩了油门。他很了解自己,很懂自己, 时时刻刻完美,从不失误失控。他稳定得可怕, 哪怕某一天地球炸了, 这个人都坚若磐石绝不慌张。
可是自己了解他吗?陈双不知道。昌哥一直强调让自己问清楚屈南的家庭背景, 今天顾文宁又提及了屈南的过去。
不了解, 真是不了解。
可是不了解也不妨碍自己喜欢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是他把自己拉回了训练场,他到现在做的任何一件事, 对自己都是有益的。
他甚至帮着四水瞒天过海,却从没要求自己回报什么。要不是自己处心积虑睡他,陈双敢保证, 屈南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屁股有想法。
一连串的问题搅局, 陈双睡不着了, 口渴难忍。面前有两个选择,他拿起了柯燃买的酸奶, 这时候应该喝一听可乐给大脑降温, 可是他又想起可乐杀精。
算了, 不想了, 自己直接去问屈南不就好了。想通之后,陈双喝光酸奶,重新闭目养神。
下午烧退了,可是他做了许多混乱的梦。梦让他的身体变得很沉,挣扎不出,隐约间有人来摸过自己的额头。
再睁眼时,先闻到了一股香味。
“睡醒了?”屈南一直在下面坐着,听到上面有动静才起身,“我刚才量了你的体温,已经退烧了。肚子饿不饿?我煮了西红柿鸡蛋面。”
陈双看着屈南的脸,刚睡醒,看什么都自带一层滤镜,五官都柔化过。“你……煮的?”
“是啊,食堂的打饭阿姨和我很熟,给我留了一个小灶台。”屈南端上来一个双层饭盒,“面条煮得比较软,你尝尝。”
“你怎么和谁都很熟啊,和老师熟,和食街小超市老板熟,和教练熟,连打饭阿姨都和你熟。”陈双啊地张开嘴,“喂我。”
屈南用筷子挑了几根送到他嘴里。“因为我人缘好,好吃么?”
“好吃,想不到你还会做饭。”陈双又张嘴,等第二口,“不对,你什么都会。”
“我也有很多不会的。小心烫。”屈南吹吹面。
再一次吸入面条,西红柿的酸甜口感占领了陈双的味蕾,面条顺滑,蛋花入口即化,于是他想了个不算唐突的开口方式:“是不是你爸妈什么都教你啊?”
屈南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地延迟了两秒。
“也不是。”但立刻又激活了,屈南笑着回答,“我从小习惯亲力亲为,再说做个饭又不难。”
“很难啊,我做饭就不好吃。”陈双又喝了口汤,“那你爸妈谁做饭好吃啊?我妈做饭可厉害了,我最爱吃她做的冬瓜虾仁汤。”
“其实我家里……姥爷做饭比较多。”屈南换了勺子,捞了一口蛋花给陈双,“等春节那几天,要是你有时间,我带你回家吃饭吧。”
陈双愣住,耳道里的小绒毛都愣住了,像钻进来一阵暖风。
屈南给陈双擦了擦嘴。“怎么了?我想着……既然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带你回家见见他们,也是应该的。是不是你……不愿意?”
“没有啊,我愿意啊,我愿意。”陈双快速点头,正为摸不透屈南发愁,这下问题迎刃而解。原先还担心屈南隐瞒,原来是自己想多,人家已经打算带自己见家长了!
见家长见家长,就要拉手手,谁要揣兜兜。
“那好,等过完春节,我就带你回去。”屈南松了一口气,“还有,我买了一个礼物,打算送给你。”
礼物?纪念两个人的固炮关系坐实吗?陈双看向屈南的手,屈南小心翼翼,将兜里拿出来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玫瑰粉色的乳钉。
两端各镶了一颗小钻石,垂着一根细细的链子,挂着一枚精致的铃兰小铃铛。
“我……前阵子随便买的,觉得这个很配你。”屈南的脸微红,“给。”
陈双羞耻到脚心冒汗。“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听我戴上它再响,对吧?”
“也不是。”屈南踩着顾文宁的椅子往前倾身,“但是下次你戴上,好不好?”
陈双忍不住往后躲,可是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屈南的手,一下子没躲开。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将嘴唇贴在一起。
好不好,陈双才不要回答他这个问题,刚才自己还在吃面,现在屈南就把他当成面条来吃,从舌尖开始,全部都要吞进肚子里去。而且他还发现,屈南特别不愿意让他喘气,每一次他抽出功夫去倒气,屈南都会加重按压的力量,就像昨天晚上,他往下按自己的后脑勺。
发烧刚好,药劲上头,陈双很快处于呼吸不畅的边缘,手上腿上的力量也随之剥夺,
柠檬香扑面而来,陈双又开始害怕,自己这算是“三个一”落实ptsd吗?他哪里知道屈南是这种风格,疯子一样。
等到他开始掐屈南的手腕,屈南才将他的后颈放开,给了两个人一点分开的机会。“怎么了?”
“憋死我了。”陈双攥着铃兰乳钉,“喘不上气……”
“不会憋死的。”屈南搂了搂他,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极限,我训练你跳高,你要相信我。”
信个屁,陈双却点了点头。
可能是身体基础确实不错,再加上心里高兴,当天晚上陈双就下床了。刚好晚练是比赛视频复盘,也算是给体育生们休息的机会。
跳高队被带到小阶梯教室,大家依次坐下。暖风开得很足,陈双的位置又靠着暖气,裹着羽绒服的他在屈南旁边昏昏欲睡。
课桌之下,屈南的左手拉着他的右手,像在试探他掌心的温度。陈双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专注欣赏着自己准男友的下颚。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合胃口呢?眼睛、鼻子、下巴、喉结、八块腹肌,还有那个特别大,全部都踩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闭上眼,休息。”发现了陈双的小动作,屈南压着笑容说他。
“就不闭。”陈双努力将眼睁大,“我以前就想,好想谈恋爱啊,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呢?要是我有男朋友,我一定对他好,保护他,不让他哭,而且每天陪他上下课,送他回家,只不过……”
屈南微微转过来。“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不是大猛1……”陈双很遗憾,“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要在上面。”
“哦。”屈南很明显地笑了,敷衍地点点头,继续将目光对准前方的大屏幕,右手飞快地做笔记。
陈双仍旧趴着,因为他今天有病假条,前面做讲解的王国宏并没有难为他,就让他趴着听。陈双一直没放开屈南的左手,只要一想到这是自己男朋友,他兴奋得浑身发抖。
正前方,王国宏充足的肺活量将每一个字都送进学生的耳朵里。“比赛视频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是跳高,还是跳远。复盘永远是必要的,许多著名的运动员,都会把自己和对手的视频一帧一帧做对比。当你见过了顶尖的运动轨迹和核心力量,就知道自己有多缺练!知道吗!”
“知道。”底下有一片声音。
“现在认真地看,把每个顶尖运动员的特点都做好笔记,不要以为运动员不带脑子。运动事业是金字塔,能登顶的全部都是聪明人,傻练没有未来!”王国宏狠狠地拍了两下黑板。
底下鸦雀无声,只剩下沙沙沙在写字。
陈双还在看屈南,已经快要睡着了。忽然,屈南的左手在他手上紧了一下,攥得那样猝不及防,弄疼了陈双的手。
原本就明显的青筋更为股凸,关节微微发白。陈双立刻惊醒,看向屈南。刚才放松的下颚缘已经全部紧张起来,喉结正狠狠地压下去,慢慢再浮上来。
只有几秒,这个现象就结束了。屈南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继续做着笔记。
奇怪,他看见什么了?陈双反手攥过屈南的手,轻轻地揉揉他。
这节视频讲解课结束后,所有人员带回,又一天结束了。到了宿舍楼下,屈南忽然定住:“你先回去吧,我想起学生会刚好有事,我去找一下白洋和唐誉。”
“那你快去。”陈双立刻答应,变成体谅人的好老公。只是不舍得屈南,干脆没回宿舍而是在外面找地方坐等。
白队和唐誉可真够行的,逮着屈南一个人拼命用,每天都开会。陈双揉揉鼻子,他正在戒烟,好久不抽也就不想了。喉咙里难受就含棒棒糖。
“咦,陈双?”白洋和唐誉刚好路过,“你怎么没回去啊?”
“白队?”陈双刚拆掉棒棒糖纸,“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啊?”白洋很诧异,“你快回宿舍吧,外面冷。”
“你不是和屈南开会呢吗?”陈双又看唐誉,“你们不是学生会开会吗?”
唐誉眼睛转了一下,看白洋,没说话。
白洋皱了下眉。“哦,是,刚才开会了,后来屈南又被老师给叫走了,你别着急,他马上就回来。”
“什么老师啊,这么晚还叫走他……”陈双嘀嘀咕咕不乐意。白洋又安慰几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这时,旁边一声冷笑,好像有人放冷箭。
“原来这就是白队的手段。”唐誉目不斜视,“帮着屈南骗陈双,好兄弟就是这么当的。”
“我没骗啊。”白洋迈上台阶,“屈南就是被老师叫走的,不信你去查。”
楼外面起了一阵风,陈双还等着。手有些冷,他搓一搓,站起来原地小跑几步,边走边搜索旁边的人影。
什么老师会大晚上找屈南啊……陈双往外走,楼外已经没人了,黑咕隆咚刮起东北风。忽然他搜索到两个人,就在小操场的最东侧。
其中一个的侧影很明显就是屈南,另外一个是……陈双往前走了几步,竟然是王国宏。
原来又被教练叫走了啊,于是陈双又退回去,安安静静在宿舍门口等着他回来。
次日,陈双归队,继续开始训练。脚踝戴上了王国宏给的踝部铅块,每天中午和晚上加综合训练。体能的压榨给了他巨大的疲惫感,也给了他良好的睡眠。
又过几天,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换上了屈南送给自己的跳高鞋。
蓝色渐变,放在任何一双鞋上都很好看,脚下的短钉更是威风,穿上之后陈双甚至不敢走路。由于鞋面太新,脚背一直打得很直,不敢弯,走路时奇奇怪怪。
可是不把这双鞋穿习惯了,它永远只是一双鞋。没有人会穿着全新的鞋上赛场,都会选择最熟悉的那一双。
“呦,换新鞋了?”在盥洗室里,薛业刚好来洗衣服。
“屈南送我的,这是我老婆鞋。”陈双很珍惜,“诶诶诶,你看,我今天自己涂了遮瑕膏,还看得出来吗?”
“基本看不出来了。”薛业往脸盆里倒柔软剂,“鞋不错,多穿穿才能上场。我杰哥的战鞋永远都是那双,每次都是我刷。”
“你还给祝杰……刷鞋?”陈双像看着一个苦工。
“对啊,我杰哥的衣服都是我洗。”薛业又说,“我还有几双鞋没穿过呢,都是我师兄从省队里寄出来的,他们用什么我用什么。”
“他们好厉害啊。”陈双羡慕死了,“不过你为什么没入队啊?我听屈南说你是外挂。”
不知道因为什么,薛业的表情明显凝固一下,看向了别处,然后又转过来说:“唉,状态不好,失误没考上,但是……”
话题被打断得猝不及防,陈双旁边的一个人刚好端着盆要走,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水洒出来些,打湿了陈双左脚的鞋。
“呦,对不起啊疤瘌脸。”又是陈双的高中同学,“真不好意思,没看见。”
没看见这仨字说得很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陈双低头看了看鞋,冰凉的湿意包裹住这只脚,连袜子都湿透。
他还没说话,旁边一个脸盆就飞出去。
“艹他妈的对不起有屁用啊!”薛业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大气,连盆带水砸了过去。